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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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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宫中已是处处灯火通明,这桃花林虽然离栖凤宫很近,却是个幽静的好地方,云楹静静的靠着桃花树,闻着若隐若现的幽香,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在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大起大落,尽管从小失去母亲,但是父亲与兄长都是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二娘虽然与她并不亲近,却是对她很好,从来没亏待过她,如今,面对着高深莫测的皇宫,她觉得自己力不从心,虽然进宫前有过多番预想,可是当她真正深陷其中时,才发现她依然是看不懂。在这宫中,是否有人真的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云楹迷茫,她只知道如今她已经不能离开皇宫,她要做的就是更好的活下去。

    已经快要戌时了吧,云楹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脚,看着桃花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该回去了,不然瑾儿要担心了。她拍了拍衣裙上的杂草,转过身来,看向自己一直靠着的桃树。这个季节,这树桃花依旧开的十分繁茂,粉白色的桃花像是春风中的精灵,微风过后飘洒下几缕花瓣,带来阵阵清香。不如采几支回去吧,云楹歪着头看着桃树,研究着应该采摘哪一支。

    较低的花枝大多都落败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花朵,而花枝完好的,则是位置较高,够不到。云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放心的挽起了袖子,搬来几块石头垫脚,准备爬的高一些好摘花。她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在家中也是被宠惯了,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却见四周没人,也就顾不得了。

    皇上其实在就在桃花林里了,这里本就是他喜爱的地方,绾心院一直保留着,就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能够放松的地方沾染上宫里的俗气。这次皇后将绾心院给了云楹,他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不乐意的。从宴会上出来后,他下意识的来到桃林里,却忘记了这里已经有主人了。当云楹到来时,他并没有现身,不想让她发现他的行踪,便跳到了树上。云楹在这儿坐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却也让皇上有几分不耐,本来看到她起身要走,哪知道她竟然搬来几块石头准备爬树,不由得让他的头上多了几条黑线。这个小丫头,以为她还是孩子吗?看着云楹摇摇晃晃,却又努力想要向上爬的身影,皇上无奈的笑了,不能不管吧,要是摔到了,皇后可不会答应。

    “你想要哪一支?”

    头顶上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本来就没站稳的云楹脚下一滑,倒了下去,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该死,”皇上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本来想帮她,却害她跌了下去。这丫头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都敢爬树,怎么这么不禁吓——

    突然从天而将的身影,把正揉着脚的云楹吓得改拍胸口了,不过她随即也看清的来人——皇上现在不是应该在华婕妤那儿吗?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您在树上。”云楹想起来行礼,无奈脚踝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又跌坐了下去。

    “别多礼了,”皇上按住还挣扎着要起来的云楹,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想要看看她的伤势,“是朕吓到你了。”

    “臣,臣妾,没事——啊!”云楹下意识的躲开皇上的手,却不想再次弄痛了自己。

    “别乱动,”皇上呵斥了一句,“朕给你看看。”

    “不,不用。”云楹紧张的往后挪了一下,“没事,没事。”

    皇上郁闷的抓了抓头发,她到底怕什么,她是他的妃子啊,怎么一副他要占她便宜似的,想他一代帝王,又人才出众,那个女子见到他不是投怀送抱,她有什么好怕的?

    “朕送你回去。”皇上不理会云楹的惊呼,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小,一点都看不出前两次见到时的稳重。

    “那个,臣妾——”能自己走——云楹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却被皇上一个凶恶的眼神吓了回去。“谢皇上——”她自认为还是很识时务的。

    这还差不多,皇上满意的笑了下,向桃花林深处走去。

    云楹顺从的依偎在皇上的怀中,也许是因为这一天经受的太多了,她突然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她有点舍不得离开。

    打从锦瑟回来,瑾儿就一直在绾心院的大门口张望着,眼看天色渐晚,她家小姐却依然没有踪影,急的她来回的转悠,却又不知道该上哪去找。

    “小姐——”瑾儿远远的看到自家小姐被一个男人抱着回来,吓得赶紧迎了上去,“您这是怎么了?”伸手便要将云楹抢过来。

    “瑾儿,不得对皇上无礼。”云楹连忙制止她。

    “皇,皇上万安,奴婢叩见皇上——”瑾儿吓了赶紧跪了下来,脸色惨白。

    “起来吧,”皇上倒是脾气很好,体谅她是护主心切,“楹美人脚受伤了,你去传太医来。”

    “是,奴婢遵命。”瑾儿担心的看了一眼云楹,不敢耽搁,起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云楹叫住了她,挣扎着要下来,“谢皇上送臣妾回来,臣妾没什么事儿,不用请太医了。皇上还有要事,还是——”她为难的盯着皇上的眼睛,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华婕妤那儿啊,如果被人知道跟她在一块儿,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朕这是被下了逐客令吗?”皇上并没让她下来,而是抱着她进了屋,径自把她放在床上,“你是第二个敢对朕下逐客令的,不愧是她的妹妹啊。”

    “恩?”云楹愕然,皇上竟然也知道?

    皇上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着对她说:“不宣太医也行,朕待会儿叫德全给你送药来。”他转过身来对瑾儿接着说,“看着你家美人上药,不可耽搁了。”

    “是,奴婢记下了。”瑾儿此时已经不那么慌张了。

    “那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时间却是不早了,再不去会有麻烦的。

    “恭送皇上。”云楹连忙说。这大概是她这一晚上说的底气最足的一句话了。

    皇上摇了摇头,笑了出了门,这个丫头确实有点儿意思,能挑得起他的兴趣。皇后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啊,果然好安排。

    看着皇上出了门,瑾儿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说:“小姐,瑾儿快被吓死了。”

    云楹也是吐了吐舌头,道:“我也快要吓死了。”

    “奴婢才是被美人吓死了。”锦瑟拿着药进来,“怎么一会功夫就碰到皇上了呢?”

    云楹抱歉的冲锦瑟笑了笑,却想起了桃花还是忘记采了,“瑾儿,你明天带着常喜去摘几支桃花回来摆着吧,我看这儿的桃花开的不错。”

    “是,”瑾儿拿了湿帕子给云楹擦脸,“小姐想要什么样儿的啊?”

    “要高一点枝儿,花完整些的。”云楹笑的有些轻快,“记得带梯子。”

    “美人,高公公来了。”秋意进来禀报。

    “快出去迎接。”云楹急忙要下地,这位高公公在皇上小时候就跟着伺候了,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不是她这个小妃子能怠慢的。

    “楹美人快别起来。”高公公笑着自己走了进来,“出来的时候,皇上就吩咐了让美人好好休息,奴才是替皇上送要来的。”

    “劳烦公公了。”云楹示意瑾儿将一对琉璃酒杯送给高公公,这是进宫之前准备的,这位公公素来好酒,这琉璃杯是配葡萄酒的好东西。

    “美人客气了。”高公公也不推辞,接过了杯子,向云楹道别,“美人记得擦药,奴才回去复命了。”

    “锦瑟,替我送送公公。”锦瑟恭声应是。

    “不必不必,”高公公连连摆手,“锦瑟照顾美人吧。对了,楹美人,皇上让奴才告诉您——”高公公顿了一下,笑眯眯的说,“以后爬树,记得带梯子。”说罢就退了出去。

    “爬树?”锦瑟诧异的看着云楹。云楹尴尬的笑了笑,不由得有些脸红。倒是瑾儿恍然大悟的说:“难怪小姐叫我记得带梯子。”

    云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有几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