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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听,你给我走!”杜小佟恼火地指责他“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男人,满怀色心,为攀利益可以抛弃糟糠妻!”
蔺仲勋闻言,不由撇唇笑得极冷。“杜小佟,你有什么利益让我想攀?”
“米!尤其皇上又赐了御匾,封了一品米,你和他们都一样,全都是看中了我身上的好处才接近我的,一个个都想要利用我,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好处!”
她这一说他更加恼火。“笑话,我接近你时,那时没有御匾,你有什么好处?你甚至还卖了我!”这算什么?他送这块御匾反倒掀起浪涛,整死自己了不成?他们?敢情是拿他和她家人相比?未免把他给瞧得太扁了。
“我不是你,我怎会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蔺仲勋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不允许自己动怒。“我心里想的不会隐瞒,我说了我就要你这个人,你以外的东西我全都不要!”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不受信任的滋味竟如此难受。以往在朝堂之上,话语真真假假,他人信不信他根本不在乎,唯独她不行,他非要她相信不可!
“我不相信你,你现在就给我走!”她吼着,压根不管银喜和孩子们因为他们俩的争执探出头听着,见他又逼近自己一步,她干脆拔下头上的发簪抵着自个儿的喉头。
“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蔺仲勋简直为之气结,不敢相信她竟做到这个地步。他真的无以理解自己到底哪里说错,竟让她以死相逼正恼着,却见她身形摇晃了下,不及细想,就在她快要倒下之际,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小侈!”抱着她,他才惊觉她浑身烫得紧。
“别碰我”杜小佟低吟着,推拒他。
“生病的人少给我啰唆!”他不耐的低咆,将她打横抱起。
“一两,小佟姊怎么了?”银喜追出门外问着。
“她生病了,待会我给她找大夫。”蔺仲勋一脚踢开她的房门,将她搁置在床上,抚过她的颊,发觉烫得吓人,但脸上不见半点红晕,反倒是苍白得可怕。
“可是大夫得到镇上去找,现在外头雨下得那么大,恐怕大夫也不肯出诊的。”银喜望着外头滂沱雨势,心底不禁犯急。
“我有法子。”蔺仲勋抽回手,低声道:“先准备一桶凉水,拿手巾覆在她额上,看能否降点温度,我去去就回。”
话落,才刚走出房门外,就见四个孩子早已来到门边,一个个脸色焦急。
“一两哥,你是把小佟姊气晕了吗?”唐子征急声问。
“不是,是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我现在去找大夫,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乖一点。”蔺仲勋脸色沈得可怕,恼的是她身子不适却不找大夫,今儿个一整天发生那么多事,她又是气又是恼的,身子撑得住才有鬼。
“可是雨势那么大”唐子征不禁抓着他的衫角。“一两哥,你要小心点,一定要小心点。”
蔺仲勋睨了他一眼,好笑掀唇道:“你把弟弟们看好,别打扰小佟姊,我很快就回来。”临走前,他摸了摸唐子征的头,再用力地揉了两下,随即踏进雨中。
唐子征有点怔愣地摸着自己的头,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人这般摸自己的头了。
“包子哥,一两哥明明就对小佟姊很好,为什么小佟姊这么生气?”烧饼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大人的事他一点都不明白,他只担心小佟姊就跟他娘一样倒下,而一两哥就像他爹一样找大夫时出了事他很害怕,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弟弟们察觉他的担忧。
