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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初秋的南方。

    夜,九点钟。

    寂寂的走在大街上,前后有晃动的人影。路边的灯有些昏黄的闪动着,旁边一些酒吧的霓虹灯光似有些诡异的闪出冷冷的光。我在这个街头已经徘徊了三个小时,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的来回。

    走到一家美容院前停下。“伊人美美容院”有些茫然的望着那招牌上的美女,这家美容院前不久跟芝芝来过,做过两次面膜。

    再抬头向那招牌望去,忽然感觉到得招牌上眉目如黛的美女变成芝芝的脸,她的面容有些扭曲,轻启嘴唇像要对我说什么,眼睛内似有泪水滴落

    我惊悚,揉揉眼睛,芝芝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依然是招牌美女甜蜜得似乎幸福到死的媚笑

    (一)

    芝芝笑起来也很媚,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皱着。谁见了心中都忍不住一阵爱怜。

    芝芝曾经是我死党,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大她两岁。她与我完全不同的性格,我从小便如野小子般,打架,挑水蛇,掏鸟窝,反正男孩子敢做我都敢做。而芝芝总是怯怯地跟在我身后,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的帮我提着袋子。

    再后来,我七岁上小学,而五岁的芝芝也非得跟我一起上学。于是,我便又成了她的保护神。无论班上哪个敢欺负芝芝一声,我立马上去,红着脸不要命的跟他拼,不敢对方是谁,有多高大。有一次,同班的那个男孩炫耀他新穿的小皮鞋满教室跳舞时,不小心踩了芝芝一脚,芝芝穿着布鞋的白皙小脚立马褪了一块皮,渗出丝丝血丝。当时芝芝痛得眼睛内含满泪水,小嘴咬着,不哭出声来。我见了立刻大怒,冲过去对着那楞小子的新皮鞋一阵乱踩。那傻小子亦握住拳头,欲跟我拼命。我们就这样像两头小牛一样对抗着,直到芝芝死命着拉着我离开。

    十三岁,初中未毕业的芝芝却患了一场不小肝炎病,辍学了。她家里的人带着她到处就医。那时,十五岁的我已经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开始我紧张的学习。于是,便跟芝芝分开了。那时的芝芝很喜欢给我写信,小小的她文笔凄婉,向我诉说她的病情与疼痛。我常常为她的信感动的涕泪长流。

    十八岁,却没想到一直信心满怀的我,却高考落榜了,我沮丧的回到了家里。村里开始有人嘲笑我,我的家人也为我的落榜感到丢脸,妈妈姐姐对我亦没有了好言语。

    那时,芝芝的肝炎有了好转,在家里休养。于是,只有芝芝小心翼翼的安慰着整天哭丧着脸的我。

    二十岁,我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我对十八岁的芝芝说道:我要到外面去,芝芝,待我在外面安定后,也带你一块出去。我们离开这个偏僻贫穷的地方。

    我跟着一个老乡来到南方,进了一家日本工厂做工人。

    两年后,我拿到夜校的大专文凭,来到另外一家日本公司做了一名管理。然后,我认识了他,一个优秀的男子,公司的工程师,李硕。

    他是一个英俊正直的人,带幅近视眼镜,做事方方正正的,似乎从来都没出过错。对我,亦周周正正,不狂热但也不冷漠。又过了一年,我跟李硕恋爱,而且快要言及婚嫁。

    这时,我收到了我快要遗忘了的芝芝的一封信:

    佩儿姐:

    不知不觉,你已走了三年多的时间。

    芝芝无时不刻的想念你,只是,每每问起大娘时(指我的妈妈),她总是说没有你的详细地址与电话。却不知道佩儿姐现在过得如何?!

    佩儿姐,你知道么,你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人,你能干,敢说敢做,不像我,命运总在别人的掌握中。我家里的人要将我嫁给邻村的那个从小喜欢欺负我们的无赖阿川,你知道的,那人除了家里有钱之外,根本就是个流氓,可我的爸爸妈妈说我的身体需要用钱来养着,家里已经没有能力来养活我。

    佩儿姐,我欲哭无泪,我的青春和梦想就这样将断送,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生在这个世上,我好不心甘

    但,我除了听从上帝的安排外,还能有其它方法么?

    佩儿姐,你能救我么?!

    佩儿姐,我一直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说:芝芝,待我在外面安定后,也带你一块出去。我们离开这个偏僻贫穷的地方。佩儿姐,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神,从小无论我有什么事,你就一定会来救我,这一次,你一定还能做到是么?!

    急盼来信!

    想你!

