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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他沉着冷静,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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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英的目光在庄言与陆婉凝之间徘徊。

    与庄言的目光闪躲不同,陆婉凝直视着她的目光:

    “他是我弟弟,白小姐,这件事应该我来问你——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虽然对方是顾淮墨的表姐,可顾淮墨此人情感淡薄,和白英自然也算不上亲近。

    她现在和顾淮墨都已经闹僵了,见到白英,也很难伪装亲切。

    陆婉凝之前见她时,印象中对方知性优雅,落落大方。

    可今日再见……白英多少是颠覆了她的想象的。

    但她并不想了解白英,只想带走庄言:“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着,她目光如炬,盯着庄言。

    庄言看起来左右为难,显然是生怕得罪白英的。

    他这般神情落在陆婉凝眼里,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最终还是缓缓挪动脚步,走到了陆婉凝身旁。

    白英却在这时神情清醒了许多,突然叫住陆婉凝说:“等等。”

    陆婉凝看白英欲言又止,于是看向庄言:“你先去我车里等着,你的事我一会儿再问你。”

    陆婉凝身后带路的服务生极为有眼色地上前一步:“这位先生,你跟我来就行。”

    陆婉凝也跟着出了包厢,在二层的走道里站着,她也有话要和白英说。

    对于白英,她虽然了解不多,但是隐约记得,她是有联姻对象的。

    只是对方久居国外,公司业务也在国外,二人除了一纸婚约,其他的关系几乎名存实亡。

    可毕竟有那一纸婚约。

    陆婉凝忍不住在心里骂庄言,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上的人都是什么人?

    而此时的白英,稍稍整理了衣物,似乎又回到了那副名门贵女的模样:

    “婉凝,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陆婉凝神色淡淡:“嗯。”

    “但我想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她看下那扇半合上的包厢门,刚刚打开门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酒精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息之间。

    此刻她的指甲陷入手心,已经设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但白英给出的答案倒是显得稀松平常:“……其实我和那男生之间没有什么。”

    “昨天是我生日,两个朋友说要给我过生日,她们都带了男伴,而我没有,最后……”

    白英斟酌着用词,最终说:“最后叫来了刚刚那男生。”

    “我记得我只让他在坐在一旁倒酒来着,后面大概是我睡着了,下意识想找抱枕,结果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陆婉凝半信半疑,白英刚刚依赖迷离的神情,可不像是你想让庄言替她倒酒。

    但她不必深究这些,豪门圈子里,夫妻同心才是鹤立鸡群。

    而白英是需要情感的慰藉也好,需要别的也罢,都和她无关。

    她只点了点头,然后同白英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陆婉凝目光定定地看向白英,让白英觉得,这其实是个祈使句。

    白英稍稍迟疑,垂下目光:“……大概。”

    陆婉凝点点头,得到这个答案后,就打算走了。

    但在走之前,白英又一次叫住了她。“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白英目光探究,显然对庄言,还没有完全断了念头:“……他真的只是你弟弟?我怎么没听说陆家有他这号人?”

    “白英……”陆婉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语气却稍稍软化。

    她最后劝告道:“你如果不能反抗自己的人生,那就只会拉别人下水。”

    “而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被你拉下水。”

    白英表情微微僵硬,果然没有继续问,她笑容略带苦涩:“我知道……”

    她说的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知道’。

    这让陆婉凝下意识抬眼看向她,但也仅仅如此。

    她和顾淮墨尚且一片狼藉,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不过白英大概也不需要她同情或怜悯。

    “我先走了。”想到庄言应该还在等她,陆婉凝不欲多耽搁。

    然而等她出了‘魅色’,来到自己车前,却发现车内空空如也。

    陆婉凝在副驾驶座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与几年前相比,庄言原本一笔一划规整的字迹,现在变成了带着些许飘逸。

    如同幼苗抽枝发芽一般,褪去了些许青雉。

    【姐姐……其实我大概没有资格这么叫你。我知道我或许让你感到蒙羞,但我这样的人,注定就是会烂在泥里的,你不必为我劳心费神。】

    最后庄言甚至没有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了另外的四个字。

    【谢谢,再见。】

    陆婉凝看着那个‘再见’,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悲伤。

    像是笼罩在自己内心的雾霭终于被风吹散,但她的骨头,也在风中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陆婉凝这才知道,有些过去的人是抓不住的。

    他们既然早就分道扬镳,便注定了会走向不同的人生。

    再重逢时,纵然感慨万千,却早已物是人非。

    而她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生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注定烂在泥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我?’

    陆婉凝想问些什么,但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是早就放手。

    于是一切都似乎变得没有意义,就连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找他,也不过是想起来小时候的片段经历。

    她为的,也只是自己,而不是庄言本身。

    而此刻,她有些想念大哥。

    然而电话‘嘟嘟……’了良久,却没有被接通。

    陆婉凝隐约猜到陆怀泽此刻或许在去公司的路上,又或者正在公司开早会。

    可她还是在这一刻,久违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

    她整个人蜷缩在驾驶座上,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闭上的眼睫轻颤着,过了一会儿,她就感受到了湿润的水汽正在酝酿。

    可她脑中空空,此刻甚至什么也没想。

    直到有人敲响她车窗的玻璃。“噔、噔——”

    陆婉凝没有理会,那人却锲而不舍。“噔噔——”

    她终于不耐烦地扭头,降下车窗想骂对方一通,结果却对上了顾淮墨的双眼。

    那双眼亦如他们初见,沉着冷静,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他的信念。

    陆婉凝有时候其实挺佩服顾淮墨这种莫名的自信。

    而她微张的口,此刻莫名就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