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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的爱情,像冰糖葫芦一样虚伪。用自己艳丽的外表和薄薄的一层甜蜜,欲盖弥彰地掩饰着自己的本质,真正的味道让人自己尝了,失去甜蜜之后,才会明白。
——题记
一
“起床了,怎么还在睡啊!想变成真正的猪啊!”室友文拍打着床架,将峰从甜梦中惊醒。
“干吗啊!尽做些损事。”峰从棉被中伸出了脑袋,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又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你看看表啊,都八点半了。”
“周末不用上课。”
“那你睡吧!也好啊,有一个人守宿舍。”文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宿舍。
“唉,等一下,我马上起来。”峰一个激灵,跳起来,他忽然想起今天是圣诞节。全班男生原定好今天10钟集中,策划今晚的节目。
迅速的洗漱完毕,峰随手捞起一件风衣套在毛衣外面,跟文一道出了宿舍。刚出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锋一个寒颤,连忙将外套拉链拉到脖根,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
大街上依旧人头拥簇,车流如潮。节日的热情将这寒冷的天气烘得火热。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头上戴着喜庆的圣诞帽,牵着父母的手,满脸洋溢着喜悦。大道两旁的一溜商铺外都无一例外地立着一株彩灯闪烁的圣诞树。稍大一点的商铺外还站了一个笑容可掬得圣诞老人,左右摇晃地吸引着行人的眼球。锋和文钻到了路旁的“三品王”要了一份米粉外加一杯可乐,祭奠抗议已久的五脏庙。
“喂,文,看着窗外那些来来往往的圣诞小孩和圣诞老人,你想到什么?”
“嗯,想到中国与国际社会的接轨吧。”文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下,说道。“你呢?”
“我啊,我想到生物入侵。”
“这与生物入侵有什么关系啊?”
“你想啊,这圣诞节原本是西方的节日,但随着列强的侵略足迹进入到中国。而它却没有随着侵略者足迹的退出而消失,反而在此处生根,发芽,壮大,甚至超过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的气势,比起生物入侵,它的危害过犹而无不及。”
“真有你的,什么事都发报一番谬论。”文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二
吃过早餐,峰与文一道赶到桃园,其他的男生都已经在那里等了。大家商讨了一阵子,最后决定,下午6:00集中,到离校不远的小巷去k一顿,欢度这个“入侵节”
“峰,你自个儿回宿舍吧,我去工业学院找鸿雁(文的女朋友),看她愿不愿意跟我去参加今晚的活动。”刚出桃园,文抛下一句话,跳上公车走了。
峰孤身一人往宿舍走,一对对情侣手挽手地从身边飘过。峰感觉内心空荡荡的:若是冰在身边该多好啊!想到冰凝,峰才想起好长一段时间未能跟冰凝好好谈谈了。这段时间太忙,忙着计算机等级考试,忙着备战英语四级,忙着普通话测试,忙着准备期考。记得最后一次长谈是在上个月的中旬,冰凝打电话告诉峰,她母亲病重住进了医院,峰借了500元寄过去。以后的几次通话,刚说了两句,冰凝就匆匆挂了。
“会不会这段日子因为太忙而冷落了她呢?她会生气吗?该好好谈谈了!”刚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来,峰一看,号码再熟悉不过了。
悬着的心从喉咙处归位了。
“hi, merry christmas!”峰兴奋地叫道。
“thank you ! the same to you !”冰凝低沉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
“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吗?”
“峰,来车站接我,我准备到了。”
“ok,马上过来。”
峰操起外衣穿上,飞奔出了校园。跳上一辆公车,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人。峰望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飞驰的人和车,心情却不断向前飞驰:“这个丫头,想给我惊喜,也用不着装那么深沉嘛。”
远远的,在车站出口处,冰凝一头瀑布般的秀发已变得波浪起伏,穿着一件黄色的羽绒服,脚上穿着一双长筒皮靴,肩上挂着一个作工精细的手提包。车一停,峰就跳下车叫道:“哇,天仙下凡啊!冰凝你今天真漂亮,穿那么贵的。是不是中六合彩了?”