    芝芝

    鬃鬃年7月20日

    看了芝芝的信,我的眼眶开始湿润了,李硕当时正在我的小房子里,看到我的样子,竟然难得跟我开玩笑说道:郑佩儿大小姐一向都是风风火火,金刚不倒的。怎么这会这么多愁善感起来,是不是你的哪个‘青梅竹马’写来的情书?!

    我给了他一拳,骂了一声。然后给芝芝的信递给他看。李硕看完后有些深思的意味说道:这个芝芝,便是你经常提起的死党么。

    是啊,她跟我从小便最亲近,比我们的亲人还要亲。李硕,我要带她过来。我不能眼看着她就这样过她的一生。我说道。

    李硕没说话,不摇头也没点头。

    过了几天,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叫妈妈喊芝芝过来听,芝芝来了,接起电话我就听到她的哭泣声。

    我说:芝芝,不要哭,到我这儿来。我这里的详细地址:广东省鬃市鬃路鬃缀拧?

    芝芝‘嗯、嗯、嗯’的应着。

    (二)

    芝芝来了,我到车站接她。看着她,三年未见,二十一岁的她,还像一个未发育成熟的少女,瘦瘦的肩,纤纤不盈一握的腰,头发有些枯黄,皮肤也缺少水份。

    她有些怯怯地看着我,赞叹的语气说道:佩儿姐,你更美了,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了。

    嘿,我笑道。傻丫头,没见识,我这样还能算美啊。等你休息一段时间,我将你打扮打扮,那才是超级美少女呢。

    芝芝听了有些羞涩的笑着低下了头。

    一个月时间,我将芝芝的形象彻底改变,我带她将头发做负离子拉成直发,并染上咖啡颜色。给芝芝穿上街上最流行的服装。而且,芝芝的身体明显在改变,体重增长了5斤,面色也开始红润。

    这一天,我将芝芝带到李硕面前,炫耀的对他说:看看,这个小美人是谁?!

    李硕眼睛似乎一亮,扶了扶眼镜,半天才叫出:芝芝!

    芝芝红着脸应了一声,小小声叫:李硕哥。

    我继续得意的笑道:李硕,我能不能耐?看看我把芝芝彻底变了一个人。

    芝芝刚来时李硕见过,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呵呵,我得意的笑着,拉着芝芝转了一圈。

    李硕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和芝芝快乐的闹着。只是我没注意到他停留在芝芝身上的眼神有些异样。

    三个月后,芝芝跟我学会电脑操作,入了我所在公司的办公室做打字员。

    自此以后,芝芝与我同住在我租赁的一房一厅里,李硕经常过来看我们,有一段时光我们过得是非常快乐开心的,粗心大意的我没有注意到芝芝跟李硕之间一点一点的变化,反倒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拥有着世界上最快乐的爱情与友情。

    我在公司内做管理,工作相对忙碌些,而且,我本人是个工作狂,在受到领导赏识的同时,也常常比别人要长时间的加班。

    这一天是星期六,本来是休息日。但昨晚部门经理都跟我说过,要我今天加班加点,赶制一批急货。

    上了半天的班,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手中拿着的货品直觉得刺眼,根本分辨不出质量。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对工作一向严谨负责。我心烦意乱了好一阵,忽然有一种想回出租屋的冲动,找到了部门经理左田先生,说我身体不舒服,便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在到我的小房子门口,心里的异样更重了,门锁着,似没人在。芝芝与李硕今天都不上班。

    我轻轻用锁匙打开门,小客厅里有李硕留下的烟蒂。我的眼睛不由自主望向房间,房间门锁着。

    我忽然有一阵昏眩,轻手轻脚用锁匙打开房间门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在芝芝的小床上,赤裸上身李硕拥着芝芝正在憨睡,而芝芝,裸露的身体上只盖着一条毛巾毯,脸上欢愉后的红潮未褪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如野兽般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木桩般倒了下去

    (三)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正在输液。液水如泪水一般一滴一滴滴进我的身体内。

    我听到外面有芝芝低低的哭泣的声音。我瞪着雪白的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小会儿,芝芝轻手轻脚的进来了,跪在我的床前,哭泣的声音轻叫着:佩儿姐,原谅我

    我转过脸看着芝芝,芝芝在我的眼光下畏缩着,眼睛内泫泪欲滴,小小的肩膀轻颤着,那模样楚楚可怜。

    李硕进来了,他拉起芝芝,将她环在肩内,沉声的对我说道:佩儿,其实我早应该告诉你,我早已经不爱你了,你应该早有发觉的,我爱的人是芝芝,我会对她负责任

    不要说了芝芝用手去捂李硕的嘴。

    呵呵我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多么相亲相爱的样子。

    哈哈我狂笑不已,是的,我应该早有发觉的,谁让我如此愚笨呢,谁让我如此相信他们呢。是的,他会对芝芝负责任,而无须对我负责任,因为,我跟他没有肌肤之亲。

    哈哈,我笑了好大一阵儿,芝芝惊悚的看着我,如同看到了一个鬼。

    李硕则皱着眉头,似乎看着一个疯子。

    终于,我笑不出来了。冷冷地看着眼前我曾经以为最亲的人。

    我低低的说了一声:出去!

