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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煜翔摇摇头。“我不记得你和我同班过,你不是我的同学,可是会不会我们当过邻居?”越是和她相处越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像是一起挨过骂,被人戳过脑门,结伴胡闹。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受,很窝心,像无话不谈的老朋友,让他更加不想往外跑,只想待在家里,光是看她时而严厉,时而笑语如珠的纠正小侄女的坏习惯,
他的心是满足的,忍不住会心一笑。
一个“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的画面浮现眼前,有爸爸、有妈妈、有令人头疼的小孩,这不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家庭吗?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喜欢看她飞扬跋扈的模样,肆无忌惮的大笑、奔放又大方的性情,对孩子有耐心,让家里的猫和狗都认她为主人,看到侄女的曰渐改变和对她的依赖,他万分佩服。
美好的感受一点一滴的累积着,他理不清贪看她阳光般笑容的感觉是不是爱,他只知道错过她再也找不到相同的悸动,和女人交往时他从未如此轻松的开放自我。
没有压抑、没有试探、没有刻意的装模作样,即使是大学时期交往的前女友也没让他这般放松过。
没有理由的,他想每天看见她,听她带点爽朗的笑声。与人相约高尔夫球场打球是他编出的借口,其实他不过开车到附近兜了一圈又回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原本想吓她一下,但想想太幼稚而作罢,毕竟她是小侄女的保母,而非他的女朋友
呃!女朋友?
祈煜翔看见忽然凑近的柔美面容,内心一涌而上的想法让他有些心虚,却又雀跃的想付诸行动。
“你干么脸红,发烧了吗?”苗秀芝伸出白皙手臂,他微微一僵,想闪避又顿住,任由她微凉小手覆上额头。
“你”要不要和我交往?他一句话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发烧呀!可是有点烫。”对于感情的事苗秀芝很迟顿,未发觉他的异样神情。
“说到邻居,你以前住饼南部乡下吗?很偏僻的小乡镇、不热闹、人口不多。”收回手臂,她有意无意的问,心中有所期待。
经她一提,他脑中有模糊的影像一闪而过。“应该有,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有气喘,医生建议到空气污染较少的环境养个三、四年,后来病好了就没再犯。”当时是母亲陪他去的,父亲在北部工作,分隔两地,一家人团聚的时间有限,待他身体状况一好转,没再发病了,和母亲感情甚笃的父亲便要他们回家,一家人不分开。
“你还记得住哪里吗?也许我真是你的近邻。”他们两家离得不远,隔一条防火巷而已。
他想了一下,眉头轻轻拧起。“没印象,上了国中课业繁重,哪有空闲去想和课业无关的事,我你刚刚和谁讲电话?口气有点沉重,还提到桃木剑,你家有人中邪?”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转了话题。
他想说:我对你的感觉满不错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可是话到嘴边又缩回去,少了告白的勇气。
难掩失望的苗秀芝轻喔了一声。“你才中邪呢!少一张乌鸦嘴乱诅咒,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一、两件烦心事,不值得一提对了,小鲍主五岁了,要不要安排她上幼儿园,她这年纪需要朋友,学习团体生活。”
她知道几间还算令人满意的幼稚圜,双语教学,设备齐全,师资优异,给小朋友游戏的空间大,而且安全设施完善,门口有警卫,进出人士会详加查问,非父母至亲不得探视孩子。
“应该不用了,感谢老天。”混乱的日子快结束吧!他不想再听见半夜传来小孩作恶梦的尖叫声,直说床底下有十指长满尖爪的鬼,吵着要他当道士抓鬼。
看他一脸受苦受难,渴望解脱的神情,她觉得好笑,噗哺笑出声。“她的父母要回来了?”只有这个可能才让他满脸激动,一副快摆脱麻烦的样子。
