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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她彷佛遭火纹身,她极力地想要逃开,但身体像是被困在笼中,再如何争扎也是徒劳。
她不安、她恐惧,想逃却逃不了,找不到出路的她,不断地伸出手,想要得到一个温柔的回握,稳住她,令她别害怕。
她讨厌一个人,她不要独自一个人,她会怕
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那厚实有力的掌心,彷佛要将她的魂魄定在原地,就连她的心也被打得牢固而不再恐惧,而凉意从掌心不断地传递过来,冷却了她身上的热。
“艾然,快醒醒”
蓦地,她听到有人呼唤自己,那嗓音低醉沙哑,殷殷切切几乎软了她的心,教她更用力地回握。
而那掌心充满力量,牵引着她挣脱黑暗,彷佛瞬间浮出水面,重返人间。
“艾然?”
她虚弱地张开眼,头痛欲裂,就连胸口都痛得难受,可是她却转不开眼,有些疑惑眼前的人是谁。
“艾然?”魏召荧轻柔唤道。
“大人?”不会吧,现在流行颓废风了吗?”大人,我不太喜欢胡子”
她喜欢干净的男人,虽说有的男人留落腮胡还挺性感的,但总觉得和他不是很搭,可不可以先刮掉?
他不禁被她逗笑。“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
她皱了皱眉,虚乏地环顾四周,却发现环境有些陌生。“这是哪?”这房间虽比不上耿府的气派,但雅致极了,唯一可惜的是,有股奇怪的药草味。
“这是我的住所。”他命下她额上的布巾,浸湿拧吧再敷上。
“你的住所?”她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想了下问:“你家?”
“嗯。”她无力地闭上眼。家就家嘛,说什么住所,麻烦。不过“大人怎会带我来这儿?”难不成是耿于怀受不了她的存在,把她给赶了出来?
“你生病了,城里找不到大夫,所以我带你回府,请我娘为你诊治。”他抚着她汗湿的发,喜欢她一脸迷糊又爱娇的模样。
“难到令堂是个大夫?”
“不,我娘只是擅长一些偏方,那是我外祖父传下来的独门疗法。”
她忖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之前你见我用地瓜粉加糖冲泡成的水治疗中暑,旅是将我误认为是你的妻子借体还魂,可是这法子其实是你娘教你的吧?”
他沉默不语,等同默认。
“这种视传偏方,为什么大人不学呢?”她的确感觉已舒服许多,代表那些偏方是有效的。
“不想学。”
“真可惜。”她疲累地闭上眼,喜欢他的大掌抚着她的头。
“艾然?”
张眼,瞧见他担忧的神色,她扬笑安抚。“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虽说身上的热意减退不少,但还是折腾着她。
“不怕,再喝几帖药,你就没事了。”
她闻言低笑。“大人,你说这话好像我病得很重似的。”
“你已经昏睡三天了。”他哑声喃着。
“嘎?!”三天?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像人家说,鲜少生病的人,通常一病就特别不得了?
“你染上瘟疫。”光是这几日城里就走了不少人,教他胆战心惊,就怕她会是下一个必须由他点火燃烧的尸体。
“怎会?”她怔住。
万花楼的姑娘染病,一个传一个,她是有想到是某种传染病,但没想到竟是瘟疫
“别怕,你既然已经清醒,那就没事了。”他握紧她的手安抚。
她喉头一紧。“大人,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吗?”是因为衣不解带地照料她,所以他才变成这副颓废样?
“我怎能不陪在你身边?”他握住她的手亲吻着。“既然醒了就别睡了,你已经睡得够久了,知道吗?”
艾然双眼湿濡,不敢相信自己能得一人如此疼爱,他如此心疼不舍她,随侍在侧地照料,要她怎能不感动?
不过——
“大人,,你别靠这么近!”她急着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死紧。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瘟疫是会传染的耶!”虽说她对古代疾病没研究,但是她记得瘟疫、鼠疫之类的都曾在历史上引起大流行。“你要是被我传染该怎么办?”
