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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律这消息回过去一会儿,懒散的靠在那儿抽了半根烟。
薄寒时消息又弹进来:【你爷爷怎么样了】
陆之律:【醒过来了,但虚得很】
薄狗:【黑手是谁】
陆狗:【想让我爸下位的人,就那两三个,等风头过了,陆家回血了,再治他们】
陆之律打完这串字的时候,一向散漫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噙着抹让人发寒的阴戾。
被权力浇灌长大的小孩,无论表面看起来有多热情,他们的骨子里,终究是冷血阴暗的。
薄寒时到底是提了句:【你前妻明天估计要离开帝都了】
他看着这行消息,默了几秒,终是回了句:【帮我送送】
如今,他不便再跟和那件案子有关的人见面。
薄狗:【行吧】
清冷月色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漫进来,笼在陆之律身上,冷透了,显得薄情又寡义。
他懒懒的靠在窗边,抽了小半包烟。
……
这边,御景园内。
南初从舟市回来的时候,因为事关重大又着急,所以连行李都没带一件。
乔予拿了套干净的新睡衣递给南初,“好好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天都会好的。”
南初坐在床边,忽然拉住她的手。
乔予微怔,“怎么了?要我陪你吗?”
她坐到南初身旁,仔细端详她脸色和情绪,“还是哪里不舒服?”
南初看着她,摇摇头,也没哭,只是问:“那会儿你跟薄总分手,是怎么熬过那六年的?又是怎么忍住不去找他的?”
那会儿她跟苏经年分手,苏经年消失了,没有音讯,直接断了她所有念想。
但她如今知道陆之律在哪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有多不可能。
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动物,就是因为有情绪,有感情,她害怕自己会去不由自主,所以她宁愿找一些办法,强迫自己不去犯贱。
乔予失笑,“他进去那三年,就算我想见他,他也不会见我,后来么……他出来了,其实我有偷偷去看过他,不过那时我欠他太多了,也知道他不想见我,所以也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我心里想的是,如果那时我出现在他面前,只会让他生恨和厌恶,这么想着,也能忍住了。而且那会儿我有小相思了,小相思就像是小太阳,就算是为了小相思,我不能熬也必须熬。”
提起这个,乔予伸手摸摸南初平坦的小腹。
又说:“也许这个孩子也是你的小太阳呢,也不一定是坏事。初初,人有了精神寄托,就会有奔头。当然了,如果你真的忍不住,太想太想跟陆之律纠缠,我也不会阻止你,纠缠到死心,耗干净最后一点期待,自然也就愿意离开了。你越是逼迫自己去忘记,越是忘不掉,还不如从心,记住就记住呗,你喜欢他更多一点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如果他不愿意或者不珍惜,那也没什么,爱错人而已,总不能说真心多的那个人就是输家。”
南初狠下心说:“可我不想再去找他了。”
“那就走吧,离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忙于生计和工作的话,会淡化很多事。”
……
第二天一早,南初便离开了帝都。
依旧是上次离开时的路径。
乘长途大巴到海市,再从海市码头坐轮船去舟市。
可天气不好,原本阴沉沉的天,转瞬滂沱大雨,海上路况差,轮渡晚点了。
她坐在等候室等,可雨势越下越大。
到了下午,广播里播报,今天的所有轮渡取消。
南初给孟静怡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告诉她,她今晚在海市住一晚上,等明天早晨天气好了,再坐船回舟市。
从码头出来,南初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了把雨伞,又搜了下酒店,定了个三星级的套房,就在附近,一千米的路程。
这是一家连锁的快捷酒店,但地理位置有点偏,在巷子深处,七弯八绕的。
雨夜深深。
她跟着手机导航走,遇到两个醉汉,她低头快步走了过去,可很快,背后莫名发寒。
似乎有人尾随她。
她警觉地往身后看,可点着昏黄路灯的巷子里,除了她和地上被拉长的身影之外,再没别人。
她以为是她太疑神疑鬼,又埋头朝前走。
那两个酒鬼忽然从前面蹦出来!
南初吓得拔腿往后跑,雨路泥泞,她连伞都顾不上撑了,一边拼尽全力的跑出去,一边点开手机去打电话求助。
她看不清手机,胡乱点了一通电话拨出去……
电话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
身后的酒鬼明显喝的醉醺醺的,步伐沉重又悍然,像是魔爪一般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随手点了多少电话,最终,电话通了。
是乔予的声音:“初初,你到舟市了吗?”
“予予,我被人尾随了,他们跟着我,我好害怕……”
她跑得快,钻进一个角落棚子里,躲在后面,拿着手机在微信上给乔予发了实时定位。
乔予连忙说:“我马上帮你报警!”
