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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淑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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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淑有子,年方八岁,读小学三年级。个子不高,但长了一张暴富的脸,肥,看起来略有几分可爱,因在校表现不错,故成为老师眼中最听话的学生之一,年年举手表决“三好学生”时,教室里的小手齐刷刷一片。平时,不淑忙了,顾不上他,书包一背,跑邻居家,作业吃饭一应自行解决。按说,有子如此,不淑该高兴才是。其实不然,不淑发现,这小子身上存在着很多独生子女所具有的毛病——懒惰、自私、冷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倒了不扶。

    小子爱美,又美不到正点,越是灰土土的衣服越爱,今天穿这件,明天换那件,洗起来一大抱,但其不知母累,依然顾我,说亦不听。不淑气,却无法。

    小子视吃饭如儿戏,晚饭时手里拿着筷子,眼睛盯着电视,胡乱吃几口就大叫“胀死了,胀死了”临睡前却又叫“饿扁了,饿扁了”一边叫,一边猛催快点做饭,饭毕弃碗而去,碗边尽是饭粒,从桌上撒到地上“谁知盘中餐,糕粒皆辛苦”读也白读。不淑看了,只想揍人。

    一日,不淑心情很糟,对先生说话口不择言,引起口角,两个大人冷言冷语地吵,小子若无其事地看他的动画片,至幽默处,哈哈大笑。后来,竟然说:“觉得爸爸好可笑,吵不过你气的不吃饭,又生气又饿,太不划算。”还说:“你就是别让着他,和他战斗到底,看他还敢不敢吵我!”不淑听了,唯有悲哀。

    凡此种种,让不淑忧心,觉得教子重于一切,势必提上日程。今晚,不淑占着手,让小子自己盛饭,竟然不会,不淑大惊,想起自己八岁时,已能帮大人做些简单的家务了,这家伙却连饭也不会盛,是可悲熟不可悲?有子如此“三好学生”又如何?听话又如何?遂逼他自己动手,小子笨手笨脚加毛手毛脚,饭粒在锅里和铲子上乱跑,跌跌撞撞地掉进碗里,又洒在地上,弄了几分钟,才勉强盛满。

    吃饭时,不淑郑重其事地宣布,饭毕小子洗碗。他听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真的?

    不淑毫无表情地说:“当然是真的!今晚只是一个开端,以后凡是周未和节假日,都是你洗碗。”

    “我不洗!”

    “肯定不行!你在家吃饭就得洗碗,要不你做饭我洗碗。”

    小子的眼圈儿红了,磨磨蹭蹭地吃饭,希望不淑忘掉这个命令。不淑无言,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说,陈泽儒,洗碗!他气的要命,第一次亲自将自己的碗拿进厨房。不淑站在一边,教他洗碗的要领和程序。小子边听边做,嘴里咕咕嘟嘟地说着气话,手上还不得不将活儿进行到底,一幅委委屈屈的样子。不淑不理他,看到碗上有一个小点儿,便命再洗。他眼睛乱翻,以蜗牛走路的速度精致地洗着,好几次,碗都差点从手里掉下来。好不容易洗完了,从池子里捞抹布时才发现水里还有一只筷子,放水时又发现还有一块抹布,不好意思地笑,这一笑云开雾散,因为他发现洗碗并不是十分难做的事。

    当他满面笑容地坐到沙发上准备享受动画片时,不淑命他去超市,并丢给他二十元钱,告诉他买苹果、瓜子、香蕉、西红柿和一盒阿莫西林胶囊。他再一次傻眼,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去买过这么多东西。考虑到东西的重量,不淑决定帮他拎,东西他挑,帐他付。小子很不情愿,但有母亲跟着,心里塌实许多。在水果摊前,他仔细地看价,然后一样样地捡,捡一样称一样,问何不一起捡了再称?说,这样好算帐啊,只有二十元钱,不够怎么办?苹果只买最便宜的,八个;瓜子不敢多装,一斤;看了最想吃的新疆红提标价,恋恋不舍地走开;不淑想买桃子,吓得说小心钱不够了,还要买药的,要买也只买四个;西红柿只要两个。边买边算帐。当二十元钱所剩无几时,大叫说,够了够了。看他像只蝴蝶样地在货架之间飞来飞去地找篮子装东西(其实脚边就有),不淑笑。看他郑重其事地排队、交钱、检票,不淑欣慰。想起以前带他来,总以为你的口袋是造钞机,不问价格地乱要东西,还当着人流故意大声说你“小气”看来以后购物的任务交给他好了,自己乐得当搬运工。

    从超市出来,小子很开心,很得意,乘机问:“今晚爸爸布置的作业还做不做?记得你说我只要洗碗购物就可以把作业放明天的,说话不能不算数吧。”

    “做啊,当然做!我说话有时也不算数的,跟你学的!”不淑坚定地回答。

    小子第三次傻眼。回家后,只得匆匆地尝过自己的劳动果实后,乖乖地做作业,因为他发现母亲的命令不可违抗,还发现什么事情做起来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

    2005。10。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