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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无法原谅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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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妃殿,依旧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可在这夏末之际,花儿的美好也不过将弩之末,很快,就要凋谢了。

    雪儿依靠在床边,斜看着窗外一抹湛蓝的天空。都说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当真是到了秋天了。而这季节,就是香儿孩子出生的时节呀。

    可是,她却死了。仿佛这以前都不是真的,那张可爱又可怜的面孔,那一声声甜美沁人的呼唤声,仿佛就在眼前,正站在满树石榴下,指着那嫣红的团簇的花,开心地说道:“姐姐,看,多漂亮呀。如果生了女儿,就叫她榴儿,希望她像姐姐一样漂亮。”

    眼泪,回旋在眼眶中,最后落下。滴在身上打着的绣着石榴花的娟帕上。雪儿的目光缓缓移到一旁案几上,摆放着的婴孩的物品。

    柳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蹙了眉头说道:“真是些没有眼力架的,怎么还摆在这里。”

    说着,就要喊人进来拿走。雪儿唤了她,随后哽咽地说道:“那火盆来。”

    不一会,烧得通红竹炭的火盆就被拿来了,雪儿擦了眼泪,走到案几边,一件一件拾起了物品,丢在火盆中。

    火盆原本吐着纯色的信子,被丢进了小衣服,便咝得发出声音,随即冒起一股黑烟。

    不知是被这黑烟呛得,还是因为看见衣物焚烧而睹物思人,雪儿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在火盆中,浇在竹炭,却发出了白色的烟。

    香儿,姐姐看不到你的孩子了,你带着他在那个世界也不至于寂寞。这些,本就是姐姐给你准备的,都是上好的,你收了,给孩子用吧。

    一件一件丢进去,黑烟徐徐升起,到处都是。雪儿呛在这黑烟中,却浑然不知。她只是呆看着火盆,沉浸在自己悲恸的心思中。

    莫彦,你的哥哥,他不是有意要杀你的。你聪明善良,不要怪她。

    想着,突然捂了脸颊。对阴间的香儿劝着,心里面却痛恨着莫彦。现在的他,变了好多。口口声声白昼皇族,他的感情他的心,彻底被掩埋了吗?

    以往的嗜血南王,尚有一丝柔情,尚有是非辨别,如今,竟然大动杀机,就是熟识的故人也不放过。

    雪儿好伤心,好痛心!

    殿外守卫森严,连孩子们也不准她见。此时伤心过了头,又被炭火呛了,一阵阵的恶心。别过头,干呕着。

    柳姑等人本来一直在劝,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吓得丢了魂,柳姑赶紧命人去请太医,雪儿连忙阻止,这才慢慢挪到榻边,躺了上去。

    柳姑摇头,命人端走了火盆,东西尚未烧尽,也都一起拿走了。她拾了一件薄被搭在雪儿身上,轻声说道:“娘娘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

    于是,也退下了。

    雪儿侧身躺着,眼泪顺着一侧滑落,打湿了缎面刺绣的枕头,不一会成暗了一片。

    她,又怀孕了。已经不是懵懂少女,月事推迟了一个月,她很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现在,这个孩子来得都不时候,她对莫彦产生了恨,这股恨已经十几年不曾体味了。

    隔着香儿,她怕是很难原谅他了。如此继续留在宫里面又有什么意思?

    她要走,尚且不知道如何办到。再叫莫彦知道了她怀着孩子,更是想也别想了。这样,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因为睡得太多,脑子昏昏沉沉的,掀开薄被下床,仿佛踩了棉花。屋里并没有人,她也还不喜欢使唤人的生活,自己走到桌边倒水喝。

    窗外,婉儿和玉儿守着,柳姑不知道去了哪里。雪儿也不唤她们,只是自己喝着水。

    “皇上不准咱们出去,也封锁了雪妃殿,若不是这样大的消息,还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们彼此说着话,雪儿也只是无心听了,默默地喝着水。

    “不要议论了,上一次我们的议论被雪妃听到,差一点闯出大祸,如今还跟乱说话,不是说不准雪妃知道的嘛。”

    这一句倒是勾起了雪儿的兴趣,什么事是不准她知道的?这便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没事,雪妃娘娘在睡觉,我刚刚进去看了一下,睡得可实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怕是到那个时候也行不过来。”

    “话虽这么说,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北王这次回来,皇上先派人过来不准告诉雪妃的,怎么说也是圣旨呀。”

    雪儿心里面一咯噔,随即扑扑直跳。回来了,莫兮回来了?!

    “如今秋高了,你们在外面说不觉得冷吗?何不进来,仔细说给我听?”

    两个婢女听罢,吓得直哆嗦。进来后也都跪着磕头道:“娘娘饶了奴才们吧,要是叫皇上知道了,奴才们可就活不成了。”

    雪儿一挑眉,说道:“所以才要你们说给我听,我知道了,也就不用好奇去问皇上了。”

    玉儿哀怨地看了婉儿一眼,是在责怪她多嘴。可现在责怪也无济于事了,她们两个只有实话实说。

    原来今日婉儿在院子边伺弄盆栽时,听到外面小太监绕舌头才知道的,只是也没有听得真切,那两个小太监就叫侍卫给轰走了。

    莫兮,回来了。不是回来继续当他的北王,而是回来感谢莫彦的苦心。他知道莫祯死之前,万万不会复了他的王位,一定是莫彦做了手脚。

    心中感激,可碍于太后的深仇大恨,他也不愿回来。后来去看望父兄的坟墓,才算想得明白些。不论与太后怎样,这唯一的哥哥却是真心实意疼爱他的。于是进了宫,只是想要告诉哥哥不必为他挂心,如此而已。

    雪儿虽然不知道太多,可却知道他是很快又要走了的。心中也猜出了他的来意,不由得黯然伤神。

    莫兮,他真得很善良,虽然也会对仇敌痛恨,却是爱憎分明的。只是,来去匆匆,不知道他会不会奇怪,一向爱得死去活来的哥嫂两人,如今为何老死不相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