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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事件!紧急事件!”
平地一声雷,挂在墙上的扩音器,突然传来尖锐的求援。
整个特警队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冲到即时通讯仪器前,了解事件的概况。
“巡逻警在西门闹区发现三名烟毒通缉犯,双方展开追逐枪战,歹徒持枪,携带大批弹药,挟持人质两名,请迅速派人到场支援!”内线电话几乎是立刻地轰响了起来。
“霹雳小组出勤,千峰你负责压阵,其他两个小组到场待命。”“是。”徐千峰接到命令,全身细胞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他环顾面前十来张同样凝肃的面孔。“全体着装配枪,六十秒后,停车场集合。”一声令下,所有人员开始动作。
徐千峰一路上听取简报,了解三名歹徒已经被逼进死巷。
“这样我们就省力多了。”跟在他身边见习的骆京旋天真地说道。
“不对。困兽之斗最可怕,也最难处理,为了不被抓,他们会拚尽全力去反抗。”他拿着对讲机,对组员下达一连串指示当他们赶到现场,闹区人潮已经被疏散,附近的字楼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小组立刻就定位。
他大致评占一下,状况不难解除,只是人质部分必须格外小心处埋。
“狙击手就定位!”
六名组员带着狙击装备,相准了优良的制高点,往附近民宅的顶楼奔去。
“徐组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动手了。”第一线的警察退下来当后援,霹雳小组顶上。
除千峰戴着钢盔,头罩头套,穿着防弹衣,与其他打扮相同的组员,两人一组,交替掩护,各自寻找掩蔽物,以歹徒为中心点,包围住四面八方。
徐千峰从侧后方接近歹徒,打算攻个出其不意。
“黑仔,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是。”黑仔开始跟歹徒扯废话。
“狙击手准备。”
没有动静。
“狙击手准备。”
还是没有动静。
徐千峰往民宅顶楼看了一眼。
狙击枪已经架设完毕,他的组员为什么还不回话?
蓦然之间,他颈后寒毛竖起。
情况不对!
他抓起对讲机,紧急下令。
“黑鹰小组与迅雷小组听命,搜寻附近民宅,先从架设狙击枪的那三栋民宅先搜起!”话声才落,一发子弹由高空俯冲而下,击中离他脚边不远的废弃玻璃,细碎的玻璃片成辐射状炸开,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是威胁感绝对十足。
徐千峰猛然顿悟,这是一个圈套!
表面上,看似霹雳小纽在围捕歹徒,其实歹徒不止三人,也没有全部被困祝事实上,是霹雳小组与在场所有的警力,都被不知名的敌人给困住了!
“徐千峰,现在你该怎么办?”
稍远处,一栋商业大楼的高楼角窗,有个瘸着腿的男人,拿着望远镜呢喃。
“复仇的时候到了。”他挣柠一笑。“血债,必须血偿。”但在那之前,他要一步一步,夺走他的至爱。
经过一场浴血苦战之后,三名烟毒犯被扭送法办,人质平安。
但是,整个特警队也多了八名伤兵。
幸好大部分的人是皮肉伤,情况并不严重,只有一名人员因为受到枪击,造成手臂粉碎性骨折,复原时间会拖得比较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收勤之后,回到特警队总部,接获消息的梁队长脸都青了。
从医院匆匆赶回来的徐千峰,面无表情地报告道。
“狙击手选好制高点的位置后,向民宅借道,却在匆忙上楼的途中,被民宅里主人敲昏头。民宅主人冒用狙击枪,发射几枚子弹,等我们的人马赶到现场,他们已经溜了,并没有留下证据。经过研判,那些人都是烟毒犯的党羽。”梁队长眼神一锐,听出了不对。
“说说看你的想法。”
“那是个精心策划好的陷阱,粗估作案的歹徒超过十二名,训练有素,筹备已久,而且熟悉特警队的攻坚方式。我认为,三名被巡逻警发现的烟毒犯是诱饵,其他歹徒分布在现场镑处,有的伪装成民宅主人,有的伪装成看热闹的群众,互相支援,困住所有警力。”他顿了一顿。
“尤其是困住特警队的活动。”
