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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灯已经熄灭。
仅有一盏小夜灯，仍发散着微弱的光。
顾淮墨看着已经熟睡的陆婉凝，无奈地叹息。
“你睡得倒是快。”顾淮墨嗅着她的发梢，缓缓呼出一口气。
算了，暂且放过她。
难得她像现在这样乖巧。
顾淮墨怕他若是动手动脚将她闹醒了，她会兔子急了想咬人。
但陆婉凝睡了，顾淮墨却没有了原本的困意。
他现在脑中充斥着很多关于陆婉凝的东西。
比如，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知道陆婉凝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但其实，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床、衣柜、梳妆台、卫生间……
唯一算得上特别的，大概是她床头的钟表，古铜色的钟表外观古朴，有着特殊的纹路，和这个现代化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而身为建筑学出身的陆婉凝，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居住环境。
这间房子有不少她的居住痕迹，钟表，抱枕，各个品牌的名贵包包，还有他分不清色号的许多口红……
但似乎，依旧太少了。
这让顾淮墨错觉，她似乎对物质上根本没有什么要求。
只要能够满足她基本的生存需求，其余的她都并没有那么在意。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顾淮墨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现在觉得，自己每一次接触陆婉凝，都能从她身上发现从前没看到的东西。
这让他不由得开始期待，陆婉凝之后还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而已经睡着的陆婉凝，虽然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禁锢着自己，但对方格外温暖，顾淮墨宽阔的胸膛让她难得感到安心。
“唔。”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将半个身子搭在了顾淮墨身上。
而后似乎觉得还是不太舒服，陆婉凝又皱了皱眉头，开始挪动身体。
直到她八爪鱼一般抱着顾淮墨，而对方的手臂则被她扒拉开，只能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下，陆婉凝终于满意了，继续安然睡去。
而顾淮墨却身体僵直，微微咬牙。
差点忘了，她才是睡觉不安分的那个。
……
陆婉凝早晨醒来的时候，顾淮墨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茫然地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居然比平时晚醒了一个小时。
……奇了怪了，她向来准时的生物钟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顾淮墨太敏感了。
以至于遇到这种事情，陆婉凝居然会开始害怕怀疑：“……总不能是因为他在，所以我比平时睡得更好吧。”
陆婉凝怀疑，自己幸亏现在不打算继续喜欢顾淮墨。
否则她这不是纯纯的恋爱脑吗？
但她这点思绪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今天是她和洛星洲约好的，进行脱敏治疗的日子。
“刘妈，今天早上我就不吃饭了。”陆婉凝洗漱后，随意穿了身休闲款的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刘妈以为她是赶时间去公司，执意要给她塞一块三明治：“一天三顿饭，最重要的就是早餐，多少也得吃点。”
但陆婉凝最后还是把三明治塞到了包里，没有吃。
她驱车到了陆氏，将今天的工作交代给洛丞风后，就等着洛星洲来接她了。
——这是洛星洲要求的，今天来回的路途她都只需要保持精神放松即可。
“我们今天要去哪？”陆婉凝对即将面对的治疗其实很平静。
无非又是那些模拟场景。
她甚至至今没有真正意义上去面对过那些给她留下阴影的环境。
但洛星洲既然说了循序渐进，她也只能听他的。
然而洛星洲给出的答案却出乎她的意料：“……去东郊的那个餐厅。”
“……不去你工作室吗？”陆婉凝感到惊讶。
“我最近几天跟爷爷又聊过你的情况，最后觉得，模拟那些环境可能对你并没有什么作用。”
洛星洲帮她分析回忆之前她的反应：“我怀疑你很可能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应对机制，这就相当于对这个事情有了抵抗力。”
“但是你的应对机制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它只是让你面对那些环境的时候看起来正常，之后却会反噬回来。”
陆婉凝于是懂了。
她如果继续之前那样的治疗方式，大概率还是会有一样的反应。
而洛星洲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同她说：“听你的描述，餐厅虽然也让你不舒服，但相对你对它的记忆要少一些。”
“——所以，就直接从它开始适应吧。”
说这句话时，一向温柔的洛星洲难得流露出几分坚定。
这让陆婉凝也有一种即将上战场的亢奋感。
因为起初她对今天的治疗是不抱期待的，一方面她觉得模拟的环境都不够真实，一方面她却又过后反应强烈。
她一想到要面对那些模拟出来的场景，就开始感到抗拒了。
可洛星洲说要带她去实地，这就让陆婉凝又萌生了面对未知挑战的好胜心。
“您好，两位想吃点什么？”餐厅的服务生看到两人就迎了上来。
但陆婉凝和洛星洲最终只是点了一壶碧螺春。
洛星洲带着温和的笑意，任谁都难以拒绝：“我们想叙叙旧，现在时间还早，可能等中午了才会点东西吃。”
服务员于是拿着菜单离开了。
而直到服务员走远，陆婉凝才说了进入餐厅后的第一句话：“……我还以为你会清场。”
“那就不够真实了。”洛星洲并未解释太多他的考量，只是说，“其实不管怎样对你来说都是新的尝试，我在此之前也没有过多经验。”
“既然是尝试，遗憾失败或者凑巧成功，都是有可能的。”
陆婉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抿了一口茶。
“嘶……”下一秒陆婉凝就破功了，“好烫。”
洛星洲无奈地笑：“这是刚送上来的热茶，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紧张了。”
陆婉凝的确紧张了。
上一次她无意中被洛丞风带到了这里，几乎是进来的一瞬间就感觉浑身不适。
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她并没有产生太多应激的反应。
但陆婉凝却仍旧不敢松懈。
而她也猜得到，洛星洲跟她说那么多话，无非是想缓解她的紧张。
但当洛星洲亲口说出‘她紧张’这个事实的时候，陆婉凝还是愣了下。
这就仿佛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突然被戳破，陆婉凝有些别扭：“……我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当然，我能理解。”洛星洲用他坚定的话语，温柔的目光，一点点安抚着陆婉凝。
陆婉凝深吸口气，在这个时候，竟然觉得自己似乎卸下了什么东西。
似乎，当紧张被说出口后，她的紧张反而减少了许多。
而洛星洲，则是尝试着让她去回忆之前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说，当时你对这里印象深刻的地方是哪里？”
现在是上午十点，餐厅并没有太多人。
整个餐厅几乎都可以一览无余。
尽管陆婉凝没有再喝茶，但她此刻仍然把茶杯捏在手中。
此刻，她紧抿双唇，张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