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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曾经像影子一样
跟着邻家哥哥
叔叔和婶娘苍黄的脸上
写满绝望和渴望
这么低矮的老屋
这么破烂的家境
哪一个女子，她愿意走进
嫂子来了
嫂子，黑黑的嫂子
矮矮胖胖的嫂子
她的大眼睛盛开着黑色的花朵
两个会笑的酒窝
淹没了别人眼里的愁容
我站在一边，看了又看
嫂子走进老屋，又走出老屋
在破烂的街上
租一间窄小的门面
一台缝纫机。一把剪刀
嫂子用它剪开一个世界
又缝起另一个世界
我们站在门外，注视着它的精彩
嫂子与日月同辉
她的天空没有白天黑夜
那些栽不完的服装
那些缝不完的希望
将嫂子的心塞的满满
嫂子的日子越过越宽
嫂子的心越来越大
一年年，嫂子在日月之间
摸爬滚打。眼里的花朵越开越黑
脸上的酒窝越笑越浓
她没有苍老
而她的店面已连成一片
缝纫店。服装店。杂货店。卤菜店
倒菜。杀鸡。赎牛。嫂子无一不干
嫂子，黑黑的嫂子
矮矮胖胖的嫂子
她每天在不同的店面穿梭
把小街上行人的目光穿成一串
把一个女人的坚韧。能干。吃苦。耐劳
抛掷的扬扬洒洒
把小街点缀的光辉灿烂
很久没回老家
很久没见嫂子
今天，我问起嫂子
天一下子黑透
秋天在一瞬间走远
风猛烈地吹过来
我站在黑暗里，泪流满面
邻家哥哥站在耀眼的财富前
再一次迎娶了他的新娘
而嫂子，她已在冰冷的黄土下
孤独了半年
礼花齐鸣的瞬间
嫂子看着新人的笑
耳里听着母亲的哭声，无言
嫂子的离去与哥哥的新婚相隔不远
当初她在病中挣扎
家人却犹豫不决。他们把嫂子的命
看的比她的钱贱
人走了，可以再来
而那些钱呢，那些嫂子用健康换来的
血汗钱。它们还会不会回来
嫂子坟头的草，青了又黄
她在黄土深处，还会笑吗
她脸上深深的酒窝
淹没了别人的忧愁
谁，又来读懂她的寂寞
她眼里的花，还会开吗
那些黑色的让人流泪的花朵
2007年10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