“我”
“说的对极了。”
门开,传来关氏的声音。
艾然望去,只觉得这名说话的妇人和大人长得好像。
“她是”大人的母亲吗?
“我娘。”
“好年轻,我还以为是大人的姊姊呢!”尽管头上有几丝白发,但是压根不觉苍老。
关氏端着水盆走到床边。“嘴巴好甜的姑娘。”
她已经下令,没有她的允许,府里下人不得任意靠近这座院落,为了避免疫情扩散,来这儿时她甚至不带半个丫鬟,只好事事亲力亲为。
“我说的是真心话。”艾然试着起身却是徒劳无功,她的身体还是很沉重得难以活动。“伯母,对不起,初次见面就让你照顾我。”
“你病人。”关氏淡道,睨了眼还赖在床边不走的儿子。“魏大人应该还有要务在身吧?”
“我知道。”
“还不快去。”
艾然微皱起眉,总觉得两人的互动不像是母子,淡漠得有距离感。
魏召荧站起身,拢了拢艾然散落的发丝。“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嗯。”她用力点着头,目送他离去,忽觉阴影袭来,只见关氏替她换着额上的敷巾,又抚了抚她的额,顺了顺她的发,莫名的牵引着她来来还蓄在眸底的泪。
“怎么,还很不舒服?没事的,既然你已经转醒,就代表这疗法是有效的,只要再歇上几天你就能痊愈。”关氏以为她是因为难受才掉泪,出言安抚着。
艾然闻言,扬唇一笑,泪水跟着滑落。“不是,我只是从来不曾有人这样待我,我很开心。”从小她总是羡慕别人生病了有妈妈照料,不像她,为了不给寄宿家庭添麻烦,就算生病也硬撑着。
关氏不禁微愣,想了下在床畔坐下,岂料又听她道:“伯母,别坐这么近,要是被我传染了该怎么办?”
“你是病人,又是个孩子,尽管撒娇吧,管其他的做什么?再睡一会。”
艾然甜甜扬笑,泪水却是不断地滑落。如果她可以成为她的娘,该有多好。
艾然在魏府静养多日,喝了好几帖教她想吐却不准吐的汤药后,终于可以坐起身。
魏召荧每日都会探视她,只是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睡,而在她清醒之后,他也差不多要离开,换关氏接手。
一连观察几天之后,她发现这对母子果真有心结。
这下该怎么办?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可却形同陌路。
她发现母子俩的性子极为相似,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嘛!只不过也反倒因此造成阻碍吧。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俩重修旧好“艾然。”
“大人,你回来了。”一见魏召荧,她立刻眉开眼笑。
她想他,真的好想,好想赖在他身边撒娇。
“你怎么坐起来了?”他走近,替她掖好被子。
“我好多了,而且老是躺着,躺得我骨头都痛了。”她撒娇道,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嗓音不自觉地娇柔起来。
“坐会儿就好,好不容易转好了。”魏召荧坐在床畔,与她对视一笑。“气色果真是好多了。”
“可是大人的气色变差了。”她抬手轻触他的颊。“瘟疫的事还是很棘手吗?”
“还好,上次你提点我要查水源,所以我已经暂时截断沇水进入吞云城北,只是不知道井水安不安全?”他微闭着眼,喜欢她的小手轻贴着他的颊,她的情意像藉由这个动作流进他的心。
“那那些已经染上瘟疫的人呢?”处理传染病的不二法则,就是防堵感染机会和完善的医疗。
“该说控制住了吧。”他握她的手,轻柔摩挲着。“托我娘的福,她用医治你的法子,医治其他也染上瘟疫的人,患者的病情明显好转,也总算教人松了口气。”
“哇,伯母真的好强。”她由衷道。
治疗瘟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她真想把这绝活学起来,免得哪天失传。
“是啊,她一向很能干,我爹去世后,她一个妇道人家撑起这个家,外务家事一手打理,只是不再扬旗行医,只有知晓她会医术的人才会找上门。”他目光淡漠,彷佛说的是个不相干的人。
“大人”
“嗯?”
