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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终于要到尽头时,那扇铁门被人推了开来。
不。
她不敢相信,简直快要发狂,她已经要到了,就要到了。
在那瞬间,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加快了速度,握紧了刀柄,把另一支匕首也抽了出来。
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她跳了起来,看见对方张大眼,脸上出现讶异的神情,他张开嘴,吸气。
她在他出声前,狠狠抬脚击中他胸前的膻中穴,男人岔了气,没有叫喊出声,可她太虚弱了,当她挥出手中匕首,仍让他逃过,他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对方握拳朝她挥来,她不敢躲,她不能让他喊出声,不能让他叫别人过来,继续以另一把匕首的刀柄攻击他的喉咙。
男人闷哼一声,抓住了她持匕首的手腕,一拳揍在她脸上,痛得她眼冒金星,但她记得他的位置,她松开黑刃,反手抓住他攻击她的手腕,当成支力点,踏着身旁的石墙,攀跳上他的肩头,用长腿圈住他的颈项,红裙裹住他的头脸,扭腰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
男人昏迷了过去,她也很想昏过去。
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泪水几乎就要夺眶,她不是很确定是因为他撞到了头,还是她太用力扭断了他的脖子,她没有时间思考,她看见地上出现了影子,就在她身后。
她没听到开门声,但那人已经在那里了,而门再次自动关上。
天啊,这一切没完没了吗?
气一窒,她几乎想要放弃,她好累,她已经榨出了全身的力气。
人类的眼睛适应黑暗需要时间。
老爸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她握住掉在地上的黑刃。
当黑暗来临时,只要比对手先闭起你的眼睛,你就能抢得先机。
她闭上眼,回忆日光灯的位置,然后回身将匕首射了出去,仔细听。
灯破了。
黑暗来袭。
她一咬牙,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在那瞬间张开了眼,让左手的银刃划过空气,回身砍向那模糊身影的颈动脉。
她在一秒之内至少挥了三刀,刀刀致命,但那该死的男人闪过了她的刀,接连躲过了她攻向他**的脚、她的拳头,但这怎么可能?他的视线应该比她还糟,她感觉绝望裹住了心,但她不让自己去想,她不能让他喘息,不能让他有时间呼救,可她已经用完了氧气与力气,倏地,男人夺走了她手上的银月,钳住了她另一只手,她咬牙准备忍痛,等着对方把刀刃插进她的胸口或划过她的喉咙——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那家伙只是抓着她的两只手,将她转了一圈,整个钳抓在身前,捂住了她的嘴,紧靠着他的身体,然后她听见他沙哑的低语。
“乔依,是我。”
她不敢相信,几乎以为自己还在那座地牢里,而这一场逃脱只是梦,只是因为她太痛了,休克了,所以才会梦到他,才会听见他的声音,可她能闻到他的味道,感觉到他的体温。
“杰克?”她作梦似的轻问。
“是的,杰克。”他哑声说着,然后松开了她的嘴,也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她喘息的转过身,看见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脸,她抬起手,触碰他的脸庞,他感觉起来像真的。
“杰克”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气若游丝的在空气中回响,忽远忽近的,而他的脸也忽远忽近的。
“乔依,你还好吗?”他担心的看着她。
“不我不好”她想告诉他,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把话说出口,忽然之间,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她想吐,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秒都变得有如千斤那么重,世界开始扭曲变形。
“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她惊慌的伸手试图撑住自己,却抓不到任何东西,他在那一秒接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
“没事了,别紧张,我抓住你了。”
他的怀抱如此结实温暖,那双手稳定了她旋转的世界,泪水滑落眼角,她环着他的脖颈,听见自己喘着气开口要求。
“我得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连她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但杰克将她紧抱在怀中,斩钉截铁的说:“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回家,我会的。”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下一秒,他没有浪费时间的带着她推开了门。
她试图保持清醒,但她做不到,她累了,无法控制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黑暗降临笼罩,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听见枪响,听见吼叫,嗅闻到子弹击发的烟硝。
他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滴落他肩头,烧灼着他。
怀里的女人,像被丢进臭水沟里的洋娃娃,长发湿透、舞衣肮脏残破,泥与血混在一起,满布她全身上下。
她半luo的背上有道伤,他看不清楚,但能摸到,她的背上都是血。
怒火在心中沸腾燃烧,他想宰了那个王八蛋,想将那变态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喂狗,但她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她在安全的地方。
她需要医疗照顾。
所以他带着她离开,他进来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出去时却遇到了困难,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人打斗,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的抱着她狂奔,翻出了被他撬开的窗户,朝机车停放处狂奔。
有人开了枪,子弹削过他的肩头,擦过他的额际,有好几发打在树上,他没有停下,不曾回头或慢下他的速度,有人追了上来,他能听见叫嚷,但他算过距离,计算过路线,他是刻意跑在树林里,因为这可以拖延人们追击的速度,阻挡他们的视线与子弹。
可就在他冲出树林之际,另一个男人从前方冲了过来。
显然,还是有聪明人知道要从道路上绕过来,虽然那要绕路,可是确实能快点到达他前方。
杰克看着对方举起枪,瞄准,他没有后退,反而冲得更快,然后几乎在同时空出一只手,抽出她的刀,朝那家伙抛射出去。
银光在空中旋转,直袭男人右肩,他一手抱着她,抬左脚踢掉了那人的枪,用右脚猛踹他的脑袋,男人倒地,他在他倒下之前,握住他肩上的刃柄,将银色的弯刀抽了出来,然后继续往前跑。
当他冲出树林时,更多的人追了出来,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辆跑车从道路上以极高的速度疾驶而来,车上的乘客不是别人,是那个福尔摩斯,他肩上扛着一支火箭炮,瞧见他和他怀中的女人,福尔摩斯露出一记狠笑,将那火箭炮轰然击发。
这真的很夸张,但他妈的有用极了。
他让那些追击的人,全都一哄而散,忙着躲避那个火箭炮,在他们还没爬起来之前,跑车一个甩尾停在他正前方,福尔摩斯打开了车门,喊道。
“上车!”