梁队长双眉紧玺。“你的推论很大胆。”“还有更大胆的在后头。”虽然唇角一句,但他的眼底却没有出现笑意。“我认为,这件事是冲着我个人来的。”梁队长真的愣了一下。“怎么说?”徐千峰简单描述收到瓷偶礼盒的插曲。
“你认为,这件事是成旭甫在幕后操纵?”“不无可能。”他举出支持自己言论的理由。“第一,他非常熟悉特警队的攻坚模式;第二,他了解我;第三,那个礼盒来的时间点非常凑巧。”成旭甫虽然会玩阴的手段,但他不会掩师自己的企图,他要报复就绝不怕被人──被他知道,这跟今天的情况十分吻合。
梁队长陷入沉思。除千峰的推论虽然大胆,但并非不可能。
当初成旭甫离开特警队,他曾经转介他到县警局去当事务人员,但他到职一个月就离开该单位,从此行踪不明。
受过严榕训练的特警队员本来就是两面刀,如果心存正义,绝对是与罪犯势不两立;一旦正义感自心中消失,就容易堕入黑暗世界中,与犯罪者为伍。
“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你的推论先保留,事实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下定论。”梁队长严肃地说道。
但是,躲在暗处的敌人并叟有给他门援冲时间。
下一波抖衅来得很快,一日数起,为了避免霹雳小组被当作箭靶,徐千峰拒绝押阵指挥的机会,但是临时勤务一天好几起,人力不敷使用,他不出马都不行。
但,只要他一出马,躲在暗处的敌人就会倾巢而出,每次都有不同的战技,把霹雳小组耍待团团转,他们必须耗费更多的心神,有时完成勤务,有时锻羽而归,挂彩见红成了常见之事。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敌人在暗处伺机而动,整个特警队接连失利,不禁惶然。
噩运好像缠上了霹雳小组,誓言不让他们好过,尤其是他──徐千峰。
徐千峰在黄昏时分,踏进韦克征信社。
接连失利的勤务,已经让他对自己的推论有十成十的把握,接下来,就只是确认的工作而已。
如果确定这一切都是成旭甫在幕后搞鬼,为了不祸及旁人,他必须对自己的去留,有更破筑沉舟的决心。
想起来就烦
还是赶快问清楚,然后打道回府。心情焦躁的时候,唯有祥馨的陪伴可以让他忘记一切烦恼。
“怎么样?”他坐下来,跷起腿问。
韦克的表情有罕见的凝重,他递给徐千峰一叠资料。
“成旭甫现在当起“黑道顾问”将他对特警队内部的了解,透露给那些怨气冲天的黑道份子知道,煽动他们去跟特警队作对。”徐千峰问得更深入一些。
“是跟我作对,还是跟特警队作对?”
韦克顿了一下,起身倒咖啡,避开了视线直接打交道的机会。他知道徐千峰确认真相后,难免会心情恶劣。
他知道如何把一个生气的女人逗到眯眯笑,但可不晓得,如何安抚一个不悦的男人。
“恐怕是前者多一些。”他倒好咖啡,又顿了一下,才转回他面前。
说不出是因为推论正确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知道事情真相而愤怒,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盘起双臂,冷冷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位顾问是义务服务,不支酬劳。”韦克弹了下手指。“当然,他一边假借黑道份子之手,帮他复仇,一边收取斑额的“顾问费”为自己谋福利。”“敢跟那些拿刀拿枪不要命的人周旋要钱,我看他要死比较快了。”以前在特警队,黑吃黑的实例看得还不够多吗?
“那是当然。”韦克同意。玩火者,终将自焚。
“不过,我怀疑他会满足于这样的报复。”徐千峰沉思什片。“在他眼中,断了条腿就等于断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道路,这样的报复对他来说,只是小玩意。”韦克故意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所以,请务必爱护你的左腿,最好替它保个险什么的,以防它被活生生的劫走,我相信嫂子对嫁给一个破豪,不会有太大的兴趣。”徐千峰在他肩上轻敲一记,表示感谢,然后往门外走去。
“陪我去散步。”
徐千峰回到孟家,热腾腾的饭菜香扑鼻而来,祥馨与父母坐在餐桌前,正在大快朵颐。
近来他常晚归,晚归后也心事重重的模样,祥馨早有留心,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早回家。
她连忙站起来,走向徐千峰。
“先过来吃饭好不好?”
