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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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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咏阳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

    傅云雁亲自把他们送到了二门,还没等上马车,南宫昕就已经和她约好了过些日子一起去郊外跑马。

    南宫玥含笑地看着他们,这时咏阳大长公主身边的唐嬷嬷悄悄来到了她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摇光县主……您需要多少血?”

    南宫玥知道是为了咏阳大长公主中毒的事,想了想说道,“至少要一小酒盅,而且必须是新鲜的血。”

    唐嬷嬷追问道:“这样就可以查到毒了吗?”

    “我只能说,我尽力。”南宫玥实事求事地说道:“但是,世间毒药何其之多,若是我没有见过的,恐怕也分辨不出来。”

    “那……”唐嬷嬷下定了决心,说道,“那老奴想法子弄些血给您。”

    南宫玥微微颌首,承诺道:“一定尽力!”

    唐嬷嬷福了福,匆匆离开,看她的样子,显然是瞒着咏阳大长公主,偷偷来见自己的。

    南宫昕和傅云雁说完了话,挥手道别。两人先后上了朱轮车,返回南宫府。

    一路上,南宫玥都不禁沉思,咏阳大长公主明显不但知道自己中了毒,而且应该还知道给自己下毒的人是谁,不仅是她,就连唐嬷嬷也知道……所以,这才悄悄地求到自己跟前。

    南宫玥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心塞。

    南宫昕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低落,他正开心地蹲在一个小鱼缸前,鱼缸里是两尾金色鳞片的鱼,鱼儿甩着鱼尾,悠然地来回游动。

    朱轮车很快就到了南宫府,命人把鱼带回浅云院后,南宫玥和南宫昕一起去了荣福堂。

    南宫昕被特旨允许参加来年童生试的消息,也随兄妹俩的请安传遍了整个南宫府。

    这个素来不受重视的少爷转眼就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这样的反差让南宫府里出现了许多或喜、或惊、或羡、或妒的声音。

    但不管怎样,南宫昕在皇帝面前已经露了脸了,就连从来都当这个孙子不存在的苏氏,也慎重地让林氏好好打点他的童生试事宜,甚至表示一切的花费都可以从公中走。

    而得知这个消息,南宫秦和南宫穆两兄弟更是直接傻了眼,两人在书房商量了一晚上,觉得临时再从外面请先生恐怕也请不到什么好的,决定还是继续由南宫穆自己来教。

    这才刚安顿好,第二日,宫里又赏下了一匹据说是从海外来的夏尔马,指名是赐给南宫昕的。

    阖府再度一阵手忙脚乱,过了几日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南宫玥心疼哥哥每日都要念书,时不时的就会和林氏一起送些亲手做的点心去书房。

    南宫穆心知儿子的情况,丝毫没有想让他在童生试中夺魁的念头,在最初的忙乱后,还是决定按着从前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教着。

    “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

    听着那朗朗读书声,南宫玥把点心放下,悄悄地走出了书房,又关上了门。

    南宫玥的心情极好,唇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三姑娘。”在回墨竹院的路上,百合一脸憋笑地迎了上来,带来了一个消息,“赵子昂被皇帝破例作主赐给了吕珩为侧室,今日已经进了宣平伯府。”

    一瞬间,南宫玥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好半天都找不回声音。

    虽说在咏阳大长公主府里,南宫玥就看出皇帝已有了这个打算,哪怕赵子昂被弄进了吕府她也不会太过惊讶,可是!侧室是什么意思?!皇帝不是在开玩笑吧?!

    南宫玥觉着自己的头有点晕,就快要跟不上这种诡异的节奏了。要说这里面有没萧奕在搞鬼,她打死都不相信。

    百合笑得十分欢畅,语速飞快地说道:“奴婢偷偷溜进宣平伯府瞧过了,那赵子昂被送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些癫狂了,吕珩见到他更是像发疯一样,命人把他拖出去打死,宣平伯夫人则在一边哭闹不休,咱们的苏表姑娘直喊着要和离。唯有宣平伯还算冷静,直接收拾了一个院子,把吕珩他们几个全都赶到了那院子里,一落锁,这才耳朵清静。三姑娘,您不知道,实在太有意思了!”

    南宫玥很是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形,也有点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看到。一个苏卿萍、一个吕珩、一个赵子昂,这相看生厌,又被绑在一起的三人,南宫玥真心祝福他们从此生活圆满!

