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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攻心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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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宏出了李氏寝宫,边登御辇,边询三宝道:“朕令你去查方才之事,可有何下落?”

    三宝近前半步,答道:“陛下,奴方才已询了园中劳作的杂役,众人皆道李夫人落水,恰是与皇后龃龉之际。”

    元宏微微皱眉,片刻道:“朕倒是该去会会皇后了。”三宝连忙应下,便吩咐内侍往皇后寝宫而去。

    闻皇帝亲至,皇后冯氏急忙忙迎了出来。待行罢礼,冯氏见元宏一脸愠色,亦不如往日般亲手相扶,只径直入内,冯氏便料想皇帝定是已知方才韵澜湖畔之事。

    待元宏于席塌之上坐定,婵梅入内奉了茶,元宏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冯氏见元宏一言不发,心内虽忐忑十分,却不愿先将李氏之事挑破,故而近前行了常礼,望着元宏,道:“陛下许久未至妾寝宫,今日怎会得闲前来?”

    元宏望着冯氏,反问道:“怎得皇后不知朕缘何而来?”

    冯氏心知此时若不作解释,便是欺君之罪。于是小心道:“陛下可是为了李夫人而来?”

    冯氏抬眼望着元宏,见其一脸肃色,却不出声,便知皇帝是待自己开口,于是便接着解释道:“陛下,此事与妾无关啊。”

    元宏因方才已着三宝询了湖畔救李氏那几名内侍,将事情来龙去脉已作了解,此时见冯氏张口便行解释之辞,未有半分对李氏关切之情,心中更是恼怒于其。

    元宏望着冯氏,双目炯炯,正色道:“你为中宫皇后,妃嫔之首。如今李夫人落水,你非但未于其宫室行照料之责,反倒是极尽推托之言,如此德行,岂是中宫皇后所为?”

    元宏如此重责,冯氏一时心内惊惧,于是又申辩道:“如今陛下将治宫之权予了李夫人,妾又怎敢随意进出其寝宫。”

    元宏虽说疑心李氏落水之因,却欲为冯氏留下颜面,然此时冯氏竟如此言语,元宏当即便沉下脸来,道:“依你之言,朕将治宫之权予了谁,谁便是后宫之主了?朕本欲为你留些颜面,岂知你非但无半分知错之意,反倒怪罪于朕。朕知你自幼恃强,却不知你竟连朕亦不放于眼中。”

    冯氏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忙伏身跪地,道:“陛下,方才是妾失言,妾知罪,可妾待您岂会有半分不敬啊!”

    元宏冷哼一声,道:“你身为皇后,理当禀礼守度,表率后宫。纵是不满朕予了李夫人治宫之权,亦不该因妒生恨,行害人之举。”

    冯氏听闻皇帝言自己对李氏行陷害之举,顿觉委屈十分,急忙忙解释道:“陛下,您明鉴啊,妾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又何来害人之举?李夫人不慎落水,又岂可冤枉于妾。”

    元宏见其无半分悔意,还行狡辩之辞,心内更是不悦,道:“皇后是觉朕冤枉于你?那李夫人落水是实,众侍于一旁见你二人争执亦是实,若非你有意为之,难不成是其自寻死路?”

    冯氏心中恨李氏设计陷害,心内更觉委屈十分,于是道:“李夫人如今掌了宫权,便目中无人,不将妾这个皇后置于眼中,妾见其如此嚣张,本只欲略施惩戒,不料其故意落水,欲加害于妾。”

    元宏听闻冯氏如此言语,更觉其狡辩,于是冷哼一声,道:“莫说李夫人为三夫人之首,陇西公嫡女,便是寻常嫔妾,亦不会作贱自己,有意落水。李夫人知礼识节,行事更是丁宁周至,朕着其助你行迁宫之事,你非但无半分感激之情,反倒对其下此毒手,朕真是错看了于你!”

    冯氏听元宏如此冤枉自己,当即落下泪来,委屈道:“妾行事敢作敢当,未曾做过之事,为何要认?陛下偏袒偏信,不容妾有半分申辩之机,妾又如何自证清白!”

    冯氏不言则罢,如此一来,元宏更是心中恼怒。元宏本就因冯氏平日里行事矫情且待宫内妃嫔苛刻而略感失望,此时又见冯氏毫无悔意,更觉对其失望。

    于是元宏沉了脸,冷冷道:“朕遣走众人,便是留了情面于你。然此时,朕未见你有半分悔意,且还怨朕行偏袒之举。你若不服,尽可将方才园中众人唤了来对质,只那时,你莫要怪朕不顾你这个皇后之颜面。”

    冯氏一边落泪,一边道:“众人皆瞧见妾欲对其行惩戒之举,妾此时纵有百口亦是难辩。”

    元宏不愿再听其哭诉,道:“皇后既无力自证清白,便莫怨朕错怪于你。幸而李夫人有惊无险,亦是你之造化。朕念及先太皇太后之情,你便于自己宫中闭门思愆吧。”

    言罢,元宏便欲起身离去,冯氏跪行至前,一把将元宏之腿揽住,泪水涟涟道:“陛下缘何就不肯信妾啊?妾自十三岁入宫,尽心侍奉先太皇太后,待陛下更是一往而情深,从未有半分欺瞒。”

    抬头望着元宏,继而心内一横,哭着道:“此番若是昭仪致李夫人落水,陛下又当如何?”

    元宏见其如此胡搅蛮缠,心内更是厌烦,于是道:“昭仪心性良善,断不会行如此狠毒之举。”

    冯氏心内愈发悲愤,亦顾不得父亲所嘱,哭诉道:“自打旧年冬日昭仪入宫,陛下心中、眼中便只有昭仪,待妾处处苛责,事事挑剔。妾是先太皇太后为陛下所册之中宫皇后,亦是您结发之妻,怎得就比不得一个再醮之妇?”

    元宏闻冯氏之言,已忍无可忍,喝道:“皇后,你有错在先,不思己过,反怨天尤人。你身为中宫皇后,行毒害妃嫔之举,若非朕顾念皇祖母养育栽培之恩,朕又岂能轻饶于你。”

    垂首瞧了一眼冯氏,元宏接着道:“太师临行之前曾请朕示下,欲待阖宫迁至洛阳之后,便将你嫡侄女接入宫中由你行教养之责,朕亦是念及皇祖母,便允了太师之请。如今看来,朕着实高估了于你,太子嫡妻是我大魏未来皇后,朕断不容其如你这般!”

    言罢,元宏一把挣开冯氏之手,挥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