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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嬷嬷头前引路,进了大门,拐了一个弯,没走几步,淳嬷嬷停在一处房门前,恭声道,“娘娘,这就是关押柳夫人的地方了,娘娘请。”说着,一挥手,守在四周的八名宫女赶紧退下了。
花无双点点头,推门而入。
这是第二次,柳夫人为阶下囚她去探望,上次是抱着一颗赤诚孝顺之心去的,这次,心里却复杂了许多,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推门进去,柳夫人正如淳嬷嬷所说,安静的坐在床榻边,神态安详,眼眸明亮,脸上被透过格子窗的碎光照着,一脸的祥和,明灭闪烁,竞使她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
花无双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念头,当初隆正先皇是不是看惯了太后的绝美娇艳,偶尔看到柳夫人的安祥如夜来香的柔和之态才不能自持呢?
柳夫人听到开门声,缓缓的抬头,看到花无双倒没有大多的惊讶,仿佛预料中一般,平静的道,“皇后娘娘来了?”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复有轻轻的跪下,“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声音细润如春雨,沁入心田。
“平身吧,本宫想跟你好好聊聊,你起来说话。”花无双示意她起来,她微微点头,作轻缓的起身。
“你好知道本宫要来?”
柳夫人微微一笑,“知道。”
花无双也一笑,追问道:“为何?”
“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柳夫人此刻好像忘了她是皇后,走到花无双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花无双一愣,她这是搞的哪出?又是孩子又是拉手的,她什么时候跟柳夫人走的这么近了?临时拉关系?也大晚了点吧?
“那与本宫来见你有何关系?”花无双任由她拉着她的手,继续问道。
只是,柳夫人的手好粗糙。
“你聪明,所以你必定知道我是清白的,你很善良,所以你必定不会让我含冤。”柳夫人皱巴的小脸上满是自信,眼神里熠熠发光。
“你也很聪明。”花无双由衷的夸奖。
“是我太了解花家家的女人。”柳夫人叹气道。
“那你愿意跟本宫说说二十年前的旧事吗?”
柳夫人轻轻一笑,捡身边靠近的一个椅子坐下,轻轻的道,“都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不愿意的。”
花无双听她愿意说,也跟着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八岁进宫,那时候隆正先皇十岁……”
柳夫人说的声音极低,说到高兴处,她神色飞扬,说到伤心处,连花无双都跟着流泪。
两个时辰过去了,淳嬷嬷守在门外,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在外面急的她不知所措,生怕皇后万一有个好歹。
“二十多年了,太后不能释怀,我也不能释怀,是我害了她美满的一声。”柳夫人流着眼泪道。
花无双也是满面的泪痕,哑着嗓子道,“你不恨太后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的迫害吗?”
“比起我做的,这些算的了什么呢,况且太后心怀天下,为了大越的江山,为了南宫皇朝得以延续,绕了我一条命,她贵为皇后,执掌后宫,想要害死我们母子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可我们一直活着,不是幸运,而是太后根本就没想要了我们母子的命。这正是我输给她的地方,心里再恨再苦,她也处处以大局为重,这也是隆正先皇独宠她一人的原因。花家家的女人,永远都是无人能及的,圣儿能娶了你,那是他的福气。”柳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她什么都知道。
花无双哑然,真不知道是福气还是晦气。
“本宫都知晓了。”坐了两个多时辰,猛一站起来,脚有点麻。
“后晌,本宫会审理宠怡殿失火一案,你收拾一下东西,待本宫审案完后,你就回平阳殿吧。”说着,朝门外走了。
“等等……”柳夫人忽然语调陡增两度叫道。
“你要把我放了?那太后怎么办?”
“这个本宫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我不能让太后因着此事再受伤害了。”柳夫人急切的走到花无双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将她拦住。
花无双好奇心不由的被勾起,这个平时看起来胆小懦弱的柳夫人她真是看走眼了,年轻时能那么疯狂,如今也是够彪悍的,这皇宫里,除了轩辕圣,还没人敢拦住她的去路,她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
柳夫人看她没有继续走,快步走到床榻底下,拿出一个信封,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递给花无双道,“如果你跟圣儿闹得不可调和时,或许,它会管用。但我求你,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交给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我不想他知道了此事永远抬不起头来。此生,我也是没脸再见他。”柳夫人语气决绝的道。
花无双接过信封,重重的点头道,“你放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个信封我永远不打开。”
柳夫人听了她的承诺,放心的一笑,她知道,花家家的女人,说道做到。
迈出柳夫人的房间,一阵风儿吹过,扑鼻的香气飘来阵阵,不远处御花园的香气随风飘散到了琼华殿,沁人心扉,嗅着鼻间的香气,宁静而安详。
淳嬷嬷看见花无双出来,马上示意宫女们在继续站回原处看着柳夫人,小兰则是在身后撑起了伞帘,原来,已是阳光暴晒的晌午了。
花无双在淳嬤嬷面前停住,悄声交待道:“待会本宫会再凤仪殿审理宠怡殿着火一案,结束后本宫会派苏嬷嬷过来接柳夫人回平阳殿,这期间你好生照看了,别出现什么岔子。”
淳嬷嬷一愣,满目的不解,却始终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头称是,而花无双却早已移步走了出去。
秋日的晌午阳光毒辣,小兰没想到花无双能在琼华殿待那么久,也没准备撑伞,只是一个小小的伞帘给遮着。
花无双的俏脸只一会便在阳光下晒的绯红,可她的心里却是凉凉的,她没想到,太后和柳夫人之间还有那许多不为人知的恩怨,这后宫,真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
人人都艳羨皇后荣耀的字眼,都艳羨她拥有的至高无尚的权利,可是,不再其位,又怎知高处不胜寒呢?
花无双一直觉得自己苦,自己不值,可跟太后这一生比起来,她又是何其的幸运?伸手摸着已经渐渐鼓起的小腹,花无双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双手沾血。
已然是晌午时分,盯着炎炎烈日,花无双并没有返回凤仪殿,而是直奔宸阳宫而去,她要去禀告轩辕圣,后晌她要审理宠怡殿着火一案,请他观审。
此事必须在今日尽快了解,否则夜长梦多,拖的时间越久,发现问题的人就越多,今儿后晌案审后,她就要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宠怡殿着火之事将在宫中被遗忘。
只是,轩辕圣到底发现了多少呢?他会同意后晌审案吗?柳夫人被关在琼华殿,他竞然没去探望,莫非他已经成竹在胸?
宸阳宫内,廖斌刚刚出了书房,轩辕圣闻听花无双去看了太后又去看柳夫人,也欲起身到琼华殿与她会和,刚刚见面又是一日不见,他还有些想念她了。
刚要动身,杜喜禀告,珍妃娘娘求见,轩辕圣只好止步,看她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