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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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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一你可不可以帮我找老师?”在班上——除了他和书齐外,她还没结交到任何一个可以让她无所顾虑,告知自己月事的同性朋友,偏偏他和书齐都是男性,实在难以启击——她眼前能想到的求救对象,也只有同为女性的导师。

    “老师?”她突然靠近的身子,让他嗅进了她发上的清香,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抚上她的发丝。

    “嗯”那阵阵痛楚一并抽走她全身气力,冷汗涔涔的她——虚弱地把脸靠上他的肩。

    “老师、老师知道——怎么帮我。”双唇张合的同时,不意扫过他颈侧的肌肤,她呼出的气息落在他的锁骨,像触电似地,他微颤了下。

    “好,你忍忍。”他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随即一手扶靠着她腰身,一手从她腋下环绕过,自己起身同时也将她拉起,膝一曲,他手臂绕过她腿膝——将她打横抱起——迅捷地走下观景亭。

    这个农场占地广阔,果园区、动物园区、牧场、温泉区、泳池、欧式花园等,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别有风情的住宿区——其一的荷兰村住宿区内,有座大风车,一整片郁金香花海,让人犹如置身荷兰。

    深夜,亳无睡意的夏茉莉走出小木屋。因为先前月事的不适,—整个下午都在休息,于是这该入睡的时候——她却精神奕奕。

    站在观景阳台的她昂着脸,看向那片有着星光的深蓝夜空。月不圆,却明亮清透,没有污染的好山好水,这夜空看上去都像黑丝绒。夜风徐徐,携来花香,夜静人寂,恍若还凝在叶尖上的露水滴落下来的声音,都能被听见,赞叹着这片土地的美丽之余,她的心绪仍不由自主回到早些时候,在小木屋里听见的对话。

    那时,腹痛己舒缓的她在浴室洗澡,不意听见同房的刘雅君和陈晴雯在外头的谈话。

    “晴雯,你也好心一点,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他说要换伴奏,就让他换?他有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啊?还有,不过就是生理期而已,哪个女生没有?里面那个就那么娇贵,还要青凡抱着她去找班导,听说还照顾了她一整个下午——她以为她是林黛玉吗?”她甚是震愕刘雅君的说词,书齐早提过班上有几个女同学青睐于青凡,但她不知道原来陈晴雯也是帮青凡伴奏了两年,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很好吧?她这样莫名接手帮青凡伴奏的工作,是不是太过分了?

    轻轻一叹,她垂下脸庞,目光轻挪的同时,她微微愣住。

    这住宿区呈一个半椭圆形,全是单栋小木屋,小木屋与小木屋之间,相隔约莫五十公尺,而间隔出来的这一方小天地——便栽植着郁金香。每栋木屋前都有观景阳台,她在右方约四十五度角的观景阳台上,看见了江青凡。

    江青凡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他微诧,就如她,大概双方都没料到会在夜里、在观景阳台看见对方。她瞧不大清楚他的神情,隐约看见他好像笑了一下,然后就见他走了过来。

    “还没睡?”江青凡换了一件黑色v领短t,底下是条卡其色的麻质抽绳七分裤。他应是才洗过澡,因为黑发微微湿着,走近她时,她还闻见了沐浴乳的味道。

    “睡不着,下午睡得好像有点久。”她笑笑。

    “你为什么也还没睡?”

    “因为——”因为担心你。

    “因为难得到花莲。听说这里晚上空气好,不多吸一点,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他微微一笑。

    “这里看得见星星喔!”她昂脸看向夜空。

    他的视线未跟随她,星星魅力不足。

    “还疼吗?”落在她姣好侧颜的眸光,温柔专注。

    “咦?”她愣了一下,看向他。

    “你是说肚子吗?已经、已经不痛了。”她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脸颊像直线上升的温度计,没几秒钟便绯红一片。

    “那就好,下午看你疼成那样。”他抱着她找到班导时——她小心翼翼地附在老师耳畔不知说了什么,然后老师要他将她抱进老师的房里。

    老师随即拿了张纸钞给他,交代着。

    “你去帮我问问,班上有没有女同学随身携带止痛药的,帮我要一颗。还有这一百元你拿着,去帮我买女性卫生用品,要是不好意思,就请女同学去买。”他的猜测正确。

    “啊?欸,对、对啊,很痛很痛的,不过通常是前两天才会出现那样剧烈的痛,但是熬过了就好了喔!”她颊上红晕未褪,关于这样的话题仍感到别扭,她连忙转移。

    “啊,对了!下午的事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她鞠躬。

    “别客气。”他睇着她——忽而话题一转。

    “你长得不像夏老师。”她抬睫,跌入他深沉温柔的凝视,心怦然一跳。

    “好、好像是这样耶。不只是长相,我连他的好琴艺都没遗传到,真怀疑我是他抱回来的。”搔搔额际,她笑得孩子气。他的薄唇勾着淡雅的弧线,温柔的、专注的、带点疼惜的神态。

    “关于演奏技巧每个人的能力不相同,没办法比较的,尽力就好。”

    “也是。”她轻点螓首。

    “你跟我爸很熟吗?”