    南宫玥心情很好的给了百合一个银裸子,让她去合福斋买些点心回来,今日给院子里的丫鬟们加菜。

    百合欢呼了一声,开开心心地跑了。

    冬日的冷风虽然刺骨,但南宫玥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能够重活一世,真得太好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整个南宫府连带下人,都是喜气洋洋,抬头挺胸,因为一大早二夫人就给全府上下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

    今日是大年夜,南宫府四房的所有人都要聚集在荣安堂吃年夜饭,同时也要去祠堂祭祖。

    林氏忙得团团转,南宫玥自然也去帮忙……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南宫玥回墨竹院换了一身大红底三镶盘金百蝶穿花纹褙子,明艳庄重又不是小姑娘的活泼,看得南宫昕直为妹妹鼓掌。然后两兄妹一起去了荣安堂。

    大年夜,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哪怕平日里有什么龃龉,今日府里的每个人都是笑盈盈的,礼数十分周到地互相见礼,但哪怕是这样的日子里,赵氏依然在圆觉寺里没有回来。

    黄氏状似在与顾氏闲聊,眼角却时不时瞟着大房这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往日里这大房一贯趾高气昂的,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

    众人寒暄之时,王嬷嬷扶着苏氏来了。为着喜庆,连苏氏都穿了一身鲜亮的宝蓝色云纹的妆花褙子,梳得整整齐齐的圆髻上簪了根赤金填和田玉的簪子。

    林氏见人都齐了,便小声问苏氏是否可以启程去祠堂。

    苏氏点了点头,扬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大家去祠堂吧。”

    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前往位于南宫府东角的祠堂,沿着林荫下的青石板路蜿蜒前进,曲径幽深,不知不觉中,众人都肃穆凝神。

    南宫府的宗祠比荣安堂还要大几分,正面有五间大门,正中的匾额上书“南宫氏宗祠”五个大字,里面香烛辉煌,锦幛绣幕。

    首先由族长南宫秦领着三位兄弟和一干子侄进了祠堂,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后,众人退出。跟着就是由苏氏为首的女眷井然有序进入正堂,将祭品一一呈上恭桌,而姨娘、丫鬟、婆子则都恭敬地候在祠堂外面。

    待苏氏拈香下拜,一众男女才一起跪下磕头,祠堂内外均是鸦雀无声……

    直至半个时辰后,众人方又浩浩荡荡地回到荣安堂。

    林氏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是她主持中馈以后第一次祭祖,若是其中出现什么差错,必然为人所诟病,而今,她这当家夫人才算是站稳了脚跟。南宫穆和南宫玥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心中暗暗为林氏感到高兴。

    这祭祖以后,便是给苏氏拜年行礼。

    苏氏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在正堂主位的红木圈椅上坐下,然后府里的男丁,夫人姑娘,姨娘,乃至是那些得力的管事么么丫鬟都一一行礼,小辈们得了压岁钱,下人们得了不少赏赐,俱是喜笑颜开,光是这给下人的赏钱就发了足足两个箩筐的银裸子。

    之后又是吃年夜饭,又是放爆竹……一路热闹到快至亥时还没消停。

    若是普通人家,这大年夜自然该一家人一起守岁,但是对南宫府而言,明日是大年初一需要入宫朝圣,所以苏氏便让众人都散了,早早歇了。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南宫玥就起来了,才粗略地洗漱了一番,就听画眉来报说林氏来了。

    今日女眷中需要进宫朝贺的只有苏氏和南宫玥,本来赵氏有三品诰命,也是有资格进宫朝圣,可是因为赵氏被送往圆觉寺,南宫穆干脆给她上报了一个暴病,免了她进宫。

    而林氏没有诰命,自然是没资格与南宫玥一起进宫的,可是林氏并不以为意,甚至比自己去还要上心,指挥着安娘、意梅和百卉她们给南宫玥按品大妆起来。

    这县主要穿着的礼服、佩戴的首饰都需按品级来,是很有讲究的。林氏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才算安心。跟着又让燕娘给南宫玥送上了些许馒头糕点,让她先吃上些许,再随身带上些许,还特意解释为什么今日早上不可以喝粥喝水……