    佩儿,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芝芝不同,你坚强,能干,你不是容易倒下的人。李硕依然皱着眉头,似是在忍耐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滚!我从牙缝里绷着这个字。

    芝芝惊慌的看着我,拉着李硕出去了。

    我依然瞪着那一滴一滴滴入我身体的液体,眼睛内干干的

    三个月后,芝芝跟李硕举行了婚礼。

    我也参加了,用芝芝姐姐的身份。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大气,有度量。

    而跟我要好的几个同事朋友,则在婚礼底下愤愤不平地在我的面前将芝芝与李硕骂了个猪狗不如,说我太好脾气,让这对狗男女如愿以偿。我轻笑不言,制止了她们的辱骂,极有风度的向每个人敬酒。

    婚后的芝芝不再工作,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来找我。李硕,则已跟我如同陌生人,见面也很少打招呼。

    这样过了半年。

    有一天晚上,我回去我的小房子时发现芝芝在我哪儿,我一直没有要回她原来的锁匙。我的小房子被她收拾得非常清洁,而且,她还买来一份我爱吃所宵夜在桌子上。

    芝芝看见我回来,脸上堆着笑,近乎讨好的对我说:佩儿姐,饿了不?我给你带来宵夜。

    我看了看她,没说话。将手中的手提袋丢在沙发上,然后懒懒的躺下。

    芝芝近乎委屈的看着我,将宵夜递给我,细声的说:佩儿姐,吃了吧,我知道你在街上逛了几个小时,一定饿了。

    我看着那宵夜,是我从小就爱吃的米线,上面有瘦肉丝与麻油。

    我看着眼前的芝芝,芝芝的小脸上满是关心与真诚

    我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芝芝眼神暗淡了下来,放下碗。眼神定定的望着我,说道:佩儿姐,你还不肯原谅我是么

    我鼻子冷哼了一声,未置一言。

    芝芝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哭着说道:佩儿,佩儿,请你不要这样对我,请你不要这样对我

    好了,不要哭了,我还没死呢。我不耐烦的说道,甩开芝芝抱我的手。

    我突然发现芝芝的脸上一片痛苦,身体蜷曲,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刚才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跌伤了胳膊与腿。芝芝面带痛苦说道。

    我没注意到她眼中有闪烁的光。

    我的心不忍起来,说道:好了,你别这幅嘴脸,真受不了,下次走路小心些,我吃就是了。

    说完,我三口两口将那碗面吃完。

    芝芝看见我愿意吃了,脸上显出高兴的表情,挨着我坐近一些。像小时候一样,揽住我的腰说道:佩儿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会补偿你,只求你不要恨我我错了,是我把爱情想得太美,我错了,只有你才是我最亲的人。

    芝芝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接着说道:佩儿姐,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不要伤害自己,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外面闲诳,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恩将仇报。芝芝抽泣起来。

    我看着芝芝梨花带雨的脸,暗恨自己的心总是会她楚楚可怜的外表所打动。

    佩儿姐,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从小就是你的影子,不是吗?我其实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也一样生存不下去。芝芝继续泣着说道,开始用手抱住我的肩。

    我没有动,任芝芝抱我,但眼睛内也开始有湿湿的东西开始流下

    (四)

    我跟芝芝似乎恢复了好朋友的关系,每次她跟我去逛街,看到我喜爱的东西,无论多贵,芝芝总是抢先帮我买下来。时间久了,我也习已为常,反正芝芝的钱也是李硕挣的,而李硕,他欠我的情是他永远还不清的,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我开始心安理得享受他对我的回报。

    在表面上,我依然是一个有气量的受害者,我的爱人被好朋友抢了,但我依然可以不计前嫌,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夸我。实际上,我现在已经渐渐对李硕失去了感觉,婚后的李硕,不再是原来彬彬有礼的他,头发衣服也常常凌乱不堪,眼睛内常常布满血丝。

    前一段时间,芝芝说她想开一间超市店,向我借二万元。我没犹豫就借给她了,我知道以李硕的能力是很快可以还清这笔钱的。

    最近两天,却没见到芝芝,打她手机老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超市店太忙了。但却不知怎的,这两天我的心里总的有些心慌意乱。

