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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木兰看了看信上日期,是3天以前写的,也就是说金木兰在3天以前还没发生问题,现在她的情况又是怎样呢?
她最后作了什么事,成功还是失败了?真急死个人。
银木兰拿起那个信封抖了抖,没发现什么,迎灯1照,发现信封底处,还有另1张折成方形的信笺,伸手掏出来看,信纸同金木兰用的1样,字体却大不相同。
上面潦草地写着:地下工作负责同志们,我要替不知名的大姐,续完她的遗书。关于我本人不用介绍了,大姐说,在政治上她给我负责任,我的姓名和住址暂时最好不写,万1丢了,我们母女性命就难保啦!
不论在多么紧急的情况下,只要见到你们的面,我总会告诉你们的。
现在,让我说说大姐的事!
大姐在第4天就不再写了,她从多田哪里谈话回来,精神有些变化,说她头皮发痒,向我借头僭,我把母亲的给了她,她不满意。
按照她的要求,我从街上给她买了1只骨头簪子,又硬又尖,她高高兴兴地抿藏在头发里。
第6天早晨,便衣特务带她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大姐偷偷对我说:“你注意打听着点,今天也许会发生1件叫人高兴的新闻。”
当天他们谁也没回来。
第2天,特务们来取铺盖,说任务结束了,要回机关去。
我要求他们告诉大姐的下,他们是这样谈说的。
多田和大姐单独谈话以后,对她抱了不正当的企图,先是要她提供地下工作组织情况,以后说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同赤色革命组织断绝关系。
先是她不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又答应了。
多田说要她变变生活方式,为她准备了高等服装名贵首饰,要她洗澡烫发换装,去赴筵席。多田准备在筵席上宣布她归顺“皇军”,然后派她去新民会工作,他个人的企图还安排在下1步。
这1切,都遭到她的拒绝。
她声言1不赴筵,2不任职,要找个方便地方,先同多田顾问谈谈,只要谈通了条件,顾问所要求的,她都乐于应承。
多田同意了,交谈地点是在靠北城的红楼里,就是青天白日军逃跑省长的别墅。多田是日本帝国主义豢养多年的老牌特务,处事对人颇有经验,接待她是作了成败两种准备的。
她去红楼见多田的时候,经过周身检查,被允许进去的。
特务说姑娘虽是好样的,还是欠沉着,她动手太早啦,又没有应手的武器。也许日本人命不该绝,要是从咽喉上再刺正1点,多田就省得回北京住医院啦。
另1个特务夸奖多田,说他受重伤后,还能掏出左轮朝女犯人连发5枪······
银木兰读到连发5枪,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浑身颤抖,眼睛瞪1边大,像是要找个支撑身体的依靠,看到饱含晶莹眼泪的小燕儿,便扑向前去,两人拥抱住放声痛哭。
韩燕来嘴唇咬紧,眼睛瞪圆,死死地盯往墙角,仿佛1错眼珠,那里就有什么东西要跑掉。
尤林猛然挥手,撩开身上的薄棉被,3歪两晃抢步来到灯前,双手分开捺住两个桌角,不知是因为体弱需要支撑,还是他以往在工作中习惯了这种姿势,这姿势就像站在扩音器前对千百看不见的群众讲话1样
“金木兰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是革命的好同志。她把生命中最后的时刻都用来打击敌人。她的女儿是我们大家的孩子,是赤色革命组织的下1代!
用不着担心,我们再困难也要教养她,遗弃革命子女是犯罪的。她的遗书遗物,1定保存好,几时城池解放了,这些东西都陈列到烈士馆去。”
说着他双手离开桌子,皱紧浓黑的眼眉,睁着红肿得怕人的眼睛,寻找同屋的伙伴。
银木兰同小燕儿担心他要晕倒,赶过来试着搀扶他,他挥手拒绝,吮了吮焦干的嘴唇,粗声粗气地说:“像金木兰这样的同志,她要求我们的,绝不是悲伤和眼泪。她要的是霹雷和火剑,我们要用霹雷和火剑去消灭敌人。
银木兰!你要更有勇气!更坚强些!打开对关敬陶夫妇的争取工作,在这1点上,烈士已经为我们莫定了争取工作的基础。必要时节,我直接同姓关的会面。
韩燕来既已打入敌人内部,要很好联系咱们释放的那几个人,大力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并设法把张小山安插进去,暂时由他负责对路4的联络。
我们无所畏惧!我们绝不退却!敌人你示什么威?你连放5枪很自豪吗?你见我们的同志流血高兴吗?告诉你,我们有的是力量,你等着!有朝1日,我们要狠狠打击你们!”
