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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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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举心里是真的打怵……

    面对这么一个棒槌,挨揍了都白挨,令他一时有些慌乱。

    中年文士毕竟见惯风浪,一看谢文举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能招惹的对头。谢家在江南根深叶茂,但是在长安城里,却显然影响力单薄,与萧氏不可同日而语。此次进京,乃是身负重要的目的,怎能节外生枝,徒惹麻烦呢?

    深吸一口气,中年文士便一抱拳,肃然道:“原来小哥与文举相识,那边不是外人。在下江南谢成杰,是文举的叔叔,刚刚多有冒犯,对不住了!”

    不得不说,这谢成杰的确心思灵透,一见谢文举的神色,立即放下架子,息事宁人。

    不过并不是谁都有他的眼色,能看得出房俊不好招惹……

    那锦衣少年见到父亲低声下气,顿时不爽起来,上前一步傲娇的扬起下巴,颐指气使的看着房俊,冷哼道:“看见没有,这位谢文举谢御史,是某的堂兄,堂堂监察御史,清流名臣!识相的,你小子立即给某道歉,鞠躬行礼,否则,某就叫堂兄狠狠的收拾你!堂兄平素往来都是朝中清流,帝国重臣,一句话,就能将你这黑小子碾死!”

    这小子用两只鼻孔对着房俊,一顿乱喷,趾高气扬的简直没边儿了。

    谢文举满头大汗……

    朝中清流?

    帝国重臣?

    特么你可真敢说啊……

    上官仪和辛茂将都是神情古怪,心说这位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房俊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谢文举,阴阳怪气道:“谢御史这么有能量?失敬失敬,房某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谢御史手下留情才是,可千万别再陛下面前上书弹劾,房某好害怕……”

    提到上书弹劾,谢文举就觉得脑门儿一紧。

    弹劾房俊的风潮,他谢文举一开始可是主力啊,只不过因为最后时刻萧瑀的退缩,谢文举才放弃了继续攻击,也因此逃过一劫,没有被房俊抖出黑材料。

    可这事儿终究是做下了,当时在朝堂之上,房俊没有扩大打击范围,可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心里记下仇,对景的时候就来个睚眦必报?

    这家伙可不是个心慈面软的主儿……

    谢文举被房俊这一顿讽刺弄得心惊肉跳,再也绷不住了,瞪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弟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大吼道:“给我闭嘴!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仁义恭俭让,你都记住了哪一条?这位房二郎乃是当今宰辅房相的二公子,即将成为驸马,不仅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更骁勇善战决胜于千里之外,岂是你这等毫无见识的孺子可以羞辱?速速赔礼道歉,请求二郎的原谅。等到待会儿见了祖父,定然请祖父请出家法,好好教训与你!”

    谢文举是真的急了,门头冷汗。

    他太了解房俊的脾气了,只能狠狠的斥责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弟,希望以此缓解房俊的怒火。否则一旦房俊发作起来,那定然是不管不顾。这个傻乎乎的堂弟挨揍到没什么,只是谢家的名声可就受损了!

    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哪怕自己丢了命,也不能让家族的名声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损毁!名声这东西,建立起来要几代甚至十几代人孜孜不倦的经营,但是若想毁掉,简直不要太简单!

    那锦衣少年有些傻眼……

    本来在他看来,这个堂兄可是年青一代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担任监察御史的官职,上升空间无限。而且监察御史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会忌惮的么?怎地还要让着这个二五郎当的黑脸小子呢?

    现在一听,原来是当朝宰相家的公子!

    怪不得堂兄如此忌惮呢。

    不过他自幼在江南长大,谢家的地位虽然比不上萧氏,但也是江南士族中数一数二的豪族,自由锦衣玉食横行州府,何曾忌惮过任何人?这一回跟着长辈首次进京,那股子土霸王的心态尚未调整妥当,即便听到房俊是宰相家的公子,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宰相再是牛逼,吾谢家在江南也是呼风唤雨,你能奈我何?

    不过终究不敢如同刚才那般过分,不情不愿的拱拱手,说道:“对不住了……”

    就算完事儿……

    谢成杰却是心中一激灵。

    此次谢家进京,一则是想要与萧氏联姻,再则,却正是要对付这个房俊!却不成想,居然在此地巧遇……

    谢成杰便暗暗留意房俊的神情举止,心中好做个评判。

    谢文举并不知道家中长辈的具体谋划,他此时颇有点焦头烂额,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堂弟踹个跟头!

    就凭你,也敢跟房俊如此说话?

    他刚想再呵斥堂弟两句,让这个愚蠢的东西认清楚现实,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

    却见到房俊正阴沉着脸向堂弟走过去!

    谢文举不在乎这个堂弟挨不挨揍,他在乎的是不能在长安被揍,那可是折损谢家的名声!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更不管叔父就站在面前,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的一脚就向堂弟踹过去。

    锦衣少年冷不丁被谢文举一脚揣了一个趔趄,疼得一呲牙,瞪眼睛道:“堂兄,为何踹我?”

    谢文举心说老子踹你那是教训兄弟,若是房俊踹你,可就是踹谢家的脸面了!我不踹你,难道等着房俊踹你?

    大骂道:“你小子还有没有上下尊卑?某让你道歉,你就给某诚心实意的道歉,你那浑不吝的态度,给谁看呢?”

    锦衣少年被谢文举气势所摄,尽管心中不忿,却不敢多言,只是一脸委屈。

    谢成杰脸色阴沉起来。

    谢文举教训他的儿子,说起来没错。出门在外,言语之上招惹祸事的例子不知凡几,这房俊是房玄龄的公子,实力太强,不是谢家能招惹得起的,低头没错。

    可是谢文举如此在房俊的面前将自己的儿子呵斥,却实在有些过分!

    在谢成杰看来,即便房俊身后有着房玄龄,也不能为了口角之争便悍然下手对付谢家吧?再者说了,谢家的根基在江南,也不是你房玄龄说动就动得了的!

    更重要的是,在谢成杰眼中,房俊即将身败名裂、一文不值,有何资格耀武扬威、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

    他便不悦的看着房俊,说道:“虽然此事犬子的确有不妥之处,然犬子已然赔礼道歉,二郎何必咄咄逼人呢?”

    房俊眯起眼睛,与谢成杰对视,心头的火气勃然迸发。

    本来,他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个锦衣少年的,可谢文举的态度很端正,他便熄了这个心思。杀人不过头点地,谢文举虽说跟自己有过节,但只是朝堂之争,非是私怨,房俊不至于将这股怨气发到朝堂之外。

    可谢成杰这番话,却实实在在令房俊恼火了!

    “令犬刚才的言语之中,辱及房某祖先,阁下认为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就能抹过去?”

    “不过是言语无状而已,房二郎何必穷追不舍?”谢成杰也来了火气!

    作为谢家的长房嫡子,他的地位比谢文举父亲更高,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业的!向来都是一言九鼎,何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般苦苦相逼?

    谢文举暗道不好,赶紧上前,拦着谢成杰道:“叔父……”

    谢成杰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瞪着他训斥道:“汝身为谢氏子弟,何以卑躬屈膝至此?难道汝忘记了吾谢氏先祖之荣光?吾谢氏一族,堂堂正正流芳千古,汝要记得,即便是身在长安,亦不可折损谢氏之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