“你来了?”冰凝只是轻轻问了一句,然后勉强得挤出了一丝笑容。
“来,我帮你提包。”峰将右手搭在冰凝的肩上。
“不用了,没装什么东西,我自己就行了。”冰凝推开了峰的手。
“那好吧。”峰讪讪地缩回手。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奔驰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叼着烟看着他俩,峰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在冰凝的后面。两人默默地走着。不时,从他们身边飘过一个带着火红圣诞帽的摩登女郎。峰不禁想起高二时的那个圣诞节。
三
那天,刚好是周末,下午不用上课,偷得了半日闲暇,看着满街火红的圣诞饰物,冰凝转头向锋:“峰,我也想要一顶圣诞帽。”
“那你自己去买啊!”
“圣诞节想不送礼物给我?去吧,我不会计较你迟到的祝福的。去啦!”
在半推半就之下,峰买了一顶给冰凝戴上。“merry christmas! the best wishes to you!”冰凝弓着腰学着圣诞老人的样子对锋说。
“怎么样?我戴上这顶帽子漂亮吗?”
“漂——亮,像猪八戒的妹妹。”峰刚说完,顾不了身后冰凝的哭叫,转身跑开了。冰凝一路追来,峰故意放慢了步子,让冰凝抓住,拳头雨点般落在锋的肩头上。
“好了,好了,夫人,俺错了,你饶了俺吧!”学着东北人的语气,举起双手。冰凝气喘吁吁地停止了:“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决不会了,俺会好好爱你。”“贫嘴!”
峰拉起冰凝的手,有说有笑地穿过小城的大街小巷。
四
“冰凝,你还记得高二的那个圣诞节吗?”
“几乎忘了,都过了,还提它干嘛。”
“冰凝,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冷落了你,但我对你的爱绝对没有减少半分。”
“不要说了,好吗?”冰凝变得哽咽,眼中噙满了泪水。“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峰,今天来,我是想让你陪我好好走走,好吗?”望着冰凝恳求的目光,峰默默地点点头。
默默地,两个人一起走了好远好远,可是城市的大街小巷似乎没有尽头。风又呼呼地狂刮起来,从峰的领子灌入,顺着脖根灌入心中。锋不禁颤抖了几下。
两人在大街小巷默默地游荡到了六点钟,一句话也没有说。
“峰,谢谢你陪我走了那么远,我准备回学校去了。”说着,冰凝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冰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要问了,好吗?这个信封你拿着,等我走后你再拆开。”说着,冰凝抬起头来,含着泪水将厚厚的信封放在锋的手中。
“不!不要!冰凝,不要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走!”峰双手搭在冰凝的肩上晃动,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冰凝,语无伦次地说道:“冰凝,不要这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峰,不要逼我。什么都不要问了好吗?”冰凝用一只手捂着嘴,哽咽着说道。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漂亮的脸蛋滑落。
“嘎!”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他俩身后。冰凝推开峰的双手,将信封往峰手中一塞,转身拉开车门进去“嘭”地关上了车门。未等峰回过神来,车已经消失在茫茫车流里。
五
峰呆呆地立在街边,直到冻僵的手中的信封掉落到地上时,才被“啪”的一声惊醒。峰连忙拆开信封,一叠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上面躺着两张薄薄的信笺。峰抽出了信笺,上面那娟秀的字迹刺得他的双眼发疼。
“峰,对不起,我也不想我们之间这样的结局。上次我跟你说了,我妈妈病的事,要花好几万元,我的家境你是知道的。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就是今天那辆奔驰的主人。他承包了我们学校的新校建设,知道我妈妈病的消息,他答应借10万元给我,条件是我毕业后到他的建筑公司工作,再从工资中扣回去。别无他法,我只能答应了。签合同的那个晚上,也许是因为母亲有救了而太兴奋,也许是怀着感激的心无所防备,我经喝过头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被窝中。当时我又哭又闹,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正在住院的母亲,想到年迈的父亲他一直说会好好待我,并且他对我的父母也很好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峰,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一定会骂我堕落,低贱。反正现在所有的同学都这样在背后骂我,在加一个人也无所谓了峰,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永远也还不清了,这些钱算是我像你赎罪吧.”