    我在“伊人美美容院”门口站了好大一阵子,这家美容院是芝芝喜欢来的。一个星期前她还带我来过,说是在这儿做面膜可以除脸上的雀斑。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小姐,你好,有什么为您服务的?一个漂亮的女孩走过来。

    哦,做海澡面膜吧,上星期做了一次,听说需要做一个疗程才有效。我答道。

    是啊,小姐多来做几次,保证你的肌肤如凝脂般嫩滑。漂亮女孩轻笑道。

    嗯。我应道。然后,又向她问道:小姐你认不认识一个郑芝芝的小姐,她经常来这儿来的,最近两天来了没有?

    郑芝芝?!那个漂亮的小姐有些狐疑的想了想,说道:没有。我好像没印象。

    这时旁边她的一个正在给客人做面膜同事女孩接口说道:我认识,郑芝芝。说着,她转过身来,向我看了一眼,说道:咦,这不是上次郑芝芝一起来的小姐吗,上次是我帮你们做的。记不记得?

    是的。我点了点头。最近芝芝没有来吗?

    没有。自从上次跟小姐您一起来之后,就没来了。对了,上次你们在我这儿拿了一套化妆品。她还欠我们美容院一千多元钱呢,她是我们的老顾客,所以我们老板没介意。

    哦,是的。上次我在这家美容院看到一套化妆品很喜欢。芝芝便帮我买了下来,我不知道她原来没有付完钱。

    漂亮女孩轻柔的手在我的脸抚弄,海澡面膜凉凉的贴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慢慢开始昏沉。

    忽然,我看见芝芝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头发斜斜披着在脸上,遮住了半边脸。她轻轻的走到我面前,缓缓的抬起头,脸上似有泪痕。

    她轻轻的对我说道:佩儿姐,你真原谅了我了么?!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心疼的是么?!

    她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滴到了我的脸上。尔后我突然发现她的眼泪全都变成鲜红的血。

    我大惊,大声的叫了一声:芝芝!

    (五)

    我忽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给我做面膜的漂亮小姐惊愕的脸。

    我吁了一口气,问道:刚才你看到一个小姐进来么?

    没有啊。漂亮小姐答道。小姐,你刚才睡着了发梦了吧?

    我想了想,刚才芝芝的脸好清晰,不像是做梦,而且我的脸似乎还存留着她泪水的痕迹。

    哦,应该是这样的。我答道,忽然觉得好疲惫。心想明天是不是应该是芝芝家里找了一下她,虽然自她结婚后我从来就没有去过她家里,但这两天总觉得她有什么事。

    小姐你休息吧,这样按摩是很容易睡的。漂亮小姐边敲我的肩边说道。

    嗯,我答道。脑子里忽然又掠过一阵慌乱。

    在漂亮小姐轻柔的按摩下,缓缓地我又闭上眼睛这时听到一阵音乐声从我的手提包里传来。我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是不是脑子又混乱了。

    小姐,醒醒,您的手机响了。漂亮小姐轻柔的声音。

    哦,我睁开眼睛。拿过身边的手提包。

    从里面摸出手机,却是李硕打来的。

    喂,刚喂了一声,李硕的声音急急的传过来了,芝芝有没有在你哪儿?

    芝芝,芝芝没在家么?我这两天打她电话她都没接啊?!我说道。

    她没回来,她走了,她肯定跟别的男人跑了李硕恨恨的声音。

    李硕,你胡说些什么?!我生气的喝道。

    她跑了,她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跑电话那端李硕喃喃的声音。

    李硕,你疯了吧!我怒道。

    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她跟别的男人跑了那边李硕依然喃喃自言自语地说着,喂,到底怎么回事?我大声问道。

    那边却传来‘嘟嘟’音。

    好不容易熬到漂亮小姐将我脸上的面膜洗净。结账的时候,我冲着收银小姐说道:小姐,将前几天郑芝芝小姐的欠单给我,我帮她付了。

    哦,好的。那小姐找出芝芝签名的欠单来。一共1320元。

    我打开手提包,现金不够。幸好,银行卡我随身带着的。

    我拿出银行卡,问道:小姐,可以涮卡么?

