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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每天一直嗑着已觉索然无味的巧克力棒,然后有空就去健身房消耗多出来的卡路里,还不如直接去见她,也许见了,他会明白,这样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好。”说走就走,一下班,单行尔便驱车前往她的店。他只来过一次,但记忆犹新,他熟门熟路,只是在台北找停车位不易,他只好红线暂停,下车,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的店。
里头散发出来的光线晕黄柔和,彷佛是他唯一依归,她身影仍旧纤细,微低着头坐在柜台,不知道在写什么,也许是让他很气愤的话语,但他发觉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双脚像是自有意识,他往前走去。
于觅抬起头来,像注意到有人的视线,她看向门外,单行尔站在那里,他的打扮依旧很有品味,街灯照亮了他奶油糖一般的发,她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那escape男香的味道再次在她的记忆里复苏,快半个多月没见,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见到他。
“欢迎光临。”她菱唇掀动,率先吐出这四个字。
“啊,嗯。”单行尔走了过来,她店内布置更动过,但商品大体上还是没变,他左右望了望,视线最后胶着在她脸上——
“今天是吹台风?我还以为你没打算来了。”
于觅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单行尔感觉得出来,她表情还是淡淡的,但眸底多了些欣喜,语调轻软,承认了他,至少,把他当成朋友。他从没想过化解武装后的她竟如此柔软,他心脏疼着,好想抱她、想吻她、想
“我喜欢你。”
大脑还不及思考,嘴巴就已率先反应出来。
于觅睁大了眼,看向墙头日历。四月一日早过了,今天不是愚人节,这男人居然说喜欢她?“你在开玩笑?”
单行尔嘴角抽搐。要论惊讶,他也不比她少。“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gosh!他就这么说了?
不过说了都说了,他认命,于觅瞅着他表情变化,从惊诧中回过神,明白这不是假的。“你女友呢?”
“呃”直到这刻他才回神,记起那天在大卖场骗她有女友的事。“分手了。”
“噗!”还嘴硬啊?“刚分手就来告白,这么随便?”
她扬了扬眉,一脸不以为然,这表情单行尔曾经觉得很可恶,现在却觉得很可爱。他投降了。“ok,我其实没女友,我单身很久了,那天那一车全是我自己要吃的啦!”可恶!
他坦白招认,窘到不行,问题是喜欢吃甜食的男人,她会不会觉得很娘娘腔?“咳,这只是个人喜好,我其实很男人,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你要怎样证明?”
当然是在床上——呃,不对。“跟我在一起,你就会知道。”
于觅抬眸瞅他,瞧他连告白的方式都这么地纡尊降贵,好像和他交往是多大的荣幸,可惜这男人皮肤偏白,略微泛红的颊已泄漏出他真正心思。他其实很紧张,或者连他自己都意外,可他并未否认说出口的话,他真有勇气,于觅几乎要以为他浑身散发光芒了。
那光,闪亮得使她眼睛有些疼。
她心脏紧紧一缩,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被人告白的事实,她心跳怦怦,涌现的喜悦骗不了人,问题是,这代表什么?她喜欢他?
她暂且分不清,唯有一点她很清楚,他太好了,他们不适合。
“单行尔。”她开口,这一次表情不再淡漠,但严肃。“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一头雾水,左右望了望,啊,该不会是鲜花卡片?“这附近哪里有花店”
于觅好气又好笑,白他一眼。“你都不问我一下有没有对象?”
对喔!
直到这刻单行尔才恍然大悟,他没头没脑地告白,结果这么重要的问题居然完全没想过?!“你你有男朋友?”
她挑眉。“你认为我没有?”
这回答无疑是种肯定,单行尔捂着胸口,有种脚下地板开始崩裂,他整个人落入万丈深渊的错觉。他他好不容易想要脱离单身、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喜欢的女人,结果有人早他一步,老天爷,祢为何这么待我?我初一十五都嘛有准时拜拜,这世界还有天理吗?啊?!