不管他看起来多没有元气,她还是以满满的笑容迎接他。
“我想跟你去散步。”
“好,我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她走回餐桌,同母亲投予抱歉的目光,然后将自己没吃完的饭碗,收到厨房里的保鲜橱。
孟鹊起一看到这副景象就有气。除千峰到底懂不懂,何谓体贴?怎么每次都见他女儿对徐千峰事事迁就,却不见徐千峰对他女儿样样应承?
“喂,徐小子,你没看见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吗?”他重重地放下筷子。
“我看到了,但是我现在需要祥馨。”
“喂!”女儿还没下嫁,就得因他饿肚子,真要等到嫁了还得了?
祥馨走出厨房,朝母亲抛出一个求助的眼神,范双星会意,立刻出面缓颊。
“哎呀,他们小俩口想出去走走,又不是什么坏事。”孟鹊起坚持。“祥馨又还没吃饱。”“你还敢说!”范双星佯怒。“以前你跟我愉偷摸摸谈恋爱时,还不是常在我没来得及吃饭的时候,把我找出去?”她说着,手垂在桌下,叫他们乘隙离开。
“我又没饿到你一顿。”
“同样的,千峰也不会饿到祥馨埃”
“那可难说,他不像我”孟鹊起完全陷入与妻子闲斗嘴的乐趣当中。
徐千峰握起她的手,往门口快步走去。
祥馨暗暗感谢母亲的支援。
她知道,特警队最近事多,是非也多,隐隐间有股风暴,风暴的中心点在徐千峰身上,惹得他心情不快。
她曾经与梁队长联络过,梁队长只是轻描淡写地透露一二,并且要她不必担心,徐千峰可以处理,所以她只能暗暗在一旁焦急。
然而,他没提,她也不想贸然开口问他。
她知道他的个性。任何事情,地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不想说的时候,切切追问只会让他更心烦而已。
她想,她该做的就是静静陪在他身边,当他的后盾。
趁着天还没全黑,他们开车到河滨公园。
茵茵绿草地上,戏耍玩乐的孩童已经回家,公园里的夜灯一盏盏亮起,衬着灰黑的天幕,在玻璃罩里透出茫茫的光华。
石板小径上,情侣三两对,携手漫步。
“最近我有一点不顺利。”
他握着她的手,不想跟人硬挤,随意在草地上走着。
黄昏时候,自动洒水器才在草坪上洒过水,草地榕外松软。
突然间,祥馨抽了一下。
她右脚的高跟鞋陷入一篇洼泥水洼里了!
“嗯。”她轻声回应他,同时感觉到脚底湿湿凉凉。
最麻烦的是,绎跟被软泥裹住了,而她的左脚,又踩在另一处松软的草地上,想要借力使力,挣扎出泥沼,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干峰毫无所觉,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本来希望,能在辞职之前多做点事,不过就现在看来,好像没办法了。”他大步往前跨“插”在泥泞中的祥馨,差点被他拖倒。
她连忙稳住自己,借助他的力道,将陷在泥水洼里的高跟鞋拖出来。
他似乎察觉有异,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
“嗯。”她怕他以为,她没仔细在听他说话,连忙应一声,慌乱地扯开一个微笑。
她在笑。
徐千峰深呼吸了一下,没来由的一阵恼。
他在诉说自己心烦的事,她居然对他笑。
看到他僵硬的表情,祥馨愣住,沉默突然降临。
对了,他提到了目前的窘况,她必须专心聆听。
她睁大眼睛,等他自己开口说。
他瞪大眼睛,等她问“为什么”
沉默持续着。
他为什么还不说?
她为什么还不问?