    林氏却不知道南宫玥前世不知道朝圣过多少次,怎么会不知道这进宫朝贺天亮就要出发,至少到午初才能归来,这宫中规矩森严,不方便更衣,所以才需事先小心谨慎。这进宫朝贺表面看来是对有诰命之人的荣宠,其实就是一件活受罪的事。

    待一切准备好后,南宫玥便去了二门去苏氏和南宫秦会和,坐上各自的马车往皇宫出发。

    三人在午门前分手,南宫秦要去太和殿拜见皇帝,而苏氏和南宫玥则要去凤鸾宫拜见皇后。

    凤鸾宫的宫女们井然有序地领着众位夫人进殿,按照品级,公主、郡主、县主直到郡君、县君以及各级命妇各自有着所应站的位置。南宫玥虽然是苏氏的孙女,本该位于苏氏之下,可是按照品级来说,南宫玥为二品的县主,苏氏为三品的诰命夫人,南宫玥比苏氏高了一级,因此她的位置要比苏氏还要更前面。

    这事可不算多见!

    为此,一道道饶有兴味的目光投射过来,有羡慕,嫉妒,探究,亦有嫌恶,比如宣平伯夫人,比如平阳侯夫人,比如明月郡主……

    苏氏尴尬了一瞬,便在心里对自己说,孙女的品级比自己高自然是好事,代表着他们南宫府非但没有一代代地没落下去,而且蒸蒸日上。如此宽慰了自己一番,苏氏便在三品诰命夫人的位置站下了。

    南宫玥与苏氏福了福后,正欲继续往前走,就听殿外传来一阵喧哗的笑语声,只见几个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便是明月郡主的舅母张夫人。

    这张夫人一见苏氏和南宫玥,便是面色一黑,但随即便又笑语盈盈。

    “南宫老夫人,”张夫人笑着上前打招呼,“旧闻南宫世家诗书传家,乃礼仪世家,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想请老夫人评评理。”

    这在场的众位夫人都是人精,一听张夫人这语气,就知道是找茬的来了,虽然她们心里也有些奇怪:这张家和南宫家素无往来,这南宫老夫人更是甚少出府,也不知道这两家是如何结的怨。

    苏氏自然也感受到张夫人不怀好意,正想含混着把话带过,但张夫人却是不饶人,抢在苏氏前面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话说,这王都有一户人家,养了一个女儿。女儿渐渐长大,到了要找婆家的年龄了,父母便开始考虑为她选个好女婿。听说这家要嫁女,说媒的人立即找上了门。同时来求婚的有两户人家。住在东边的一家,家境不错,有田有地,日子过得挺富裕的,可就是儿子长得很丑。住在西边的那一家,儿子长得有模有样,十分漂亮,可是家境不好,生活很是贫困。这老两口思来想去终究拿不定主意,只好直接去征求女儿的意见,把这两家的情况给女儿一说,让女儿喜欢东家就抬左胳膊,喜欢西家就抬右胳膊。谁知这女儿竟把两只胳膊都抬起来,还振振有词地说,她愿嫁到东家去吃饭,再嫁到西家去住宿,白天夜晚各去一家……”

    顿了顿后,张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氏,又道,“南宫老夫人,你说这个女儿的想法荒唐不荒唐,明明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却偏偏不知廉耻地异想天开。”

    张夫人自然是讽刺南宫府意图“一郎二许”,害她在二姑奶奶面前丢了脸面!

    苏氏被张夫人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但又不能露在脸上,心里则把赵氏又怨了一通,觉得这个长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苏氏面色僵硬,张夫人心中不屑,还觉得意犹未尽,得理不饶人地朝南宫玥看去,“摇光县主,你觉得如何?”

    南宫玥一直没有说话,一来是因为这嫁娶之事哪里轮得到她这未出嫁的小姑娘来置喙;二来也是因为此事确实是南宫府先做错了……可是张夫人把矛头指向自己,就做得有些过头了。

    南宫玥眸光一闪,眼角瞟到后方又有两位夫人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殿来,想到了什么。她故意尴尬地往后看了看,引导众人的目光朝殿门口看去,然后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似懂非懂地说道:“张夫人,您说的我听不太懂,只是祖母常常教育我,莫要背后道人长短……”