    “我跟夏老师吗?”江青凡微偏俊容,深思片刻。

    “其实并不算熟,是因为我参加过许多音乐比赛,而夏老师常常是评审之一,我自是知道他这个人。”他停顿下来,像是陷入什么回忆般,沉吟了一会儿——他才又徐徐开口:

    “我时常得奖,有一次演出却意外失常,没拿下任何奖项,那是我头一次感受到落败的滋味,颁奖之后,夏老师特地到后台找我,他鼓励我,还口头指导我一些技巧,帮我加油打气”他轻笑了声。

    “就是那次,我感受到他对每一个习乐者的尊重和提携,对他印象深刻。从那次之后,我的技巧又更进步了,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他。”

    “原来是这样”夏茉莉听得专注。

    “后来的每场比赛,无论他是不是被邀请为评审,只要他有到场——都会到后台来找我,说几句勉励的话。”他侧过脸,嘴角蕴笑,看着她。

    “就像你参赛那次,他不是评审,却也到后台来看我,你那时候还站在他身后。”

    “啊啊,你、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她香腮漫开两抹红,夜色下并不十分清楚——可她眼底轻烁的赧意,出卖了她惊讶又害羞的心情。

    他目光放柔,徐声说道:

    “那是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的你小小的、安静的、看上去让人感到舒服干净。感觉得出来你很紧张不安,十指猛拧着裙面,后来到你上场的时候,主持人介绍了你的名字,我对你更是印象深刻。”停顿了下,他薄唇掀了掀后,竞开始唱起歌来。“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他悠扬干净的声嗓,用他独有的方式诠释着中国民谣。

    “听见你的名字时,就想起这首自小唱到大的民谣。”他笑了声,又说。

    夏茉莉仍是沉浸在前一秒他动人的歌声中,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开口: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名字很俗气?”

    “俗气?”江青凡温和的嗓音微扬,似是很意外她这样的提问。

    “不会,‘茉莉’这名字很让人喜欢。是你的名字,是一种花,也是一首歌,如此特别又好听的名字,怎会俗气?”

    “小学的时候,班上都会有几个男生老爱笑我的名字,他们说我是三八阿花,不是茉莉花。”忆起那些臭男生取笑她的样子,她秀眉皱了皱。

    他笑了声。

    “小男生都是这样的,喜欢一个女生时,会想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我想那几个男生,一定很喜欢你。”

    “是吗?”她忽地咬住下唇,像在思量着要不要开口。片刻后,她总算有了决定。

    “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你吧?”

    “我?”他眉微扬。

    “嗯。”她点点螓首。

    “晴雯喜欢你。”这次用肯定句了。

    “你听谁说的?”脸皮一热,那张俊脸晕开薄薄的红。

    “你忘啦?我今晚和她们同一个房间呢!雅君和她的对话里,就提到了她喜欢你这件事。”江青凡沉默片刻,道:

    “晴雯帮我伴奏了两年。”

    “她也喜欢了你两年啊!”“欸,你这是”他不是不明白陈晴雯对他的好,班上的同学也常调侃他们,他不介意,可他却不想让她误会了什么。

    “可以被一个人那么真诚地一直喜欢着,是一件很甜蜜的事呢!你没想过和她发展吗?”她手负于后,轻昂着小脸看他。夏茉莉无法否认,她这番话的确有试探的意味在。用这样看似大方、实则迂回的态度在试探他,会不会小入了点?可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述说着另一个人如何喜爱着他,她也不怎么好受啊!

    “发展吗”他垂眸凝思,谨慎思素着答案。

    “坦白说,目前没有想到那样的事。”他喜爱的人,并非晴雯呀!

    她轻轻点头,微笑着。

    “嗯,虽然我和晴雯还不怎么熟,不过感觉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喔!能和那样的女生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闻言,他怔了一下后,勾唇笑笑。

    “你也很好,和你在一起的男生,一定也很幸福。”夏茉莉闻言一怔,心骤跳了一下。

    他突然轻噫了声,一个大步上前,把她的视界范围缩小,小到仅能容纳他。视线对上他的领口,她眨了下眼后,双眸好奇地缓缓瞠大,她发现他的锁骨与锁骨间,凹下的那一小块肌肤上头有颗小痣,感觉很性感。

    他这样靠近她,连那样小小的痣她都瞧得一清二楚——她的双颊渐渐温热,她咬了咬唇——一下望望左方,—会又看看右方,两人的距离近到让她不敢抬眼,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不要动。”江青凡的手指在她发顶上停留。

    “我好像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到你头发上。”

    “——喔。”有些愣然——和一点点自作多情的恼意。

    “刚刚——明明是在这的。”他双手在她发上轻轻拨动,她被迫待在他胸口和双手环绕的那一小方天地,他的体温让她颊肤底下的细小血管,像要沸腾似的,脸好烫好烫。她应该脸红了吧?

    “会是什么小虫吗?”她双眼离开他性感的锁骨,勉强自己转移注意力。

    “唔,大概是什么飞虫,它们对人的体温和呼吸比较敏感。”他沉稳又性感的嗓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温热呼息轻落在她的发丝上,她脸上红晕迟迟难褪。

    “因为你叫茉莉吗?所以这虫子都爱找你。”他低低笑了,胸腔起伏着,她长睫一抬,对上他柔煦的目光,只见他对她轻眨一了下眼,又道:

    “就说了你有一个很棒的名字,你看,现在连小虫都来对你‘勾勾缠’了。”她被他不标准的台语逗笑,笑得春暖花开、笑得暖融融他轻轻垂下覆着长睫毛的深邃眼睛,专注地看住她,—阵风掠过,他长指轻顺她有些乱的发丝——温暖的指腹擦过她面颊。

    那轻刷过的温度让她微怔,止住笑意后,她扬睫对上他煦暖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