沉默开始变成一种僵固的氛围。
也许他认为,告诉她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一向是个急惊风,想说的话,从不会憋在心里,不想说的话,硬是撬开他的嘴巴讲也没意思,而她从来都不愿通他做不想做的事。
但如果有朝一日,他想开口说清楚,她无论如何都会当一个好的倾听者。
祥馨忍耐脚下湿凉不适的感觉,定定地看着他。
也许她真的不如他所预期的那么在乎他,否则,她早就开口问了,遑论最近特警队接连失利的事,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烦恼。
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耐性更差,迁怒到她,他愈看她无辜睁圆的眼睛,愈着恼。
该说些什么吗?看出他的不悦,她突然有些不自在。
“你肚子饿了吗?”她脱口而出平时最常问他的一句话。
他看着她,好像不敢相信,她会在此时此刻问他这个问题。
肚子饿不饿根本无关紧要!有一点。’祥馨纳闷。她刚刚说了火星话吗?他为什么一副又震惊又郁闷的样子?
“那就那就回家吧,我做饭给你吃。”她言不及义地说着。“肚子饿的时候,人的情绪总是不太好,等你吃得饱饱的,就不会不开心了。”“说的也是。”他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这次的事件不比平时的小烦小恼,他需要的也不是一顿晚饭那么简单。
他需要她的关心、她温言软语的询问与安慰。
但是她没有给予,一点点都没有。
“我们回去吧。”
他跨起更大的步伐,往停车坪走去。
他更加低落的情绪,祥馨感受到了,但是,她还是觉得,现在逼他说些什么,都只是徒增他的困扰而已。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一切由他。
她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尽管湿掉的丝袜腻在脚上不舒服,踩在鞋底又倍增走路的困难,但她连拜托他“走慢一点”都没有,生怕让他更不愉快。
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她不禁泛起了忧容。
向梁队长禀明韦克的调查报告,加上梁队长派出去调查的人马,也带回来相同的结果,徐千峰自动请求提前离职。
“你一定感到很遗憾。”梁队长蹙着眉说道。
一路栽培他进特警队,他看得出徐千峰正义感十足,热爱特警队的勤务,尤其在他提出辞呈,即将结束特警生涯的此刻,他一定更希望在工作上有一番表现。
但是,很显然的,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成旭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兴风作浪。
徐千峰面无表情地说道:“遗憾是必然的,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拖累整个团队及无辜的民众。”所以,他选择快刀斩乱麻。
成旭甫要报复,冲着他一个人来就好了,实在不必再拖其他人下水。
墙上的扩音器再度传来警报声,市内文有重大犯罪事件,亟需持警队出马。
他提前指挥勤务交给阿正,下一任霹雳小组的组长,决定今天提前下班。
既然亲自作战会让整体情势更糟糕,他索性眼不看,心不烦。
房车缓缓地开进孟家的停车坪,停住,熄火。
知道自己最近心情有些浮躁不安,容易迁怒到祥馨身上,他勉强要自己先在车里静坐五分钟,才开门下车。
“千峰,回来啦?”范双星在庭院架的心凉亭里闲坐。
“这位客人是谁啊?”徐母也过来聊天,看见是他,故意装出不认识的表情。
儿子几乎天天都住在孟家,虽然两家相邻,但他很少踏回家门一步。
他走过去,香了母亲一下。“我是你的小儿子。”“是吗?我家小儿子消失很久了说,我还以为”“你入赘到孟家去了。”他替母亲说完,摆摆手,旋风似的步伐刮向大门口。“我先进去找祥馨了。”不知道祥馨现在正在做什么,他踏进孟家大宅,边走边想。
认真想想,其实他也搞不太清楚,祥馨白天都在干么。
她不是一个爱报日常流水帐的女人,除非开口问她,她才会简略说明一下。偏偏他也不太会去追问她的行踪,他比较常问的是──“你今天到底有没有想我?”附带霸道的口气。
大宅里,一片静悄悄,突然间,他对祥馨的白天作息感到好奇。
他知道,她有在写小说──不过,他从来不看女**用的言情小说。
他知道,她每隔一阵子,就去探班──给他偷吃豆腐的机会!