一阵冷风吹来,信笺挣脱了峰僵硬的手指的束缚,几个筋斗落到了两丈开外的一洼脏水中。峰疯狂地跑过去,从冰冷的水中捞出信笺,字迹正一点点地退去。整张纸一片模糊。
原来一切都那么善变,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白纸黑字,到头来还不是废纸一张。
“叭叭”峰身后一长串的车不停的按着喇叭。“叫什么叫!有车了不起啊!老子照样有钱!”峰冲着一长溜的车吼道。众人从车窗伸出头来,看看疯子般地打量着峰。
“峰,你在干嘛?你怎么站在路中间?”文忽然从旁边跑过来,拽着峰到了人行道上。“我们找你很久了。大伙儿都在等你呢!咦,你的快件啊?”
“没没有。哦,是的。他们在哪儿等?”提到信封,峰忽然清醒了许多。“我们这就去。”说着信封放入口袋中。
“对了,刚才怎么回事?怎么跑到马路中间去了?”“哦,我的东西掉到水洼里了,我去捡,那些车就在那里乱叫。所以我不过来了,看他们能怎么样。”
“以后不能这样,太危险了。”
“知道了。”
六
“兄弟们想去哪儿玩随便你们说,今晚我请客。只要兄弟们尽兴就好!”
“怎么?中六合彩了?”众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峰。
“反正我请客就是了”峰斩钉截铁地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向了“新世纪”迪吧。
第一次走进了灯红酒绿的世界,峰感觉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这钱来得伤心,何不让它用得快乐呢?
一共四桌人,除了同学们已点的瓜果点心外,峰每桌外加了两瓶丹泉,两件啤酒。划拳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一片欢腾。
三杯清酒下肚,峰开始有些眩晕了。他放下酒杯走到前台,对着长发的dj喊道:“来一曲劲爆点的!”
“ok!”dj将头发一甩,向峰打了个手势。
一阵重金属的撞击声雨点般地响起来,与镭射灯一起砸向地面。峰随手拉起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进入舞池。全场的人在音乐与灯光的控制之下,如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腰肢,不一会,全场一片群魔乱舞。
峰忽然想起了一句挺痞的话:“生活就像强奸,既然自己不能反抗,何不安静下来,融入其中,慢慢品尝味道,你也会发现其乐无穷的。”是啊,城市里都已经流行了“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爱情了,自己已经曾经拥有了,又何苦去追求什么呢?
舞到十一点半,曲终人散了。
峰付了帐,跟着摇摇晃晃的同学们一起走出了迪吧。
呼啸的狂风迎面冲来,一个个哆嗦着。峰招手叫来了四辆的士,一个个连忙往车里钻。
峰上了最后一辆,一个人。
在关门的一瞬间,一个衣着单薄的老头正扛着一把火红的冰糖葫芦在迪吧门口走来走去,可是来往的人却对他熟视无睹。
峰推开车门朝老头走去。
“冰糖葫芦咯,小伙子,要一串冰糖葫芦吧!”老头发现走近的峰,招呼着。
“我全要了。”
“啊?噢,好的好的。”老头回过神来,喜悦洋溢在脸上。
峰掏出一百元递过去。
“有零钱吗?我没有那么多钱补。”
“不用补了,这些钱就买这些糖葫芦。”接过老头手中的杆子,峰扛着一树的冰糖葫芦往回走。
“哎,哎,你不能拿走我的工具啊,明天我还要卖呢。”
“钱不够吗?”峰回过头来。
“哦,够了,够了。”老头忽然想到怀里揣着的是100元,不停的点头“谢谢啊!”
在司机诧异的眼神中,峰将所有的冰糖葫芦放入了车中。在行使的车中,峰拔下了一串冰糖葫芦,放入口中,丝丝的甜蜜之后,一阵阵难言的酸涩瞬间传遍整个嘴巴。
爱情多像它啊,用一层薄薄的甜蜜外表,欲盖弥彰地掩饰自己的本味,让人失去甜蜜后才明白它真正的味道。
闭上眼睛,脑海里跳动着冰凝的身影:戴着火红的圣诞帽,正叼着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在前面蹦蹦跳跳,还一边唱道:“都说冰糖葫芦酸,酸里它呀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甜,甜里它呀藏着酸”
峰渐渐醉了,几滴晶莹的泪珠从脸庞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