    居然说她是背后道人长短的长舌妇?!张夫人气得双目圆瞠,眼角抽搐。

    张夫人的儿媳周氏见婆母吃瘪,笑眯眯地圆场道:“摇光县主说什么道人长短怕是有些过了吧,我母亲也不过是听说那一女许二家的事,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想听听老夫人的看法罢了。令郎乃是礼部侍郎,自然是最懂礼数的。”说着说着,她觉得四周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与她们婆媳一起的几位夫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张夫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婆媳俩转身一看,却见户部尚书方夫人正满脸铁青地瞪着张夫人,气得眼珠都几乎瞪了出来。

    张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来。

    这户部尚书家里最近出了件事,方夫人的二孙女本来在去年前定了一门亲事,谁知年初那位未来孙婿郑家公子出门遇上盗匪只带回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这方夫人自然舍不得孙女守望门寡,便在三个月后又火速地给孙女定了另一门亲,眼看这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谁知那“死去”的郑家公子竟然又回来了,说是被盗匪重伤,养了三个月才能行走,又身无分文,因此拖了这么久才回到了王都。

    这郑家自然喜出望外,没过多久,方郑两家就吵了起来,郑家指责方家一女许二家,非要方家退掉现在这门婚事,可是方家如今已经跟郑家有了嫌隙,又怎么会再与郑家结亲!况且这方二姑娘若是真的退婚,恐怕是真要成为整个王都的笑柄了……这两家都吵了几个月了,到现在还僵着。

    张夫人和周氏心里暗道倒霉,就见那方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大步从她身边走过,还故意重重地甩袖。

    张夫人本来还觉得尴尬,但见方夫人如此做派,反而觉得对方无理取闹,本来自己就不是在说他们方家,再者,方家既然做得出一女许二家的事,现在还怕人说!

    张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迁怒地瞪了苏氏一眼,径直往前走去了。

    这好戏落幕,殿内的众位夫人也大都意兴阑珊地收回了视线,只有少数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南宫玥,毕竟她这个新封的摇光县主还是第一次以县主的身份进宫朝圣。

    南宫玥再次与苏氏行礼后,便随着宫女继续前行。

    从头到尾,她都没在意别人的目光,目不斜视,步履自信端庄,仿佛每一步都是用尺划出来的一样,一举一动都高贵自然得仿佛与生俱来,看得不少命妇暗暗佩服:不愧是世家嫡女,这南宫家为百年世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又岂知前世的南宫玥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努力与汗水……

    “玥儿。”流霜县主原玉怡已经到,一看到南宫玥,便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边。

    “怡姐姐。”南宫玥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来到原玉怡的身边,两人也有月余未见,轻声细语地交谈起来。

    不远处的云城长公主也是含笑看着两人,不由又引来那些命妇心中的揣测,觉得这位传闻中的摇光县主果然是不简单,不仅得了帝后的宠爱,连云城长公主都对她另眼相看。

    如此顶着沉重的大妆苦站了两个多时辰后,号角声起,就有小太监过来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顿时,殿中一静,气氛肃穆起来。

    皇后娘娘在乐声中升座,只见她头戴龙凤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衣上加霞帔,绣有织金龙凤纹,看来华丽而高贵,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众妃子、公主、命妇等按照礼官的指示纷纷出列,三跪九叩给皇后敬贺新春……

    待礼毕,皇后娘娘下宝座离去,已经快正午了。

    众命妇正待退下,便有一个小太监来传话,宣了几个命妇、几家姑娘进暖阁面见皇后,这其中包括了南宫玥,也包括了南宫玥认识的恩国公夫人、云城长公主和流霜县主。

    这一宣召又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

    其余命妇各自退出凤鸾宫外,而南宫玥先与祖母苏氏告别后,便随恩国公夫人一行人进了暖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给皇后行礼。

    “免礼!赐坐!”坐在乌木金丝楠木罗汉床的皇后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众人一一落座后,皇后亲切又不失雍容地与每一个人都说了几句话,众人也都一一应了,大家都知道皇后若是真有什么私密话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如此特意把众人唤来说话,不过是以示皇家对她们的荣宠罢了。

    说话间,皇后身边的雪琴急匆匆地快步走来,俯身在皇后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一时间,众人皆是竖起了耳朵,却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皇后脸色大变,急忙起身道:“本宫有要事,你们先退了吧。”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皇后已经随着雪琴匆匆离开。