他还知道,她常去百货公司──他对美美的她爱得要命,但女人究竟是怎么“美”起来的呃,相信不只是他,天底下大部分的男人对此都不感兴趣。
除了以上所列之外,她还做些什么?
他踏上楼梯,脚步愈放愈轻悄,决心来个突击检查,搞不好她正在睡美容觉。
一想到可以用热吻闹醒她,他不禁哭得有些邪恶。
来到她的房门前,他很轻、很轻地旋开门把。
室内很暗。
首先传入耳膜的,是整点新闻的报导。
不知道新闻正在转播什么,收音擦擦擦的,他懒得去听个清楚。
接着,进入眼帘的,是一张米白色长沙发,祥馨背对着他而坐。
沙发前的几桌上,摆满了一大堆乱糟糟的文件,还有书,还有档案夹,还有婚纱杂志,还有大饭店的婚宴介绍,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像是地籍图、建筑平面图的纸张,笔记型电脑电源开着。
这不像祥馨的作风,起码从小到大,他没见过她把哪张桌子弄得这么乱过!
而且,他记得,每天晚上下班回家,这张桌子总是又整齐又清洁,桌面还摆着一瓶野姜花。难道桌子白天都是这么混乱,直到晚上才被收拾干净吗?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祥馨到底在干么?
他悄悄接近她,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今天下午两点三十七分,东区发生银楼抢案,正好被巡逻员警逮个正着,歹徒挟持银楼老板与员工,与警方对峙,双方连开数枪,僵持不下,目前状况仍未解除。本台记者正在现场为您做最快、最详尽的连线报导”他蓦地听清楚电视新闻的内容。
这不就是他们特警队出勤的消息,他特意避开的那一“摊”?
祥馨也会看社会新闻?她不是都看“艺文活动”、“时尚消费”等报导吗?
再说,他以为,她就像他一样,从不对对方的工作内容感兴趣,尤其是他的工作又比较阳刚,偶尔还有点血腥味奇怪,她怎么还是动也不动?
不会是电视开着,人就睡着了吧?
突然间,电视新闻的连线现场,突然传来零星几声枪响。
砰、砰、砰!摄影记者追着特警队与歹徒的枪战,这方哒哒哒、那方砰砰砰。每一阵枪响,就看到祥馨的身子惊震了一下。
直觉让他下意识地开口。“祥馨,我回来了!”她没听见。
怎么可能没听见?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声音。
“祥馨,我回来了!”
她还是没听见。
他绕过长沙发,来到祥馨的面前,单膝蹲下,原本预期会见到她闭眸歇憩,没有想到,她却茫茫然地睁大眼睛。
她的表情,真的很不对劲。
“祥馨?”他伸手去推推她。
她的视线慢慢地从萤幕上收回来,投在他身上。“千峰,你”她蒙蒙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不相信他是真的在她眼前。
“你怎么了?”他忍不住用手去触她的脸颊、她的手。“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她眨了眨眼。
“是空调太冷了吗?”但他觉得刚刚好呀。
祥馨终于反应过来,她惊慌地把手抽回来,发现自己手心一片冰凉。
“你怎么回来了?”她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他。“你们不是该出勤?”“今天我不用。”他模糊带过,坐到她身边。
祥馨迅速地把电视关掉,躬身向前,收拾桌上散乱的文件。
讨厌!他突然回来了,让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她以前从来不让他看到情绪失控的自己。
察觉到他犀利的目光,她头垂得更低,刻意避开视线相触的机会。
“你”他思索了一下,同时想到电视新闻的内容与她反常的反应。“是在担心我吗?”“没有。”她立刻反驳道。千万不能让千峰知道她的感觉!才不是!’‘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没有为什么。’她收好桌子,关上笔记型电脑,把资料堆叠在一旁,顾左右而言他。‘你肚子饿了吗?’别再问他关于饿不饿的问题了,他要的是关心,关心!不是食物?
等一下!
她是不是藉此在掩饰某些情绪?