就在此刻,她手机里忽然切进来另一串号码来电。
没有备注。
是今早离开帝都之前,她逼迫自己不再联系他,强行把这个号码给删除了。
一时间,她浑身发抖。
那两个醉汉听到响铃声,嗅到了动静。
南初手忙脚乱的把电话给掐了,将手机开了静音。
恐惧难过的眼泪,顺着雨点,汇聚成河。
……
帝都,军.区医院。
陆之律刚才手机快被南初打爆了。
这个时候,他不太能接电话,现在太敏感了,有人等着他和陆家出错。
但看着那好几通红色的未接来电,他还是回了一个过去。
被掐掉了。
一来一回,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正猜测着,薄寒时电话打了过来:“刚才予予说,你前妻在海市遇到麻烦,被两个醉鬼尾随,现在已经报了警,但是联系不上你前妻了。”
陆之律眉心渐渐蹙起。
病床上,老爷子醒了,在喊他。
陆之律挂掉电话后,进了病房照顾人。
手机里,跳出来一条弹框新闻——
【海市一名妇女在仁德路被醉汉尾随遭强.暴……】
陆之律黑眸骤然一缩。
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医院楼下角落里的两部黑车,眉心越皱越深。
老爷子看他有些不定心,便问:“出什么事了?”
陆之律没回身,只看着楼下说:“没什么,我爸都回家了,调查组的还在盯着我们这边。”
“这回,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可能是上面想敲打一下你爸爸和陆家吧。之律,你最近别乱跑了,就在这儿陪着爷爷,免得出问题。”
陆之律眸光暗了下,应了一声说:“好。”
老爷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换了一张电话卡,又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毕竟做了三年夫妻,陆之律也从不否认他对南初有意思,要是真出事了……可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便衣,一时陷入两难。
这会儿去外地,风险很大。
他习惯了权衡利弊,女人一定没有陆家前程重要,毕竟,陆家要是翻了船,他们一家都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现在每分每秒,不过都是在和后面的力量进行无声的博弈。
有那么片刻,在心里,他彻底放弃了南初这个人。
乔予他们会去救她吧。
他靠在那儿,闭了闭眼,逼自己放弃最后一点怜悯之心。
他这一点点心软,有可能会让陆家所有人跟着陪葬。
他输不起,也无法将爷爷他们抛诸脑后,置之不管。
……
海市,凌晨两点。
南初在警.局做完笔录后,坐在休息椅上瑟瑟发抖。
警.察同志见她吓得不轻,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没事了姑娘,你看你是叫你家人来接你回家,还是我们送你回去?”
“我……我家有点远,不用送了,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她在帝都的家,没了。
和孟静怡在舟市的家,实在太远,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同志看她脸色发白,不放心:“你一个人真可以?你家里人电话多少,我们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不用了,我……”
她刚想说她没有家人,在这里缓一缓,就能自己离开。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我是她家人。”
南初浑身猛然一僵。
那声音,近乎幻听。
她迟疑的缓缓抬头看去——
陆之律黑衬衫黑西裤,披着风雨而来,他眉骨上,还落了一些雨渍,看起来凌厉冷彻。
她像是石像一样僵在那儿了。
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陆之律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傻了?还不走?想在这儿过夜?”
“……”
南初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麻掉了。
陆之律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感觉到她僵硬的厉害,他低头看她一眼,眉心皱了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南初心跳如雷。
这里有监控,又是警.局,他实在不便在这里逗留太久,抱着南初匆匆离开了。
他开了一辆不是陆家牌照的车,是辆揽胜。
他把她抱到副驾上,自己也上了车,沉默的将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才停在一个相对隐秘没监控的小路上。
南初摔了一跤,膝盖都破了。
陆之律瞥了一眼,似是无奈吧,去车里取了一只小的医药箱过来。
还是像以前那样冷冷丢了句:“去后座。”
她没动,浑身都麻了,根本没有力气下车,情绪在崩溃边缘徘徊。
陆之律以为她膝盖疼,走不了路,走到副驾这边,拉开车门,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南初,你真的挺麻烦的。”
南初将脸埋在他胸膛的刹那,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衬衫,没用的哭了出来。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干嘛来救我?!我情愿你别管我,陆之律,我现在快疯了,我已经决定远离你,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宁愿他丢下她,可现在这样……
她快要坚持不住的……犯贱了。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
也明知道,他给不了她任何结局。
有些东西,她知道的,生来就注定了。
他的身份,他的家族,他的立场,不可能再容许她和他有什么过深的牵扯了。
——
野:今天也就是周末晚上无更新,夜里提前发了这一大章,白天有事出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