“你恨伯母?”
魏召荧一怔。
“这不用算,依你之前不想回家的反应,再对照你现在的态度,这事不难猜。”她赶忙解释,免得他真以为她是个神算。
“我不知道。”
艾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真是奇怪,她明明就没设定他们母子失和,而看他们互动这么僵,要她置身事外也真是太为难自己。
魏召荧扳动着她的指,半晌才娓娓道来那些过往。
母亲对他的教导非常严厉,一心希望他可以承袭衣钵,但他大概是被逼过头,心生反抗,就在那时,他认识了淑娴,她性子开朗,两人说话又投契,他受她吸引,也慢慢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当官,为百姓请命,淑娴极为赞成,但母亲却极为不悦,尽管如此,他还是娶了淑娴,再上京赴考。
然而,回来迎接他的是一桩悲剧。
艾然听完,愣得说不出话。
“很荒唐吧!”她的反应教他以为她也难以接受这种命运。
但事实上,艾然之所以呆住,是因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故事会不会走样得太严重?
那人不是他的未婚妻吗?她当初故意说成妻子,没想到他真的已经娶妻,而且他的妻子不是死于山贼之手,而是急病而亡?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谁改了她的稿子?
不对,她还没写完,她只写了开头而已,会不会是因为这样,再加上她的介入,所以故事整个大搬风了?
“所以,你说,我该怎么面对她?”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脑袋还卡在某个环节里动弹不得,庆幸的是,她向来能一心数用。“可是,我觉得伯母不是这样的人啊!”反正那些问题,可能是由于某些因素而造成的变化,她不需再多想,重点是这对母子。
伯母人很好,会摸她的头安抚,尽管语调没有起伏,但是透过肢体的接触,她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又没有爹娘。”她笑道。
什么管教问题,什么亲子关系,她从没经历过,确实是不懂。
魏召荧闻言,心疼地搂着她。“你有我。”
她把脸贴在他肩头上。“嗯,可你还是比我幸运,你有我,还有你的母亲。”
“艾然,带你回来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我不想再提及跟我娘有关的话题。”冰涷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不愿意她为他瞠这淌浑水。
“这样听起来好现实喔!”她哀怨地将他稍稍推开。“有利可图才靠过来,要是无利可图便不想往来大人,你不觉得做人如此,有违孝义?”
“艾然”
就算他脸色发沈她也不怕,有些话要是不说,会把她给闷死。“大人,我只问你,当初发现妻子猝逝时,你问过伯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有必要问吗?”他哼笑。
她无力地垂下肩。“大人,人都难免有成见,而且有成见,看人看事便会有所偏颇,就好比一开始你对我也很有成见,不过你对我就不会那般以偏概全,硬要把我想得恶劣不堪。”
“那是因为我们相处过一段时日。”她是什么性子,难道他还会摸不清。
“这就好玩了,你跟伯母的相处时间不是更长吗?那么长的时间里,你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我”
“大人,问题不是出在你妻子的死,而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在撒娇耍任性。”她是不太想把他想得那么幼稚,可是他真的是太别扭了,别扭到最后,只是坏了母子感情。
“你说什么?”像是无法接受她的用词,他微恼地站起身。
艾然叹了口气,有时候也忍不住讨厌自己的鸡婆。
“大人,你说过,我不曾失去过,所以我不懂失去的感受,一如我不曾拥有过,我也不懂拥有后的冲突是什么滋味,可是我要是有个娘可以和我拌嘴,光是想象就很开心呢!大人永远不会懂,有个亲人在旁,对我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事。”
魏召荧面上讶然。
他不曾设身处地想过艾然的感受,只因他太过得天独厚,所以他无法体会她对亲情的渴望。
理所当然该拥有的,她却不曾拥有过。
“大人,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总觉得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再者伯母对我确实是照顾有加,就凭这点,大人对伯母的态度是不是该改善一下?”
