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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二楼,停车场入口旁的空地放置着两台绿色的垃圾子母车,还有几个分别装着纸类、玻璃物品和宝特瓶的超大型箱子。
心妍蹲在地上,从一捆捆绑好的旧杂志和废纸里,翻找着巨浚岳口中的设计图。
罢才她特地到管理室询问过管理员,得知处理资源回收的车子还没有来过,那就代表设计图应该还在这堆废纸里。
一想到他眼底燃烧的怒火,她索性脱下高跟鞋,爬进超大型纸箱里,把压覆在底下的废纸和报纸全扔出纸箱,翻找得更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焦急的汗水爬满她的背脊和额头,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愧疚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地溢出眼眶。
她明知道这些设计图对巨浚岳来说有多么重要,但还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要是昨天她再细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啊——”她吃痛地叫了声,感觉柔软的脚底刺进一个又尖又硬的东西。
她抬起脚,只见温热的血液从脚底汩汩冒出,连箱子里的旧报纸也晕染上几滴醒目鲜红的血渍。
“好痛喔”
她倒抽了数口凉气,跌坐在旧书堆里,把扎在脚底的玻璃碎片拔出来,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白手帕包裹住伤口,不让它继续流血。
她站起身,顾不得脚痛,继续翻找着,终于在一捆又一捆的旧书中找到昨天丢弃的杂志和一些散乱的草稿,但上头全都是画着大叉叉的失败品,根本没有他为tfw时尚周绘制的设计图啊!
“小姐,你找到想要的东西没?”管理员搭着电梯下楼,前来关心她的状况。
“没有。”她挫败地摇摇头,把昨天丢弃的图稿捡了起来。
“清理资源回收的车子还没有来过,整栋大楼住户丢弃的东西全都在这里,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管理员说。
“伯伯,大楼监视器的录影带可以借我调阅出来看看吗?我在想会不会昨天我丢掉时,被其他住户给捡走了?”她恳求着。
“我只是管理员而已,想调阅监视器的录影带必须向管委会报告,这不是我的权限能决定的事。”管理员面有难色。
“伯伯,求求您帮我一下好吗?这些设计图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图稿弄丢,我们公司会完蛋的”她哽咽地说。
避理员见她哭得鼻头红通通的,不忍拒绝她的恳求,便带她到管理室,拨了通电话给大楼管委说明情况,待主委同意后,就调出录影带让她查看。
她忍着脚底传来的刺痛,透过萤幕观察着地下室的动静,只见昨天她离开后,有几个住户去丢了一些废弃的纸箱和瓶罐,并没有任何人拾走东西。
看完监视录影带后,她沮丧地拐着疼痛的左脚搭电梯上楼,准备再回家找找看,但没想到才一打开门,就看到巨浚岳站在玄关处。
“怎么样?有找到吗?”巨浚岳放下公事包,正欲到地下室陪她一起找设计图,没想到她就先上楼来了。
“对不起,我把资源回收箱全翻遍了,只找到这些东西。”她摇摇头,把一些草图放在桌上。“我也跟管理员调阅过监视录影带了,并没有人拿走设计图”
巨浚岳掀翻了翻桌上的草图,里头完全没有他要的那二十张设计图。
罢才演讲完,开车回公司的路上,他查看了下手机,发现都没有她的来电,心里多少有个底,知道设计图应该是没找到。
所以他又到打版室跟马克要回剩下的十张设计图,凭着粗略的记忆和相同的设计元素,准备重新再绘制一次。
“今天晚上我要忙着赶图,没时间陪你,你先回去吧!”巨浚岳看她一脸狼狈的模样,心里着实不好受,但碍于时间急迫,真的没有心情安慰她。
他也不想苛责她的过失,但以她迷糊的个性,今天弄丢的是他的设计图,他可以一肩扛起责任,想出补救的方式,若以后搞丢的是其他设计师的图稿,那该怎么办呢?