    可以。她拿着我的银行卡往涮卡机上插去。我发现我里面的金额有了变动,芝芝借了2万元后,我的账户上只剩下5000元,但现在,却又多出了2万元。

    难道是芝芝还了我的钱?我的帐号只有芝芝知道,可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第二天早上,我昏昏沉沉的醒来。

    心里还在想着昨晚李硕的电话。念叼着今天是不是要跟李硕当面问清楚,他是不是跟芝芝吵架了。

    迷迷糊糊的洗濑完毕,脱下身上的睡裙,拉开衣柜找衣服。忽然发现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跟昨晚见到芝芝身上穿的一模一样。我楞了片刻,想起原来我也有这样一条裙子,是很早以前跟芝芝一想买的,只是我很少穿起它。

    我不由自主的拿起它,似鬼差神使般的将它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用梳子梳理我的头发。镜子里的我很憔悴,脸上一点儿都没有神采。

    我迷迷糊糊瞪着镜子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的脸渐渐模糊

    而又渐渐影映出来的是芝芝的脸,她神情哀怨,满脸血泪,嘴唇嚅动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悚然,‘啪’的一声将镜子丢在地上摔个粉碎。

    我怔了片刻,决定去找李硕问芝芝的下落。

    刚走出门去,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李硕。

    佩儿,芝芝回来了,她正吵着要回老家呢,你来劝劝她。李硕的声音。

    哦?芝芝回来了?!我一阵高兴。说道:好的。我马上去。

    〔六〕

    急匆匆冲出门去,走到小区外不远处遇到我的同事阿芳与阿兰,她们奇怪地对我说:佩儿,你要到哪儿去?

    我冲她们点点头,不知怎地却不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在路口拦了一辆车急驰而去。

    李硕的房子离得不远,在一个住宅小区的二楼。

    我径直走了上去,来到李硕所在的209房。

    按了按门铃。门开了,是李硕。我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衣衫也不整洁。

    我走了进去,李硕将门关上。

    我发现客厅的地板上满是烟灰与烟蒂,整个房子里充满污浊的空气,而且他连窗子都不曾打开。

    我四处搜索了一番,没见到芝芝的影儿。

    芝芝呢?我问道。

    她睡了,她吵累了,就睡了李硕怪怪的答道。

    我冲进芝芝的卧室,卧室里也是凌乱异常,芝芝的衣服堆了一床一地。但依然没见到芝芝的影儿。

    芝芝呢?!我厉声问身后的李硕。

    却发现李硕的眼睛内闪出怪异的光,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过来。

    李硕,你要干什么?我一边退后一边厉声问道。

    李硕眼中怪异的光更盛,口中开始喃喃说道:你说你说,我哪点对你不好,自从结婚后,你每晚每晚都在做恶梦,你总是说我们对不起郑佩儿你总是说要将我还给她,你总是说你要离开我

    李硕如同野兽一般一步步逼过来,我惊惧异常,将床上芝芝的衣服捞起丢向他。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

    终于我退到了墙边,没有了后路。

    李硕依然喃喃说道:我拼命的挣钱,拼命想让你过好一些,可你,却总是一次一次来打击我,说我们没良心你的钱都发到哪儿去了,你每个月怎么能发那么多钱?嗯?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养男人了?!

    李硕眼中狂乱光芒更旺,伸手过来抓我,我惊惧地向墙角缩去。

    你说你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哪点对你不好,你还要走?你还要离开我?

    李硕抓住我的肩,拼命的摇我。

    我被他摇的头昏脑涨,冲着李硕的手咬了一口。尖叫着说道:我不是芝芝,我是郑佩儿!郑佩儿!

    李硕的手被我咬破了,他楞了一下。

    忽然他眼中的怒火更旺,双手开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咳、咳’几声,拼命挣扎几下,开始觉得脑袋慢慢昏沉

    我悠悠地醒过来,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

    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眼前出现同事阿兰与阿芳的脸,门外似也有一些人声在喧哗。

    怎么回事?我有些混乱的说道。

    你差点儿死了!阿兰削了一个苹果递到我的面前。

    幸好今天我与阿芳遇到你,觉得你今天好奇怪,我们问话你也不答。而且,我们从外面看你的背影,觉得跟郑芝芝好像。于是,便好奇的跟着你,看着你径直走到郑芝芝的家。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你出来,便开始按门铃,却没人应。后来,我们觉得不对劲,便到楼下叫小区警卫人员打开门,正发现李硕掐住你的脖子。

    哦,真谢谢你们!我说道。

    你知道么?我们后来在冰柜里发现了郑芝芝,原来她是被李硕掐死的。阿兰感慨的说道。

    那么大的冰柜,像棺材一样,真不知道郑芝芝买来做什么?阿芳也叹着气说道。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应该已经死去两天了,身上穿着跟你一样的黑裙子,全身都结了冰。而且,她的身上满是新旧伤痕,烟烫的、指掐的、牙咬的那个李硕原来是个精神病的虐待狂。阿兰又接着说。

    我听着听着,眼泪像小河一样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