他们母子的个性太过相近,同样顽固而好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才会将彼此逼进死巷。
魏召荧没搭腔,只是又坐回床畔,轻扯着她的被子。“就算是坐着,也要盖妥被子,否则风一吹,恐怕又要染病。”
“哪来的风呀?门窗紧闭,我是在坐床牢耶!”六月天了,很热耶。
“说什么床牢。”他低笑,抬眼瞥见她中衣微敞,依稀可见她酥软的胸脯,心跳加速,他微赧地别开眼,嗫嚅道:“衣襟松了。”
她愣了下,赶忙往胸口一遮。要命,她不习惯穿肚兜,所以睡觉时都会把肚兜脱掉只穿中衣,是说,她从昏解中清醒时,发现自己的衣衫被换过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啊“大人,你看到了吧?”她羞红脸问。
“没。”他直视门口方向,目光不敢乱动。
“我说的是我泡药浴的那天。”伯母跟她提过药浴的功效,可她也想过,凭伯母是不可能将她抱进浴桶里的,而且听说泡药浴要脱光光,所以她现在底下也是凉飕飕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给她裤子穿,一直保持这样,她也会害羞好不好。
“那是情非得已。”他羞红双耳。
看得她是又害羞又好笑。现在是怎样,为什么他比她还难为情?
她忍不住探手一触他的耳,他却吓得立刻躲开,她这才发现就连邦张俊脸也是红通通一片。
“大人,你不是被我给传染了吧?”脸红成这样,要不要紧?
魏召荧羞赧无语,正不知如何应对时,门板突然被推开,关氏走进来,而八贤在门外候着。
“魏大人,你的随从找你。”关氏冷睨一眼,径自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畔。“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话落,魏召荧几乎是火烧**地走了。
八贤忙快步跟上,附在他耳边低语,门在他们身后被关上。
关氏收回视线,将药碗递给艾然。“喝吧,要是有食欲的话,晚点喝点粥,有体力才会复元得快些。”
“好。”她接过手,毫不啰唆地就口痛饮,要是不知情的人见了会以为这是碗甘醇的茶水。一喝完,她眉眼不皱,扬笑撒娇地道:“糖”
那模样逗笑了性子偏冷的关氏,将挂在手上的锦囊打开,取出一颗蜜饴,如往常般直接喂进她嘴里。
“谢谢伯母,这个好甜呢!”她满足地笑瞇眼,将蜜饴含在嘴里滚过每个苦涩的角落。
瞅着她半晌,关氏在床边坐下。“能遇到你,也算是他的造化。”
艾然偏着螓首细细分析这句话。这是否代表自己获得支持的暗示?
“伯母,你怎么也叫大人魏大人?”她笑脸迎人地问。
好吧,她承认,她并不是很清楚这些称谓,可母子间如此相称,是代表生疏和刻意吧?
“人家是御封的一品暗察史,饶是我也得冠上称谓,不是?”关氏不以为意地耸肩。“喝了药就躺一下吧!晚膳时我再叫你。”
“伯母。”见她要走,艾然赶忙拉住她。
“怎了?”
“我想要沐浴,换个衣袍。”她咬了咬牙,不敢相信自己竟败下阵来。
看来他们母子关系变差,伯母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本来想追问他们之间的嫌隙,可伯母的目光淡漠得教她实在问不出口。
“现下还不适沐浴,不过倒是可以擦身,至于衣衫等我一下。”
“好。”
她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不一会儿便见关氏端了盆水和一套衣袍走来,她忙要起身接过,却被关氏一记眼神给硬是钉在床上不敢动。
好强的霸气啊伯母在这时代里,肯定是个教男人也不敢小觑的铁娘子。
关氏拧吧布巾才交到她手上。“大略擦一下就好。”
“喔。”
“这套衣裳是我年轻时穿的,你穿的话恐怕短了些,但暂且凑合一下吧!”关氏拉开一件天青色绣鸳鸯的襦裙,再搭件月牙白绣食纹短帔。“看你大概也不会穿这衣裳,待会我再帮你穿。”
“谢谢伯母,你人真好。”艾然感动道。
瞧,伯母和大人根本就是同种性子嘛,外冷内热的!