“差不多,昨夜视讯时提起那边的挖掘工作并不顺利,会暂时中断一段时间,等内地的官员核发允许档再开挖。”考古工作繁复又冗长,没个三、五年研究不出成果。
新疆一带发现汉代陵墓群,农民在田里种高粱时挖出古代器皿和陪葬品,当地官员下令全面封锁,等上层指示再进行开挖,帝王墓穴占地甚广,还不确定究竟有多大。
不过当一大群来自各国的考古人员兴匆匆的跑到内地,他们受到的不是热烈欢迎,而是冷漠的对待,一举一动都像是受到监视一般。
因为那是国家一级宝藏,须提防有心人盗取或私藏,内地人信任专业但不相信外来客,一有完整的古物出土便防得滴水不漏,甚至有着种种严苛的规定,令考古人员动辄得咎。
对考古狂烈热爱的祈煜风因此抱怨连连,说胃口老是填不满的地方官员不通人情,他们一行人住在临时搭建的竹寮里,没水没电没干净的被褥,食物严重短缺、药品也不齐全,进出还要受限制,根本不是人过的。
他话里话外不无要弟弟金钱援助的意味,但碍于两地的法令不同,想先撤离再筹钱,等政策明朗化,考古队伍再长期进驻,而改善生活质量是第一要务。
“聊得很晚吧,我看小鲍主一大清早没什么精神,一直揉眼睛、打哈欠,一看就是没睡饱,我让她回房间再睡一会。”不然连走路都撞到墙,把多多看成虎皮。狗和猫的体型相差那么大,居然还会认错,看得她发噱不已。
“凌晨两、三点左右,那边的电力不稳定,能多聊一会就尽量把握,下次再接上线不知何时了。”
苗秀芝瞄了一眼他微微出汗的额头,纤白葱指往上一抹,举止有些她不自知的亲昵。“偶尔一、两回尚可,不能太常让孩子晚睡,还在发育期间,睡眠对孩子很重要。”
所谓“一瞑大一寸”小鲍主这年纪的小孩生长速度很快。
“那大人不睡就没关系了?你还真是偏心,对雇主付出点关心又不会少块肉。”他也想要个无微不至的保母,小魔女太幸福了,有吃有喝有得玩,还有人陪在身边。
祈煜翔很羡慕,当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好,不像他得任劳任怨的工作,整天泡在公事上。
苗秀芝闻言忽地一怔,眨了眨眼。“祈煜翔,你你在跟我撒娇?”
错觉、错觉,肯定是错觉,他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行径,又不是五岁的小朋友
他不做正面回答,指尖看似无意的拂过她头发。“你先前不是客气的喊我祈先生,最近倒是连名带姓的直呼,苗秀芝小姐,你有些喧宾夺主的嚣张你知不知道?”
有吗?她稍微反省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祈先算了,真拗口,祈煜翔,你要是认为不妥当就纠正我,我这人很随和,态度谦逊,有商有量不固执己见。”
“随和?”他一听轻笑出声,不怎么认同她的自我认知。“以后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也不苗小姐、苗小姐的喊,秀芝喊起来挺亲切的,顺口又好记。”
她要真随和就不会让狗尾巴不小心扫翻果汁的多多前肢举高贴壁罚站,还不许虎皮用爪子磨地,她那时的表情多严厉,把家里的猫狗吓得直发抖,不敢汪汪、喵喵叫,只能耷拉着耳朵乖乖受罚。
“煜翔?”她试着喊了一声。
低柔的嗓音如春风拂过面颊,令祈煜翔顿感舒畅。“秀芝,你”“爹地,你怎么可以吃我的小熊饼干?!那是我很乖,有帮忙收拾玩具,秀芝阿姨给我的奖赏。”爹地好坏,趁她睡觉觉的时候偷吃她的点心,他是坏大人,不乖。
果然是无所不在的小魔女,大好的机会又被她破坏了,祈煜翔很想将坏事的小家伙塞回她母亲的肚子里,他略有怨气的反问:“有写你的名字吗?我没瞧见就是我的。”
在他家里头的一切事物都是属于他的,他取之用之再正当不过。他还很幼稚的当着小侄女的面咬去了熊宝宝的脚,津津有味的嚼着,三、两下就把一块厚薄适中的饼干吃掉。
“爹地”祈筱涵都快哭了,委屈兮兮的扁嘴。
见她泪水就要泛滥成河,他心一软,将小侄女高高抱起,坐在他肩膀上。“走,我们看卡通,今天你可以多看一个小时,我和秀芝阿姨陪你看,你要看黄色小方块还是光**小孩”说完就走到沙发坐下。
“祈煜翔”苗秀芝啼笑皆非。他又心软了,狠不下心对孩子摆脸色。
“是煜翔,刚说过的话就忘了,还好意思自称记忆力超强。”他笑着调侃,拍拍小侄女身侧的沙发空位。
她瞪了他一眼。“没原则,小心哪一天自食恶果,我绝对不会同情你。”
她指的是他不知自我克制的软心肠,以及人家掮两下风就转向的个性,一遇到猫狗和小孩,便彻底举白旗投降。
不过谁也没料到今日短短的几句话,日后竟会成真,因为祈煜翔的心软和对女人眼泪的无抵抗力,让他伤了今生的最爱,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