心妍才刚进公司不久,还能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替她挡风遮雨,但她若无法成长,就算他的职权再大,也无法一直保护她。
迎向她内疚的小脸和哭红的眼眶,巨浚岳感觉胸口刺刺痛痛的,十分不舍,但他必须划清分际,身为她的男友,自己能够任凭她尽情撒娇耍赖,但就职场上而言,他必须对她严格。
“让我留下来好吗?”她低声哀求道:“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你赶图赶累了,我可以帮你泡杯咖啡或煮碗面”
“随便。”他没正面回答她,仅是从冰箱里取出几罐矿泉水,带进工作室里。
心妍傻愣愣地望着他掩上门扉,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一想到他冷漠的眼神,以及自己可能会被他讨厌,就心痛到忘记脚底的伤痛。
昂疚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心妍不晓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累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还作了一个梦。
梦里她彷佛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没有光、没有巨浚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着她,令她全身发冷
鱼肚白的天空射出一抹金色的阳光,桌上的烟灰缸里躺着好几截烟蒂,还有几瓶喝光的矿泉水空瓶。
巨浚岳站起身,揉抚着僵硬的脖子,在工作室窝了一整晚,终于把设计图全都补齐了,虽然有几套衣服与原先的构想不同,但仍旧是利用挺立的肩线、俐落的修身线条来强调女人坚毅优雅的一面。
他把图稿收进资料袋里,走出工作室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心妍蜷缩着身体睡在那,他走过去,凝着她浮肿的眼睑,觉得整颗心揪得好紧。
“心妍,起床了”他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睡在这里会感冒”巨浚岳欲撩开她前额的刘海,却赫然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好痛喔脚好痛”她微微蹙起眉头,又是一阵梦呓。
“心妍,你醒一醒,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撑起她娇瘦的肩膀放在大腿上,不意眼角余光竟瞥见她缠绑着一圈白布的脚板。
他蹲下身,看见她脚底的白色手帕晕染着醒目的血渍,而且整只脚又红又肿。
“心妍,你的脚怎么了?”他轻拍她的脸颊,焦急的询问。
“下午在资源回收区里被玻璃扎到”她睁开浮肿的眼皮,努力从干涩的喉间挤出话来。“对不起,我找不到设计图我就是想不起来它们掉到哪里去了”
“没关系,我已经把设计图全都弄好了,来,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她连生病都挂心着设计图,令他既自责又不舍。
他会不会对心妍的要求太严格了?抑或设计图根本不在抽屉里,所以她才没找到?不,他很确定他修改完所有的图后就把它们收放在抽屉里,没理由会不见。
“我好累好想睡觉”她疲累地合上眼睛,感觉全身好重,一点力气也没有。
巨浚岳见状,赶忙从她的背包里翻找出证件和健保卡,然后踅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起她,仓皇地搭着电梯下楼,直奔医院——
医院的急诊室内塞满了病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把她抱到空椅子上坐下,挂完号后,又走回她身边。
“脚还很痛吗?”
他蹲在她面前,担忧地检视着她红肿的脚板。
“一点点。”
她避重就轻地说,但蹙起的眉头却泄漏了一切。
“为什么受伤了不说呢?”他温柔地轻训着。
她轻咬下唇,迎向巨浚岳疲惫的俊脸,注意到他眼底布满睡眠不足的血丝、眼眶下也出现了两团暗影,负疚的情绪再度泛滥成灾。“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逸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放柔语气说道:“心妍,我不是害怕你给我带来麻烦,而是你该学会照顾自己,脚肿成这样,要是伤口发炎或是细菌感染的话怎么办?”
“我一直在担心图稿的事,所以忘记要搽药了。”她低低地说道。
“这件事我也有错,工作室里放了那么重要的图稿,我应该自己整理,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忙。”经过一夜的沈淀,他觉得自己也有失误的地方。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不好,我说要帮你忙,就应该要细心一点才是。”她语带歉意。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设计图我已经熬夜画好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专心把伤口照顾好比较重要。”他爱怜地轻抚她的手臂。
几分钟后,护士替她安排到诊疗床,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护士走过来替她量了血压和体温后,注意到她有发烧的情况,便请医生过来处理。
正在急诊室值班的巨浚书拿着病历走过来,向巨浚岳打了声招呼。“三哥,心妍怎么了?”
巨浚书穿着白色的医生袍,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脚受伤了。”巨浚岳代她回答。
“浚书哥”她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被什么东西刺到的?”巨浚书拿起棉花棒沾了药水,着手消毒伤口。
“昨天下午不小心踩到玻璃”清理伤口时,心妍脚底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巨浚岳见状,赶紧握住她的小手。
“心妍,你不知道伤口要消毒包扎吗?”巨浚书检视着她红肿的伤口,又看了下护士量的体温报告。
“浚书,她的情况怎么样?伤口很深吗?”巨浚岳焦急地追问。
“伤口受到细菌感染,引发蜂窝性组织炎,必须住院五到七天左右,详细情况还要看她的伤口愈合程度来判断。”巨浚书消毒完毕后,搽上药,俐落地用绷带包扎住伤口。
心妍眼神一黯,自己才刚弄丢设计图,现在又替巨浚岳制造第二个麻烦了,说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也不为过。
真的就只会给他添麻烦
“要住这么久喔,那公司的事怎么办?”心妍垮下俏脸。
“公司那里我会帮你请假,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医院休息,等一下我会回家替你整理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巨浚岳口吻严肃,但看她的眼神却有说不出的温柔。
巨浚书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双手正紧紧交握着,且他们的对话里透露出一种亲昵感,让他猜测两人正在交往。
“心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叫护士来替你注射抗生素。”巨浚书转头对着巨浚岳说:“三哥,要麻烦你等会儿到柜台替心妍办住院手续,等楼上的病床整理好,就会有护士带你们上去。”
“好。”巨浚岳说。
“那我要去看下一位病患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按铃叫护士。”巨浚书说。
“浚书哥,谢谢你。”心妍有气无力地道。
“浚书,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巨浚岳说。
巨浚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比起心高气傲的卓依兰,他更支持三哥和心妍交往,因为心妍的好脾气恰好和三哥冷峻严肃的性格互补,而且从三哥现在那一会儿替她调整枕头、一会儿问她还会不会痛的温柔模样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爱到骨子里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