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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尉和他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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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白色的晨霭静静地飘浮在空气中,又一个黎明悄悄地降临在这个古老的村庄。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天还是那样蓝,风还是那样轻,村口的那个老树桩依然沉默地蹲在那儿,似乎在守望。

    谁还会记得呢?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无声无息的黎明,准尉瓦斯科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自村前那片沼泽地走来,他俘虏了残余的凶悍残忍的侵略者,胜利握在他颤抖的手中。他的眼角噙着泪水,他的心沉浸在痛楚中,他无限悲伤,无限迷惘。几天前,从这儿同他一起出发的还有五位年轻美丽的姑娘,如今,他只身回来了。

    往后的岁月,他不曾享受胜利的喜悦,他无法忘却战争的记忆。他只是一次次地回望,一次次地怀想——

    战争啊,你无法让女人走开!那些年轻的生命,曾经为祖国召唤而付出;那些青春的热血,曾经为神圣理想而抛洒。丽达,热尼娅,索尼亚,里莎,嘉尔卡,我的姑娘们!你们的笑容永远珍藏在你们的准尉心里,你们的一切永远保留在你们的准尉心中。

    ——永远的丽达。哦,丽达,我最亲密的战友,你本可以活下来。但是,为了不拖累我,你举起手枪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丽达,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一声枪响,当我永远地失去了你,我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绝望!丽达,你应该活下来,你是多么渴望活下来啊!在生活中,你有一份难舍的牵挂,你有期盼你早日归来的儿子,你有期待你平安返乡的母亲,你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与他们朝夕相伴啊!可是,丽达,你走了,你选择了离开!当我无法再看到你亲切的眼睛,当我永远地失去了你珍贵的战友之情,怀念,深切的怀念,已经永远地占据了我的心。

    ——热尼娅,我为你骄傲。热尼娅,我亲爱的战友,在那次残酷的战斗中,你我并肩作战,你的机智,你的勇敢,你的无私无畏,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第一次与敌人交火,你就表现了最优秀的军人品质,你牢记一个狙击手的职责,临阵不慌,镇定自若,机智灵活,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给战友以必胜的鼓励。还记得吗?当德国鬼子要强行过河时,是你,热尼娅,勇敢地跳进河中假扮洗澡,打消了敌人强行通过的念头。最难忘的是,当丽达受伤,当敌人逼近,当我们即将陷入绝境时,又是你,热尼娅,勇敢地引开了敌人,在法西斯惨无人寰的扫射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你是我们心中的英雄,你是我们永远的骄傲。

    ——索尼亚,我的诗人。亲爱的索尼亚,我怎么能够忘记?你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找回烟袋而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在紧张的战斗中,你为我们朗读诗歌,你那蓝色的眼眸饱含着你对生活的无限向往,你那宁静的脸庞洋溢着你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你读诗的样子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不能忘记啊,那个最后的夜晚,你为我们朗读那首致大海:

    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

    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

    最后一次了,我听着你的

    喧声呼唤,你的沉郁的吐诉

    哦,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难道诗人在预言什么?索尼亚,我亲爱的战友,每当我耳边响起这凄美的朗读,我就禁不住潸然泪下。如果你还能聆听,我愿为你吐诉;如果你还能憧憬,我愿为你描述;如果你还能微笑,我愿为你欢呼

    ——里莎,我的朋友。里莎,我亲爱的朋友,你别难过,我们都知道,你在看见我竖在路旁的那几根标志时,你是多么惊喜,多么快慰!我们知道,就在离那片硬地——不,是家啊!——几步之遥时,你被沼泽狠狠地、无情地拖了下去!亲爱的里莎,我们知道,你尽力了,你出色地完成了我们的任务!我的里莎,请别担心,我们没有遗弃你,我们永远都会记得你;请别寂寞,黑暗和孤独虽然吞没了你,但我们的心永远都与你同在!“里莎,里莎,你为何不理睬我?”让我为你轻轻吟唱,你可还能听到?

    ——嘉尔卡,我的孩子。亲爱的嘉尔卡,你还是个孩子啊!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美丽的生命刚刚绽放,战争却把你推向了残酷的战场。你企盼一份浓郁的母爱,你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园,可你却只看到血腥的残杀,只领略骇人的枪声,只经受冰冷的死亡。你牺牲了,饱含着对妈妈的思念;你走了,带着17岁的幻想。你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献给了祖国,把自己青春的热血洒向了大地。安息吧,我的孩子,你是好样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纯真的梦想,我会永远怀念你善良的期待。

    哦,我亲爱的姑娘们!战争带走了你们,带走了一切,却没带走我对你们的思念!

    亲爱的姑娘们,你们还好吗?天堂里可有绿草如荫?可有流水潺潺?可有歌声绕梁?可有黄叶飘落?

    在这个静悄悄的黎明,清波闪闪的河水似乎映照着你们美丽的笑脸,微风徐徐的树林仿佛传唱着你们柔声的呢喃。请让我为你们轻轻吟唱:

    你静静地飘落

    铺满金黄色的山坡

    你轻轻地歌唱

    流进弯弯的小河

    风儿把你送入天空

    你仍在飘落

    你甜美的春梦

    迎着秋叶一起飘落

    你年轻的脸庞

    附在泥土上诉说

    如果春天再次来临

    你还要唱歌

    飘落啊飘落

    远去了你的欢乐

    飘落啊飘落

    你没有被淹没

    安息吧,我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