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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紫!”
段归秋张手接住倒下来的她,伤口因而一阵令人蚀心裂肺的疼,他也不管,护卫性地抱着她,凌厉的黑眸暴怒地瞪向全身颤抖如风中落叶的许纹宁。
“你做了什么?”他怒吼。许纹宁张着嘴,面对段归秋时,什么都不敢说。
“我得帮你擦药”管茅紫忍着胸口爆裂般的疼,勉强撑起身子。
“别管我了!你的伤比较重啊!”一时之间,段归秋难受得泪眼蒙眬。
万一她因此死掉怎么办?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无奈此刻的他,却对她没有任何帮助。
“我先帮你!”段归秋拿过管茅紫手上的金创药“这对你的伤有用吗?”
管茅紫摇摇头“它主要治皮肉伤,对我没多大用处。”她轻轻地再将药膏拿回来。
怎么会这样?段归秋哑然,求救的目光朝刚解决完最后一个黑衣人的魏崔空望去。
魏崔空快步走来,一见两人都受重伤,眉心皱成小山。
“在搞什么?”魏崔空将管茅紫拉开来,审视她的伤口“为何你会被自己的防身匕首所伤?”是谁暗伤了她?
“三师兄,先别管这个,帮我为他涂药!”管茅紫将药膏放到魏崔空手中。
“她的伤比较重,先治她!”段归秋喊。
魏崔空小心翼翼地将管茅紫放到一旁,打开药罐。
“身为保镖,首要得先保住你的命!”魏崔空不顾段归秋拒绝,硬是挖了厚厚一块药膏,涂上段归秋的伤处“若雇主死了,保镖得一块陪葬!”
段归秋愕然“谁的规定?”这么不人道!
“堡主。”魏崔空面无表情地快速涂抹“十一茅紫身怀武功,那伤短时间内还无法置她于死地,但你不同,所以得先保住你的,懂吗?”
再放着不理,段归秋必定因失血过多而亡。
段归秋咬着牙,点点头。
为段归秋涂好药后,魏崔空抬首往西方天空吹出长长一声口哨,音频极高,可传到遥远的地方去。
过了好一会,陆陆续续有古家堡的人过来了。
“搞屁啊!十一怎么会伤成这样?”二十面色狰狞。
“先把她送回古家堡。”魏崔空吩咐。
“好!”二十轻轻松松就将管茅紫扛在肩上,足一点,很快就消失无踪。
“要把她带到哪去?”伤重虚弱的段归秋拉住魏崔空的衣摆,焦急地问。
“送她回堡里疗伤。”见段归秋一脸不放心,魏崔空只得再解释。“堡里有对任何伤害皆专门的大夫,只有带回去,才能为她治疗。”
“那她会再回来吗?”
应该是不会了。魏崔空想。
管茅紫犯了身为保镖的大忌,堡主不可能再让她继续担任段归秋的保镖。
“不一定。”他未将话说死。“总得完全康复才能再担任你的保镖,在这之前,十九会先在暗中保护你。”他指指另外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
“我懂了!”疼痛让段归秋呼吸短浅。“等她完全康复,再回来我身边!”或者,他去找她!
魏崔空吩咐古家堡的人去请大夫、通知段家的人过来照顾主子,并将黑衣人收拾干净后,就离开了段家,仅留十九藏匿暗处,预防再有不测。
这一次管茅紫与段归秋能侥幸逃过一劫,全赖古家堡堡主听过魏崔空的报告之后,认为这次的任务有可能会出问题,命令魏崔空须时时注意管茅紫这边的情形,才没让奸人得逞。
然而谁也没料到,黑衣人齐攻其实只让管茅紫身受轻伤,最后却是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手上。
段归秋的伤虽重,但未伤及五脏六腑,休养一阵子便可痊愈,然而管茅紫却是直到段归秋完全痊愈,都未复原归来。
晓得管茅紫被送回古家堡疗伤,毋需担心安危,让段归秋在疗伤的同时,也放手摧毁段氏商行。
他不管世人怎么评判,好似这些年来所受到的不公都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他让段氏三兄弟身无分文,仅能当下等粗工,险些害死管茅紫的许纹宁不只被设计犯下yin佚之罪而被段归春下了休书,娘家那边更因面上无光,不肯收容女儿,最后她只能到妓院卖身维生。
段老爷固然可恶,总是他的亲生父亲,段归秋暗中给了他一笔钱,省吃俭用尚可安享晚年。
于凤城于是流传着段氏商行因为段老爷一时胡涂,选了不肖子当继承人,因而败光了所有家产,首富一夕之间成了贱民的警世故事。
而段归秋本人,则是彻底消失在于凤城。
冬末春初,白梅绽放,这天的古家堡来了一名客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久候管茅紫归来却苦守不到佳人的段归秋。
他自徐任柏处得到古家堡的地理信息后,跋山涉水,来到位于于凤城东北处三百里外的古家堡。
有十九在暗中保护,他的动向当然也在古家堡的掌握之中,,故他的出现,堡主没有任何意外。
古家堡堡主古断鸿是名二十九岁的成熟男子,十一年前,也是他买下了管家姊妹四人;三年前,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古家堡第五代堡主。
对于段归秋的来意,他心知肚明,不等段归秋开口,就先声夺人。
“段公子,您与本堡的雇佣之约将在三日后到期,若是再续约,茅紫也无法成为您的保镖人选。”
“为何?”被接待在花厅的段归秋愕然。
“一个让雇主受了重伤的保镖必须再教育,短时间内,她无法担任保镖一职。”
“那如果不是保镖呢?”段归秋急道:“我想娶茅紫为妻。”
古断鸿眸中闪过微乎其微的笑意。“很抱歉,茅紫与古家堡尚有九年约,在这之前,她属于古家堡,不能成亲!”
