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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红巾军江南行省平章府府衙,朱重八端着木碗正在用午饭,听闻朱文正回来禀报,郝仁已经渡江,并且长驱直入,占据宣州,阻断了徽州军向东发展的路线,朱重八勃然大怒!
“哎呀!郝十三这厮,欺人太甚!”朱重八一声怒吼,将木碗中的米饭扣在桌子上,愤然离席,像一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背着手满地乱转。
然后又是对手下的陪侍将领一顿咆哮:“我等渡江以来,好不容易在江南打开局面,江东富庶之地,本是我朱元璋的囊中之物,郝十三这个编户奴隶,何德何能,想将江东之地,据为己有?奶奶个雄,真是日了狗了!”
“完了!完了!”孙德崖也在场,他极其悲观,扑通一声瘫软在椅子上:
“重八呀,当初我与郝仁结盟,驻守全椒,确实不应该听从你的鼓动,随你渡江啊!如今郝仁渡江而来,必然要责备我的背弃盟约,俺老孙的性命,恐怕不能久矣,为今之计,只能集合徽州军的全部人马,与郝十三拼个你死我活,绝对不能让他在江南立住脚啊!”孙德崖乃是唯利是图之人,在他缺乏粮食的时候,是郝仁的庆丰军接济他的粮食,又有郝仁罩着他,与他协同作战,让他没有被强大的郭子兴兼并,如今一变脸儿,反而鼓动朱重八与郝仁开战。
他敏锐的意识到,郝仁不会这样放过他,他不是毛贵,也不是李普胜,当初合营的时候,郝仁就偏袒其他两位大帅,唯独轻慢他,让他攻打含山的重兵之地,又让他的突出防线,防守全椒,治他于仇家郭子兴的眼皮子底下。
他没有看到自己贪生怕死,狡诈多变,很难赢得盟友的信任,在他看来,郝仁处处想治他于死地,如今有了背盟的口实,郝仁肯定要他项上人头,为今之计,只有挑起朱重八与郝仁的矛盾,才能巩固朱、孙的同盟,拉朱重八一块对抗郝仁。
“对!集结军队军队,消灭郝十三,我家独占江南!”朱文正不敢说自己喝酒误事,本来约好投降的宣州城,被郝仁占了去,不过他心中委屈,也极力主张与郝仁开战,一雪前耻。
朱重八带着军队渡江冒险,长途远征,是一次前途未卜的逃亡,就是为了避开郝仁的锋芒,本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在徽州山区立柱脚跟,而且郝仁的庆丰军有发展那么迅速,居然能打败脱脱百万大军对淮南的围剿,如今郝仁又像一贴狗皮膏药,又贴到他身边了。
朱重八心里面倒是也想打庆丰军,虽然他现在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但是,他还有些理智,必须掂量自己手中的实力考虑问题,是战是退,朱重八也颇为犹豫。
徐达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将,平素沉默寡言,眼看着这些人又给朱重八出昏招,自己再不出言阻止,恐怕这个一块放牛的发小,就要从此消失在元末的历史舞台了!
“我军目前不过占据区区徽州之地,四周蒙元兵力强大,消灭郝仁就能独霸江南,那岳州、池州的天完军又是什么?赵普胜的池州是郝仁出水军帮助打下来的,赵普胜能坐视我们与郝仁开战吗?天完、龙凤嫌隙颇多,恐怕今日东去与郝仁决战,明日我们的老巢就要被赵普胜占了,我等将以何为归处?”徐达声音不大,却句句在理,振聋发聩!
“江东乃是富庶之地,岂能这样拱手让与郝仁?”朱重八心有不甘的说!
“郝仁我看也是老虎想吃天,江东之大,蒙元兵力之强,非是他一朝夕夕就能占领,他攻打江东,我攻江西,江西的洞庭湖平原,同样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我等若是西去占据鄱阳湖平原,以洪都(南昌)、九江为中心,也效仿郝仁在巢湖内编练水军的方法,我等在鄱阳湖编练水军,那时,水军出鄱阳湖入长江,水路两军联合东下,那个时候,恐怕郝仁还未必完全攻占江东,我等取江东,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徐达朗声道。
从理论上分析,无疑,徐达说的是正确的,以徽州军目前的实力,以此发展,最好不过,这是一盘大棋,还有许多细节,譬如东去与郝仁产生矛盾,西去必然与天完产生矛盾,两者权衡取其轻罢了!对于现在的徽州军,没有水军,即使东下,也只能算是染指江东,根本吃不下江东之地,占据鄱阳湖就不一样了。
郝仁的庆丰军却与徽州军不一样,郝仁有水军,又临近江东,取江东,对于庆丰军的利益最大,郝仁也不可能像画地图一样,一笔下去,就将江东之地,划归庆丰军的版图上,需要时间,需要军力!
“不过郝十三那厮与我积怨已深,恐怕他不能安心的任凭我发展啊,如今,恐怕只有送上信物,才能然让郝仁打消疑虑,争取发展时间!”朱重八似乎茅塞顿开,赞同徐达的说法。
“送信物?我等送何信物,才能取信于郝十三?”孙德崖料定,自己如郝仁嫌隙已深,非是寻常东西,不能取信于郝仁。
“那就要问孙大帅借点东西了!”朱重八道。
“借东西?借什么东西?”孙德崖满是狐疑,却见朱重八挂着诡异的微笑,慢慢的向他靠近,眼神中似乎露出一丝危险,,孙德崖心道:恐怕不答应朱重八这个大帅,那是不中了!
“你快说借什么东西,我都借给你!”孙德崖情急之下,又道。
“某家借孙大帅项上人头一用!”朱重八脸上漏出一丝阴险,一把短刀,已经刺入孙德崖的胸膛!
“朱重八,我****”孙德崖脸上一阵痛苦的踌躇,嘴角流出鲜血,一句话尚未说完,扑通倒地,登时没了性命!
“晓谕孙德崖的部下,孙德崖谋逆,已经本平章斩杀,有不服从者,立即斩杀,将其兵马,并吞入李文忠、朱文正二军之中!”朱重八朗声的对手下宣布道。
满座都是朱重八的亲信,哪个敢说一个不字?纷纷鱼贯而出,兼并孙德崖的兵马去了!
朱重八将手上的血迹,胡乱的在布袍上抹了抹,径直回席位,收起刚刚扣在桌上的米饭,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