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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过早枯萎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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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春节回老家我终于遇上了我儿时的朋友阿梅,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真想问问旁边的人:“这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阿梅吗”出现在我眼前的阿梅,黑黑的皮肤,一张脸看上去经历过了很多风霜,虽然依然可以看到她曾是个美人胚子,但脸上却是过早地爬上了皱纹,脸上也不再丰满了,眼角菊花般的皱纹还有那昏暗的眼光让我心痛了。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却还是乱得很,有一缕头发掉到嘴巴边,贴在她的嘴角。

    时间带给我和她之间的陌生感,让我们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好把注意转意她的儿子身上,说她的儿子长得好,她只是低着头抚摸着她儿子的头。

    阿梅是我儿时很好的姐妹,我和她是一块儿长大的。当时我们湾里也只有我和阿梅两个女孩子,被人戏称为两朵花:一朵梅花,一朵葵花。阿梅比我大一岁,小时候的阿梅长得皮肤白白的,美人胚子一个,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皮肤黑黑的我,在她面前我有些丑小鸭的感觉。

    到了上学的年龄,阿梅和我一起上了半年的学,她的爸爸便要她去放牛。他爸认为女孩子念书没有用,读最多的书还是要嫁人的。阿梅无可奈何地放下书本放牛了,但我依然和她会玩得很好。晚上我们一起睡,我给她讲学校里的事还教她一些我学过的东西。阿梅总是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听我讲,她一直想上学的;她甚至还梦想着将来做个音乐老师,因为她喜欢唱,也唱得好。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阿梅去了城市给人做了保姆。从此我和阿梅是彻底分开了,阿梅也会偶尔回家一次。城市的生活让她也出落成一个小美人了,看到阿梅穿上城里人送给她的那些美丽的裙子,我很羡慕。为了自己也能穿上裙子,我甚至和我父母提出我也要去做保姆的想法。在那时我是多想有一件裙子啊!阿梅也想我和她一起去,可我的父母不同意,因为父母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念好书,将来别再象他们那样辛苦地劳作。

    十六岁的时候,阿梅没有给城里人做保姆了,她的父母给她找了一个婆家。我还记得那是个高高大大的小伙伴,比她大好几岁。可那时我在读中学,没有时间和阿梅相处在一起。她过早地谈着她的恋爱,也许对她来说那根本不叫恋爱。才一年的时间阿梅就要出嫁了,她出嫁那天我因为上学没有去送送她,后来只听妈妈说阿梅出嫁那天哭得很厉害。我不知道阿梅是因为什么而哭,但我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无奈。我很后悔我没有送送她。

    阿梅出嫁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只能从我妈妈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结婚一年后阿梅生下了她的女儿,她的婆婆是个重男轻女的旧式农村妇女,因此她对阿梅一点也不好,阿梅一直忍受着。

    第二个女儿出生以后阿梅就更苦了,在月子里她的婆婆不管她,连最起码的照料也没有,她的老公也听了他妈妈的话对阿梅没有以前好了。因为没有生儿子阿梅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她老公对她不再好了,对她动不动就是打骂,有时会出去半年没有消息。她的公婆也和她分开过了,阿梅只有自己带着两个女人很艰苦地过着日子。有一次她的老公又动手打她了,半夜里阿梅用很大一束毛线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幸好被她老公及时发现了。从妈妈那里听到这些我为阿梅流泪了  阿梅终于生下了儿子,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安慰,老公对她也好点了。可因为生计,他老公只好和别人一起去外面做木工;阿梅一个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她还要种那么多的田地。生活的艰辛让她过早地失去了她年轻的面容,她不再爱漂亮了也顾不上了。

    三十三岁的阿梅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生活让她变成了我几乎不认得的陌生人。在面对她的那一瞬间我很想和她说点什么,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她保重身体。同时,也在心里祝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