单行尔恍恍惚惚地离开于觅的店。
他走到停车处,那儿有两个员警,正在拍照登记,看见他来。“嘿,这车是你的?”
单行尔没应,他按开中控锁,开门坐入,完全视警察为无物。居然被人这般藐视,警察先生怒了。“你违规停车,我要开单,行照驾照拿出来——”
他抬了抬眼,眸色恍惚,直到这时才有些回神。“我胸口好痛”
“啊?”
“这里超痛,我不知道怎么了”他俊美五官扭曲,捶打着自己的左胸,不敢置信。“我刚被我喜欢的女人拒绝,但我没想到打击会这么大”
“呃”员警尴尬了,两人互看一眼,还以为这人在唬哢他们,可他表情痛苦得实在不像假的,眼眶都冒出水气了。“这天涯何处无芳草”
“妈的我知道啊!”单行尔超震撼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不过就是被女人拒绝而已,他却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心肌保塞之类的毛病。他胸腔闷痛、呼吸困难,奇怪上个月健康检查分明一切正常,现在这是怎么了?
两位员警面面相觑。这位小扮很放不开喔!“好啦,下次别在这种地方停车,想当年我被我深爱的女人甩时也很痛苦,不过人生嘛,没什么过不去的。”
爱爱
警察先生骑车离远了,独留瞠大眼的单行尔,为那个字眼震慑不已。等等,他说爱,所以意思是,他对那个女人,不只是喜欢,而是
爱?!
“嘿,你跟单行尔怎么回事?”
三天后,于觅在msn上看到好友冉撷羽丢来语音邀请。
她按下,戴上耳机麦克风,两个女人用msn聊起天来。“怎么回事?喔,他告白,我拒绝了。”
“他跟你告白?!”冉撷羽好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跟你讲。”这是私事,何况她拒绝了,两人没下文,这事等于是过眼云烟,不必特意提起。“你可以继续追他,别介意我。”
“靠,你干么拿我台词去讲?!要讲先来后到也是我先看上的好不好?”
“是喔?”于觅反应还是淡淡的。“那歹势,我不知道他会看上我。”
冉撷羽翻了个白眼,她说要追单行尔其实也只是嘴上讲讲,没真爱上,当然不可能跟好友计较这个。“他打来问我你喜欢什么,还说你跟你男友感情怎样我亲爱的于小觅、于同学,你几时交了男友,我这闺中密友怎一点都没听闻?”
“因为那种东西不存在。”所以,单行尔跑去问撷羽她喜欢什么?
她一时恍惚。老实说,当时他突然冒出那一句,她吓到了,毕竟事前完全没迹象,她几乎以为他在寻她开心,可他神态认真,她无法怀疑,尽管心里仍有疑问,不懂他何时何地喜欢上自己,但知道理由又如何?她没打算答应他。
所以知道得越少,对他们都好。
抱着这种想法,她刻意诱导,想起他被她反问时陷入怔忡,然后就这么不发一语地离去,之后便再没联络。她叹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可怜被这么伤害,她以为他放弃了,结果并没有?
冉撷羽在视讯彼端看着好友出神,蓦地开口。“小觅,这不像你。”
“怎?”
“如果你不喜欢单先生,你会直接告诉他,而不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于觅嗤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从杂志编辑变成心理专家了?”
“谁教我有你这种别扭朋友。”冉撷羽撇撇嘴,不把她的嘲讽看在眼底。“既然都动心了,干么不试试看?”
动心?她吗?
于觅是个诚实的人,对自己很坦然,对别人也是,确实冉撷羽说的没错,如果她一点都不喜欢单行尔,她会直说,说得毫无转圜余地,可她选择用这种方式,那代表什么?
“我觉得,我跟他不适合。”这是最清楚明了的答案,她直言。“我承认我有一点动心,但他那么光鲜亮丽的一个人,也许只是把对alexander的热爱投射到我身上。你跟海哥都很清楚我是怎么过来的,但他不知道而且,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冉撷羽听着,沉默许久,继而笑了出来。“小觅,你真可爱。”
她不懂好友这定论从何而来,冉撷羽笑道:“你怕在一起了,你习惯别人的温度,结果哪天他知道你过去那些事,或者认清这只是一种投射,就不爱你了,然后你又要重新适应一个人于小觅啊,你这跟都还没买乐透,就在烦恼中奖了要不要跑路的人有什么不同?”