九年?!他无法忍受这么长的时间与她分开,更无法忍受她消耗自己的生命,为他人出生入死!
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再发生不测,他的心就几乎快爆裂开来。
“这个约,我买下!”段归秋一脸严肃地道。
“段公子,这儿不是妓院,更没有赎身那玩意儿,该是几年约就得切实遵守,钱无法解决任何事情的!”
古断鸿的声线虽低柔,却有不容置喙的坚决。“那我签她九年!”山不转,路转!
“依古家堡的规定,她让雇主受了重伤,就不能再保护同一位雇主!”古断鸿不疾不徐地道。
这古家堡规定恁硬!段归秋气恼极了。“没有折衷之计?”
“没有!”古断鸿摇头“还请段公子再等九年!”
段归秋咬牙握拳。
“难道段公子无法等上九年?”
“万一这九年时间,她因公务而重伤怎么办?”或者死去?
“那也是她的命!”古断鸿淡道。
这位堡主该死地一点人性也没有!段归秋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迸断鸿的衣襟。
这时,旁边一名年轻女子打算上前阻止,古断鸿手指微动,暗示毋需大惊小敝,女子只得按兵不动。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她用生命在为你赚钱,你却只把她当成可以利用的物品?”
“我们是各取所需。”古断鸿依然余裕从容“段公子,容我再说一次,你想要她,可以,请等九年!”
接着,他手指对抓着衣襟的两手轻拍了下,轻巧的一个小动作,却让段归秋因此震退了两步。
在这个地方,来硬的,他没那本事;谈条件,对方又十分坚持立场,说什么也不肯退让半步!
“好,我等!”段归秋眸中闪过一道狠厉光芒,转身离开。
“堡主,”女子走上前来“真的不能网开一面,让姊姊跟他在一起?”
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管茅紫最小的妹妹,今年甫十六岁的管杜蘅。
古断鸿摸着下巴思忖。“你看到他刚刚离去的眼神了。”
“嗯!”管杜蘅点头。
“你猜他心上正打着什么主意?”
管杜蘅愣了愣“抱歉,我看不出来。”
“他该不会想摧毁古家堡吧?”
“咦?”管杜蘅大吃一惊“有可能吗?”
她的意思是──段归秋有可能将立基百年的古家堡摧毁吗?
“当然不可能!”古断鸿哈哈大笑“不过少不得也要受点损伤。”
段归秋怎么玩垮段氏商行,还有怎么将徐氏商行自苟延残喘中救起,他可是清楚得很!
段归秋如果真的卯足劲,恐怕会是两败俱伤。
“你去跟你姊说,叫她要懂得感恩图报!”解铃还需系铃人,叫管茅紫出面解决就对了!
“这是叫姊姊去劝他吗?”
“没错!”古断鸿摸摸管杜蘅的头顶“你也一样。”
管杜蘅轻咬着下唇,目送古断鸿离去。
她也一样,只是古家堡的一名保镖,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照规定来!
她偏首,瞧着无力的左手。
治疗之后,她受重伤的左手再也拿不起比碗还重的物品,这对习惯使用双刀的她,无疑是折损了一半战力。
感恩图报?她喟叹。这份恩情,她还得完吗?
“堡主要我去劝他?”
乍听到段归秋找来古家堡,让管茅紫又惊又喜,但她自个也很清楚古家堡的规定,就算段归秋捧着金山银山来,古断鸿还是会要他等九年!
然而听到堡主要她去相劝时,她不由得沉默了。
她所认识的段归秋虽然一副吊儿郎当样,但当他做了决定后,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动!
为了抢走她,他必定会倾尽所有,与古家堡缠斗,到时必定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但是,她没有把握能将他劝退。
“你没有把握?”管杜蘅难以置信“他很爱你不是吗?那应该会听你的话啊!”“不!”管茅紫摇头“你不懂他的牛脾气一犯上来有多可怕!要不,段氏商行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就被他一手摧毁。”
是段老爷的无情压垮了日最后一根稻草,是兄长们的无情让他不再给他们留后路,更别说那伤了她的许纹宁了,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管杜蘅急道。
“我还是去找他说说。”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见他一面。
好久不见,她好想他啊!
“我陪你去。”管杜蘅道。
管茅紫的伤太重,如果魏崔空晚一点将人送回,芳魂早杳。现下的她,虽然行动自如,但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重喘,堡里的大夫说,她至少还得调养个一两年,才能恢复如昔。
也就是说,还得再等个一两年,管茅紫才有办法执行保镖的工作,这段时间再加上去,段归秋等的可不只九年而已!
管杜蘅心中大大不忍,姊姊年纪也不小了,能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让她十分替她开心,可是若要等待这么长的时间,那男人等得住吗?
他会不会中途决定放弃?若他真的放弃,姊姊该怎么办?
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