看着那张渐渐恢复血色的俏颜,一股兴旧之情取代了先前的烦忧。
“祥馨,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他话中带笑。
应该是了!他刚看到她的时候,她僵硬得像个木头人儿,现在已经恢复平时的灵动。
“才不是。”她咕哝,两朵红云悄悄地升上两颊。
他当那是羞、不是恼。
他的眼神熠熠发亮。原来,祥馨也会关心他!可见他之前都错怪她了。
她在意他、她担心他,那她就讲啊!吧么把自己关进黑漆漆的房间里,僵得像是世界末日来临?这样做,他非但感觉不到她的心情,还会错怪她耶!
他一把把祥馨揽进怀里,她轻颤的娇躯,更满足了他想要被她在意的渴望。
“如果你牵挂我,应该要跟我说一声。”他的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不能出勤的郁卒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以至于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她不寻常的反应。
祥馨握紧了拳头,娇躯陡然变得僵直。
“只要你告诉我,你会担心,我就会赶快结束手边的勤务,回到你身边,让你安心。”他不知道自己已然表错了情,还又怜又惜地说道:“每次都叫我“慢慢来”害我还真的以为,你一直没把我放在心上。”祥馨咬了咬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没有在担心。”她坚决地说道。
徐千峰一傻。
“那你如何解释,你刚刚看着电视,浑身不对劲的模样?”“我只是只是冷气开得太强而已。”她强辩。
相处那么久,他怎么可能听不出祥馨是在硬拗呢?
她明明就在担心,为什么要嘴硬不承认?
他就在她的面前,随时可以打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给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感,她为什么不愿坦承自己的心情?
“你是说,你不在意我?”
祥馨咬着唇,撇过脸去,不回答。
也许是他这阵子心情原本就不好,一点点小离辞就更容易加深感情的裂痕。
他沉下脸,扳正她的俏颜,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好遥远。
“祥馨,告诉我,我需要你的答案。”
对,他需要答案,但她不能回答问题。
担不担心徐千峰?
她当然担心!天底下有几个女人可以忍受心爱之人荷枪实弹地跟罪犯周旋搏命?
但是,把担心诉之于口,有什么用?
不说,只是一个人发愁;说了,两个人都会牵挂,他担心她的担心,她牵挂他的牵挂。
她本来就打算,要一直隐忍着不安的感觉,不让徐千峰知道。他加入特警队那么久,她也忍耐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到了离职的最后阶段,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她一直都是痛苦地忍耐着地出勤务的每一分每一秒?
祥馨轻轻咬牙,决定ㄍ1ㄥ过去。
“你不要一直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她拍拍他的手。“我下楼去做饭──”“不要再提做饭了,你根本不了解我要什么!”他的怒气突然爆发,觉得自己的想望彻底被漠视。
错!她远比他所想的还要了解他!
但就是因为太了解,就是因为知道徐千峰会把她挂在心上,所以她才不能尽情地流露自己软弱的情绪。
在他身边,能并肩作战的战友已经很多,她只想当他最坚强的后盾,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只有笑颜,阳光般的笑颜,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支持他去做他最想做的事。
“祥馨,为什么?”他问,带着埋怨。“为什么订婚那天,你不肯把为我戴的戒指戴到底?你不想套牢我吗?”她无言。
“为什么每次我向你报备行踪,你都跟我说“慢慢来,别急,我不会介意”?”她无语。
“为什么你从来不会追踪我去了哪里?不会用手机查询我的行踪?为什么毫不在意我晚归?”她保持沉默,即使心里有排山倒海的话想说。
“尤其是,当我前阵子故意惹你生气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发怒?”她默然无语,起身,踱步到一旁。
气氛很难堪地僵着。
“你不说话是不是?”
她顿了一下。
“我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要他不从事危险的工作,或许她的心声,就可以一点一滴地释放出来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行!
没什么话好说的!没什么话好说的!没什么话好说的!
好一句“没什么话好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以后都不要说话好了!”他绷紧下巴,往外走去,步履气冲冲,仿佛想在地上烙下一个个烧焦发烫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