    虽说是如此,众人还是起身,与皇后的背影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这一次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众人起身后,皆是面面相觑。在场,对皇后最为了解的当然就是皇后的母亲恩国公夫人了,她见皇后的表现如此突兀,不由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宫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想,此刻她们是得不到答案了,只能在宫女太监的指引下,离开了凤鸾宫,出宫回府。

    按照原定计划,南宫玥本该和苏氏一起回南宫府,但现在苏氏半个时辰前已然出宫,南宫玥也只能坐上自己的朱轮车独自归去了……

    此刻是正午,冬日的暖阳普照大地,却抵不过寒风冷冽,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朱轮车里,南宫玥双手捧着暖炉,半靠着车厢,听着车外规律枯燥的马蹄声,不由有了一丝困意。

    “三姑娘,你先歇一会儿吧。”意梅柔声劝道,这话音刚落,就听到车厢外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声,跟着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周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南宫玥倏地睁开了双眼,百卉的动作更快,一个跨步已经来到车门边,掀起帘子往外一看,这一看,便是眉头一蹙。

    正前方,三个黑衣蒙面男子正气势如虹地朝这辆朱轮车冲来,手里的银色长剑高举,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只见中间的那名蒙面男子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如银蛇般发出嘶嘶声,直取小四的面门。

    小四一把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也不废话,手中利剑挡住了对方的剑势,“铮”的一声,两剑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火花四溅。小四飞起一脚踹向蒙面男子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蒙面男子掉落在地,“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四自朱轮车上跃下,手中挽了个剑花,利剑又从第二个蒙面男子颈间划过,那速度实在太快,只见银光一闪,那名蒙面男子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死不瞑目地丢了性命。

    小四黝黑深邃的眸子散发森冷的寒意,手中利剑对准了最后一个蒙面男子。

    那蒙面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下一瞬,又有十来个黑衣蒙面人骤然出现在后方。

    小四的目光变得越发幽深,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利剑横在胸前,在这样的劣势中,他的脸上依然冷静的看不到一丝惊慌。

    就在这时,又有两道黑影出现,刷刷两道银光闪过,其中两个蒙面人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个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另一个则颈上多了一条血痕。

    小四锐目微眯,沉沉地看着这新来的两个黑衣人,这两人没有蒙面,一个长得像小白脸,一个则是满脸大胡子,这两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些日子来,总能看到他们俩随在这摇光县主身侧,虽不知来历,但眼看着没恶意,小四也就没多管闲事,后来才从百卉那里得知这两个人竟是镇南王世子的暗卫。

    至于萧世子的暗卫为何会在摇光县主这里,小四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只要别影响他执行公子的命令,怎么都无所谓。

    小四没理会那两个暗卫,抬手一剑,挑开了攻到面前的蒙面人。

    转眼间,小四、萧冷和萧影和那十来名蒙面人缠斗在了一起,这些蒙面人武功不错,又胜在人多势众,一时间双方竟分不出胜负……很快,另有三名蒙面人寻隙攻向了南宫玥的朱轮车。

    百卉一直坐在车厢口观察四周的情况,见状,忙对车厢里的南宫玥和意梅说:“三姑娘,你们千万别出来。”百卉纵身一跃而下,手中长剑微微一横,挡住了当先一名蒙面人的刀锋。

    蒙面人借力疾退了数步,又有后方的另两名蒙面人左右夹击而来。

    百卉足尖一点,身形灵巧的避开了夹击,足下又连环踢出数脚,踢落了那两名蒙面人手中长剑,这才飘落在地。刚一站定,她手中长剑嗡嗡作响,脱手而出,紧接着就听“哧”的一声响,那长剑已没入一名正欲靠近朱轮车的蒙面人的后背。那蒙面人都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百卉来不及歇上一口气,便听身后传来“呼呼”拳声,原来是那两个被百卉踢落长剑的蒙面人趁机偷袭。

    百卉向前一扑,身子就地一滚,抓起一把掉落在地的长剑,反手一挡,血花飞溅,正中一名蒙面人的腹部,而此刻另一名蒙面人的拳头已经距离百卉的不足两寸,百卉正打算咬牙撑下,就见对方行动一滞,扑倒在地。

    百卉定睛一看,只见他的后背上赫然是一支眼熟的银色小箭,瞬间明白刚刚是南宫玥出的手,她起身抬眼正要向南宫玥道谢,顿时面露惊恐,失声惊叫:“三姑娘,小心。”

