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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富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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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我从未养过花,不是不喜欢花朵的美艳,枝叶的婀娜,而是觉得花草实在不应该生长在盆盆瓶瓶里,每次从花店经过,看到那些被修剪得十分精巧的盆景,还有那些雍容华贵地俏立于花瓶内的红玫瑰,我总会无端端地想起鲁迅先生笔下那位穿着长袍喝酒的孔乙己先生,一边嚼着茴香豆,一边斯文地讲着之乎者也的故事。

    我喜欢草长莺飞、夭夭之类的词语,用在草木身上,就像女人施了淡淡的粉,画了浅浅的眼影,美丽端庄,自然大方,所以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花草树木天生该是属于大自然的,和风细雨是它的梳子,阳光雨露是它的镜子,而土地则是它美丽的梳妆台。以至于搬到了新家,以前的住户遗留下一盆绿生生的富贵竹,我却浑然不觉它的存在一般。

    窗外是一座山,山上生满了枝繁叶茂的荔枝树,只消往窗前一站,便是满眼的绿,我又怎么会对一盆小小的富贵竹而心动呢?虽然它放在了我电脑桌左面的地上,也虽然每每喝着茶沉思的时候,它总是轻而易举就映入了我的视野,以致于有一天妻子忽然对我说,你看看,就不知道给它浇浇水,叶子都黄了,就是有富贵也叫你赶跑了。接着,妻子又从富贵竹引伸到生活的繁繁琐琐,不停地数落起我。

    次日中午,我为一位远方朋友的即将到来而心情悦然,止不住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忽然就瞥见了那盆富贵竹,想起妻子的数落,遂端了水来浇,却发现果然是生满了发黄的叶子,于是取了剪子耐心地剪理。妻子下班回来,我仍在剪,妻子就笑了,你还挺有耐心的。我一副认真的样子,你没见叶子都黄了吗?妻子笑笑,竟然小鸟一般去厨房帮我做饭去了。

    富贵竹像一篷华发早生的少年头,黄皱皱的叶子让我修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惟剩了一片绿,又端到水笼头前冲洗了一下,刹那间鲜亮起来,身段也越发地苗条了,就像一位瘦身的女子,俏立在电脑桌的一边。

    妻子端上饭菜来,蒸蒸的热气里溢着饭菜的醇香,我看看系着围裙的妻子,再看看那亭亭玉主立于墙边的富贵竹,忽然就想到了家的概念,其实爱情和花木也没什么两样,如果不去经常地修剪、浇灌,也一定会像那盆富贵竹一样,在如水的岁月里渐渐枯黄的。

    从此,我开始喜欢上了那盆天赐的富贵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