“好吗?有人可是嫌弃得很。”关氏哼了声,坐在床畔审视衣裳可态绽线。
“伯母是指大人?”她擦着颈项,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关氏横睨一眼。“年岁长了些,说起话来倒懂得拐弯抹角。”
艾然垂下脸,突然发现和伯母过拍压力好大,可是意图都被看穿了再收口也矫情,不如放胆问了。
“我听大人说了些事,所以我想问伯母,”呜,可不可以别这样瞪她?她有点怕怕。“那个大人的妻子应该真的是猝死的吧?”
关氏微扬起柳眉。“你认为呢?”
“应该是。”
“那就是吧!”她似笑非笑地拨弄着衣裳上的绣样。
“那伯母为何不跟大人说呢?”
“说了,他就信吗?”她掀唇笑得自嘲。“那孩子总是不信任我,打从他爹去世之后更变本加厉,我要他继承衣钵,他偏说要考取宝名,我要他别娶身子骨不好的淑娴,他偏要娶,之后还将她的死全怪到我头上我能怎么样?”
艾然眉头微微皱起。“伯母,听你的说法难不成你打从一开始就发现淑娴的身子有恙?”
“那孩子有心病,心病最难医治,所以我不希望他娶她,就怕他尝到和我同样的痛,注定要送她走,可他偏不听。”关氏轻叹一声。“如果能救,我又何尝不愿意救?但那孩子病发得突然,即使我平日已经用一些护心的药材替她养身也没用,她的底子太差了,在那孩子走后,召荧一次也没踏进这府邸,就连他二十岁戴冠之礼都没回家举行,可以说伤透了我的心。”
艾然连连摇头,但听到后来时,像是听出些许古怪之处,她皱眉问:“伯母,大人不是二十岁考取宝名的吗?”
“谁说的?他十七岁娶妻,十八岁就考取宝名了。”
艾然一怔,螓首微偏。“不对,大人跟我说过,他十年没回家,这样算起来”
“他今年二十八,有问题吗?”
“二十八岁?”怎会,她设定的是三十岁呀!大人要是二十八岁,那不就小她两岁?
“有问题?”
“没有。”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怪,小手撑着床沿,却突然摸到一块硬物,直觉拾起一瞧。
那是块玉,通体润白,上头穿孔系了红线,底下还雕了字。
“这孩子也真是的,竟连大印都遗落在这。”关氏本要接过手,却见她盯着玉发愣。“怎了?”
“魏召荧”她怔怔地看着印上魏召荧三个字,她呼吸急促,就连心跳都快停了。
“有什么问题吗?”关氏皱眉问着。
“八千女鬼?!”她尖声叫喊。
不会吧!怎会是这个魏?!应该是校尉的尉呀!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八千女鬼,真是太晦气了!”
“不是,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死死地瞪着印上的名字。“怎会这样?他叫魏召荧而不是尉造尹?!”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艾然混乱了。
这里不是她笔下的世界吗?明明就是金邬的吞云城啊突然,她想起吞云知府呈上的账册上写的是“金乌”而她以为的按察使——
“伯母,大人身为暗察史,那个暗,是不是黑暗的暗?”
“是啊,有问题?”瞧她脸色忽青忽白,关氏担心地抚上她的额。“你到底怎么了?这些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像是被雷劈到,她半晌吐不出半句话。
魏召荧,不是尉造尹;金乌,不是金邬;暗察史,不是按察史天啊,老天在整她是不是?!
给她这么多的巧合,害她以为穿越到笔下的世界,结果竟是乌龙一场?
可是吞云城确实三月发生洪灾,而且她这张嘴灵验得要命,难道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