是吗?于觅眨了眨眼,她刚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怎么感觉听起来她好像很喜欢他了似的?
“我没办法确定这是爱情,或者是太寂寞了才产生的错觉。”
她这么说,可冉撷羽听了还是笑。“从你刚讲的那些话,我就知道这不是错觉。”
这傻姑娘,倘若不是当真喜欢,怎会开始烦恼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恋爱教人患得患失,本来自信的统统化作粉末,担心自己处处不够好、处处配不上对方,没想过向来自我的好友竟然也会有这天,冉撷羽可开心了。
“总之,我认为单先生是认真的,一般男人若知道喜欢的女人有男友,通常缩手都来不及,哪会向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真有意思,就别玩人家了,感情不等人的,哉否?”
于觅哼哼一笑。“冉撷羽,这段话从你口中讲出来特别没说服力,你要不要请你家隔壁的小凯弟弟来听听?”
“呜!”冉撷羽被堵得哑口无言,噘嘴拿乔。“好啦,我不跟你说了。”连忙落荒而逃地下线。
于觅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好友匆忙离线,关上电脑,吁了口气。
她的房间摆置简单,没有太多女孩子气的装饰品,唯独床头摆着一只泰迪熊。那只熊看来有了年纪,毛色陈旧,还有不少绽开再缝补的痕迹,可那双棕色的眼始终让她觉得温暖,像是被守护着,而单行尔的眼睛也给她这种感觉。
他说,他喜欢她。
直到结束了与冉撷羽的对话,他那句“喜欢”才像真正有了意义,在她脑子里爆炸开来,她捂着胸口,那儿正怦怦怦怦地加快速度。等下,她这是什么反应?!
“啧。”她闷闷地哼了声,把自己缩在床上蜷成一团。这样最好,于觅如此告诉自己,他们本来就不该牵扯太多。想起自己曾有过的灰暗过往,她便隐隐作痛。她从不自卑,对自己做过的事也不曾逃避,只是那个男人,实在太闪亮了。
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那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遥远距离。
他闪亮的不只是外表,还有他的眼神,那如泰迪熊一般的棕色眼眸,总是那样毫不逃避地直视着自己,彷佛没见过任何丑恶。那天他来告白,瞅着她的目光好似她是多么纯粹美丽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
就在那一瞬间,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一瞬间,她竟有些自惭形秽。
因为,她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至少,不如他那么美好。
很久以前,她曾在书上看过某句话——谁不是荆棘丛里走过来的?
她一直相信这句话,告诉自己,她只是遇到的荆棘比别人多一点而已。
她闭上眼,想起过往。她的母亲带着英国血统,有着张狂的美貌,在俱乐部工作的她,认识了一位富商,从此嫁入豪门,把她扔给自己哥哥照顾,再没闻问。
谤据母亲的说法,她想专心顾好一个家庭,无法分神,注定要对不起她。
她舅舅自己也有两个小孩,还要不收分文地照顾妹妹的孩子,给她吃住几年已经仁至义尽,最后他们别无选择,将她送至育幼院,于觅甚至还跟他们说:“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
而后,她离开育幼院,遇上蓝海,尽管已过去,但那是一个人永远无法逃离的困境
所以,就不要再想了吧!
她吁口气,反正她不用担心冉撷羽会拆了她的台,至于单行尔也许只是随口问问,看他这三天都没消没息,应该是没下文了吧?
“这样就好”至少,她就不用被这莫名的感觉纠缠,而对自己感到不满了。
不过,于觅显然小看了单行尔的冲劲。
和冉撷羽通话后的隔晚,她刚忙完一组客人,正在收拾,就看见单行尔捧着一大束花,像个门神似地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