杰克没有迟疑,他抱着她跳上了车。
“坐好。”开车的是个女人,她冷着脸警告,然后踩下油门,一次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跑车发出轰隆的怒吼,以吓死人的速度,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没几秒,就将那些追兵远远抛在后头。
纷乱的声音不断响起,光线在眼里飞散,某种巨大的声响和热气轰然袭来,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她应该要害怕,但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她知道,他保护着她。
这感觉,让她心头为之一松,然后她听见岚姊的声音,听见跑车引擎的怒吼,而他稳稳的将她紧拥在怀中。
风声像女妖般在耳边呼啸。
但她知道,她安全了,他带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岚姊和凤哥都在这里,就在快沉入黑暗之中时,她猛然想起那一双双绝望空洞的眼眸,想起她留下的那些女人。
不行,她还不能昏,不可以。
“等等”屠欢吸了一口气,死白着脸,紧抓着他的衣襟,战栗的道:“杰克还有别人不只我而已还有别的女人我将她们留在那里安挪我将她留在那里他们用毒品控制她们还有脚镣我没办法我不得不我把项链给了她”
男人浑身一震,看见痛苦的泪水奔窜过她的脸,她全身冰冷,因为力竭而发抖,背上的伤还在流血,乌黑的瞳眸甚至没有办法对准焦距,可她竟然还在担心着那些素不相识的女人。
喉头一紧,他小心的避开她背上的伤,将她拥在心口,贴在她的耳边哑声道:“我会处理,我会帮你找到她们。”
“你保证”她喘着气,要求。
“我保证。”他在跑车引擎的咆哮声中,坚定的在她耳畔承诺:“别担心,我会找到她们,你别操心这个,懂吗?别操心这个。”
他的话,让屠欢放了心,终于屈服于那镇定剂的药效,让自己昏过去了。
他的双手都是血。
她安全了,可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戴维,该死的戴维,在她背上刻了一个符号,一个可怕的符号。
那瞬间,他才晓得为何当时她会惨叫出声,因为那变态在她背上写字——
当他送她进急诊室时,看见那道伤,看见那鲜血淋漓的x狠狠的被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完全无法呼吸,几乎再度崩溃,但开跑车的女人将他从急诊室中拉了出来,狠狠的揍了他一拳,喝止他不准妨碍医生处理屠欢的伤口。
狼狈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他弯腰痛苦的将脸埋入双手之中。
他的双手都是血,她的血。
是他造成了她的苦难、她的伤痛。
是他奢求能得到她,才让她遭遇到这种事。
他明知自己属于黑暗,明知靠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却妄想能得到她,妄想能洗刷肮脏的过去,妄想能有光明的未来。
她是个模特儿,戴维明明知道,却刻意毁了她,故意在她身上刻下和他一样的记号。
你的婊子。
戴维这么说,他是故意的,所以在她美丽的luo背上刻上x。
她如何能忘记这种事?她如何能够不恨他?
这一剎,他仿佛能听见恶魔狂妄的笑声,听见戴维毫不客气的大笑。
忽然间,前方站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见那个福尔摩斯。
“你的样子有够可怕。”福尔摩斯双手叉腰的站在他面前,道:“去厕所把自己洗一洗,省得岚姊等一下看到,想起那些血是小欢的,忍不住又要抓狂。”
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想离开,他想尽量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放心,小欢没事的,除了因为镇定剂和分泌了过多的肾上腺素之外,她身上连一根骨头都没断,她身上最严重的就是背上那个伤,而医生已经在处理缝合那道伤了。”男人低头看着他,又用下巴朝厕所的方向点了一下,道:“你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只会吓坏一堆路过的病人和家属,去把自己弄干净点,你不想小欢醒来看见你这么恐怖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