“如果小佟姊和一两哥愿意当咱们的爹娘,其实也满好的。”油条抱着饺子低声说。
唐子征不语。他们都太早失去双亲,比谁都还要渴望爹娘的陪伴,而事实上他俩简直就像他们的爹娘般地照顾爱护着他们。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他们可以成为夫妻,但眼前小佟姊的身子要紧。外头的雨大得吓人,敲得屋瓦乱响,真不知道一两哥到底要上哪找大夫,又有哪个大夫愿意在这种天候出诊。
就盼雨,别再下了。
然而这场雨却是愈下愈嚣狂,没有半点停歇的迹像,明明是下午时分,天色却暗得城里店铺都点上了灯,更有不少铺子早早打烊。
蔺仲勋冒着大雨回到皇宫里,这回守宫门的禁卫学聪明了,先问他的身分,可惜蔺仲勋正着急,没心思回答,一掌劈昏省得麻烦。
他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宫,尚未回到御天宫,先遇到带队巡视宫中的桂英华。
“卑职见过皇上。”
蔺仲勋不耐地拉住他,低声道:“桂都统,带一名御医,记得要对方把解郁退热的几种药材都先备上,再要人备一辆马车。”
桂英华愣了下,立即道:“卑职遵旨。”回头,他立刻交办属下,再问:“皇上浑身都湿透了,先回寝宫换件衣衫吧,龙体为重。”
蔺仲勋想了下,横竖等桂英华办这些事也需要点时间,索性先回广祈殿换了件玄色滚银边常服。
一会,桂英华来禀马车已经停在广祈殿外,宫中医术最佳的蒙御医也已经在马车边上候着,而福至得知他回宫又要匆匆出宫,随即差人备了些糕点送来。
蔺仲勋上了马车,赞赏福至的贴心,一路上告知蒙御医不得泄露他的身分,蒙御医尽管不知要前往何处,但对于皇上的吩咐自是谨记在心。
马车在风雨中急驰,一路过了二重城,直朝南城门外的启德镇而去。
待马车一停,蔺仲勋吩咐车夫到屋里头避雨,车夫拿着糕饼盒,而蔺仲勋连伞都没打,便扯着蒙御医直朝屋里走。
“一两哥,你回来了。”在房里待不住的油条爬到廊杆上,一瞧见蔺仲勋便开心地站到廊杆上头。
蔺仲勋快步走来,一手拉着蒙御医,另一手单臂将他夹在腋下。“爬那么高不怕摔死?小佟姊醒了没?”
蒙御医偷偷往旁一瞟,随即收敛神色,不敢注目。他待在宫里已经三十年了,是御医馆里待最久的御医,能待这么久是其来有自,最重要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唯有如此才能永保安康。可是——一两他好想知道这孩子为何叫皇上一两,皇上总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今儿个却和这孩子如此亲近,直教人摸不着头绪。
“还没,小佟姊还烧得很厉害。”
蔺仲勋闻言,心微微发沈。将油条搁在门外,顺手将车夫手上拿的点心盒交给他。
“拿去分大伙一道吃,给银喜留上几块。”
油条应了声,拿着糕饼盒回自己的房。
蔺仲勋推开杜小佟的房门,见银喜就坐在床畔,手不住地探着杜小佟的额。
“一两”银喜听见开门声,回头见他身后跟了个白须老者,赶忙起身。“这位大夫是上哪找的?”
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衣着这般鲜丽的大夫——精绣夏衫外头罩了件轻纱半臂,头上还戴着冠,简直像是打哪来的大人。再望向蔺仲勋,那玄色绫袍透着冰纹,滚着银边,质地精美,做工精细,衬出他高大颀长的身形,更映亮那张俊如冠玉的面容,高傲华贵,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她突地想起小佟姊说过,一两的出身非富即贵,此言果真不假。
“城里找的。”蔺仲勋随口编造着,推了蒙御医一把,示意他先去替杜小佟诊治。
“是。”蒙御医恭敬地应着,徐步走到床畔,静心替杜小佟切脉。
蔺仲勋垂敛长睫,等着蒙御医告知病情,瞧蒙御医的手一抽回,他立即问:“如何?”
蒙御医沈吟了下。“这高烧应该是风寒引起,该说这姑娘的底子颇佳,所以将风寒给压制住,不过这段时日姑娘恐是太过操劳,气血耗损又怒火攻心,以致风寒又加上气血逆行,这下折腾得可不轻。”
“我问的是,”蔺仲勋神色冷鸷,一字一句咬得极轻。“如何医治,何时康复。”
他要知道的不是她的病情,而是如何医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