    一个蒙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朱轮车的车顶,手中长剑正向着车厢中刺去。

    情急之下,百卉长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向着朱轮车上的蒙面人直射而去……蒙面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正欲躲开,却忽然闷哼了一声,身体摇晃了两下,狼狈地摔落在地。

    飞出的长剑去势不减,轻巧地落入了一锦衣少年的手中,就仿佛百卉是专门给他送剑似的。少年身形挺拔修长,丰姿俊逸,一双桃花眼水光涟滟,忽地一阵寒风卷起,他的衣袍随风而鼓,猎猎作响。

    百卉顿时一副松了口气,豪爽地拱手道:“多谢萧世子。”

    萧奕凤目一挑,扬了扬手中的长剑,赞了一句:“功夫还不错。”说完就不再理会百卉,飞身跃下,落到朱轮车前,还来不及进去向南宫玥讨乖邀功,就见又有一个蒙面人不长眼地飞扑过来。

    萧奕看也不看一眼地手起剑落,瞬间就把那蒙面人一剑了结,抬眼看去,只见意梅强作镇定地掀着车帘,而南宫玥一脸的淡定,她的手上还持有一把灵巧的袖箭。

    “臭丫头!”萧奕心里不由一阵得意,真不亏是他的臭丫头,身处如此境地,还不慌不乱的,这要是其她娇滴滴的姑娘家,必定是吓得是花容惨淡了。

    萧奕的出现让小四、萧影他们再无顾忌,没一会儿,那些蒙面人不是去见了阎王爷,就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在地上奄奄一息,痛苦呻吟。

    南宫玥连忙道:“留个活口。”话音刚落,就只见那些原本还苟延残喘的蒙面人,全都面色发青,嘴角溢出了乌血。

    小四上前探了探那些蒙面人的鼻息,冷冰冰地道:“全都服毒自尽了。”萧影和萧冷见事了,沉默地给萧奕行了一个礼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那就别管他们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的。”萧奕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着,尸体什么的,萧世子才懒得理会呢。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哪还管那些蒙面人是死是活,殷勤地凑到南宫玥面前说道,“臭丫头,我先送你回府吧。”

    他直接跳上了朱轮车,笑眯眯地坐到南宫玥身旁,说道,“臭丫头,我是不是来的很及时?”

    “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南宫玥如他所愿地夸奖道,“你真是英明神武,武艺高强,举世无双,那区区几个小贼怎么会是你镇南王世子的对手!”

    萧奕愈发得意了,觉得臭丫头自从认识他以后,真是眼光见长!

    他正想再继续显摆几句,就见百卉很没眼力劲地上了车,立刻,他的臭丫头的注意就被带走了,萧奕很不爽地瞪了百卉好几眼。

    百卉被瞪得莫名其妙,她见自己的位置被萧奕给占了,只能耸耸肩坐到了对面。

    朱轮车又“哒哒”地开始往前走,而现在南宫玥的瞌睡虫算是彻底被惊走了。

    萧奕慵懒地靠着车厢道:“臭丫头,以后出门多带几个护卫。”

    南宫玥点了点头,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的那场袭击,怎么想都不简单,光天化日下,皇城脚下,这些人胆敢肆意行凶,到底是什么来历。

    南宫玥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还不太清楚。”萧奕漫不心地说道,“我只知道刚刚有好几辆出宫的马车都受到了袭击,尤其是朱轮车,受到的攻击特别厉害!我怎么说也是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出了这等事件,就被捉丁来救人啦!放心吧,臭丫头,其他人我谁也没救,直接就跑你这儿来了!”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南宫玥,仿佛在说:夸我吧!

    身为东城副指挥使,这样渎职真的好吗?……南宫玥默默地在心里问着。

    不管怎样,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南宫玥的心暖极了。

    南宫玥的唇角扬了起来,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萧奕定定地望着她,心不由地跳得更快了。

    朱轮车很快就到了南宫府,萧奕有些失落地说道:“我先走了……王都看起来不怎么太平,你就别出去了。”

    南宫玥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说道:“你要小心,太危险的话就避开些。”

    萧奕悟了,他忙点头道:“放心吧,臭丫头,我会听你的话,继续混水摸鱼,绝对不救别人!”说着,便跳下了朱轮车。

    百卉为萧世子这样理直气壮的渎职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