他说最后1句话时,挥动动右手猛击桌面。
桌缝里冒起1镂灰尘,金木兰那封血泪信笺,像白蝴蝶般的从桌面飞起。
几天来,银木兰坐不安,睡不稳,吃东西咽不下,她脑子里始终素绕着姐姐的影子。
姐姐留下的那封信,她反复读过很多遍,越读越感到亲切,亲切到能听出她喝斥敌人的声音,能看到她拼刺敌人的动作。
几次做梦,梦见她帮助姐姐从敌人囚笼里冲出来了,醒来之后,觉得世界上缺少姐姐,仿佛丢了不可缺少的依靠。
心里空空落落的,姐姐平素对她的斥责,现在感到是抚慰。
姐姐对她的希望,现在感到是责任。
她怨恨自己儒弱无能,感到自己为组织工作的太少,为了纪念她,下定决心积极工作,弥补姐姐牺牲的损失。
这样,她本着领导的指示,在1天的上午十点钟,大胆无忌地进了关敬陶的家。由于她的满腔热情和充分的思想准备,她给那位团长夫人整整讲了两个钟头。
从对方的反映中,她感到她的力气没有白费,陶小桃表示她的丈夫很快就要出来,可以把意见转达给他,还跟她建立友情,订了下次会蹈的时间。
这事情填补了银木兰1点空虚,减轻了1点伤痛,回到小叶家东院正是午后1点,躺在床上,她第1次稳稳地睡了1觉。
现在,银木兰睡醒了,照着镜理了理头发,搬条板凳坐在叶宅小东院合阶下,时间接近黄昏,阳光已不刺眼,她盯着窗前的向日葵出神。
向日葵开着冰盘大的黄花,矫健地挺立着。
紫红色的牵牛花偷偷地张开了喇叭嘴,小雏鸡整天跑叫的疲乏了躲在葵花叶下闭着眼睛憩息,小独院的1切都处在宁静状态中。
忽然听到室内的钟声,她想小叶下班还有1点多钟,吃晚饭还早呢。
她想利用这点时间,骑上车子去找替姐姐送信的姑娘,如果找到这个人,好好对她进行教育,争取她给我们多作些工作。
关于那位不知名姓的送信姑娘,她估计很可能是韩燕来打救的那1位,因此还得去问韩燕来,于是,她骑车直奔西下洼。
快到小燕家门口,她忽然想起尤林同志跟她规定过见面的时间地点,不应该随意碰头。再说,这样冒然去找,他们也未必在,韩燕来不是在伪治安军里补了名字吗?她这样想时,欲待推车回转,恰好碰见1辆3轮蹬过来,蹬3轮的正是韩燕来。
银木兰很奇怪,问他干什么去,韩燕来下了车当时没答话,同到大门跟前开了锁,两人把车推进了院子。
韩燕来说:“新搬的房子缺1扇门,我想把西屋的门拆走。”
银木兰说:“你补上名字了,还能随便出来吗?”
“我才去,还没发军装,再说,我有个盟弟当司务长,还不是自由兵么!怎么,你这遭儿来有事吧?”
“我想再问问你,咱那的那个姑娘,到底住哪里?”
“我当时没留心,总起来说,好像就在北城,大概在奎星阁以北,门牌号码都被我忘光了,好像迎门墙上贴着什么日本商标似的。”
银木兰把燕来讲的和送信姑娘说的联起来1想,觉得这个地方定是北河沿1带,她感到找这位姑娘有些把握了。
两人又谈到敌人查户口的事,银木兰问道:“你新搬的地方,户口查的紧不紧?”
“那倒不要紧,主要是躲开医院听消息,必要时报个临时户口就行啦。”
“别人都好说,就是尤叔叔成问题,现在也没敢报,听说警察局对单身男人查的特别紧,其实这净怪他,自己快3十岁的人了,对个人的终身大事,1点也不在心。”
银木兰看了看燕来没吱声。
燕来继续说:“我上次进山的时候,听说萧部长亲自给他找过对象,要是结了婚,两人住在1起,找个影占身子的职业,少担心不说,主要是能避免多少麻烦!”
银木兰听了很担心地问:“你见过那个人没有?”
“我打哪儿看见呢!尤叔叔随便说了1声罢可。嗯!天就要黑了,你跟我到半亩园看看去吧。尤叔叔的病还没好,他今夜还不定在哪睡呢!”
银木兰没表示去不去,韩燕来前边走,她在后面推车跟着,1路穿横街拐胡同,曲曲折折地到了半亩园后身李家祠堂。
缩进祠堂深处,被绿槐树掩映着的地方,有1所朱红色的高大门楼,门楼后面毗连两套青堂瓦舍的正宅,最后有个小跨院,跨院通有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