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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扯了纸巾给她,深棕色的大眼睛里都是理解和关切。
“小叶子,你快要成长起来了。”她说,“或许,会成为第二个我。”
叶文竹遥遥头,继续泪眼朦胧。“我成不了你,白莲,我永远会被命运赶着向前走,什么都不能自主。”
“傻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被命运驱逐的,我也不例外。你需要锻炼的是在逆境里存活的本事,更需要学会面对命运的威逼时优雅自若。”白莲摸叶文竹的头发,一根又一根理顺,像是对待一只被丢在路边的猫。
“我不行,我只是个没有人爱的灰姑娘,我做不到!”叶文竹只是哭,眼泪把白莲的发梢都打湿了。她把不曾在人前流露过的这么狼狈无助的一面,尽数展现给了白莲。
白莲轻轻地拍拍她的肩,“乖,”她说,“灰姑娘之所以被称为灰姑娘,是因为终会有一天遇到把南瓜变成马车、老鼠变成司机的仙女,也会有王子替她穿上水晶鞋。否则,灰姑娘不是灰姑娘,是无数个没有奇迹的普通人。”
难得煽情的话,白莲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叶文竹的头发,语气是罕见的温柔。“试试看吧,反正你也只有继续做灰姑娘和当王妃这两种选择了。”
是呢,或者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真的已经没有大事了。
既然回到了J市,又从宫卓云彦面前逃开了,叶文竹倒是不准备再回那个小渔村。白莲把陈妈妈的微尘孤儿院打理得很好,她也不想打扰了,干脆自己在外面租了一个小小的套房生活起来。
她去看陈妈妈,一个看起来脸上还带着稚嫩的男孩子立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束黄玫瑰,神色肃穆敬重。那鲜明的光头让叶文竹记起,他是白莲的干儿子,那个叫简远晨的少年。
“你也来了?”他很自然地问,再没有第一次见面时戏谑的样子。
叶文竹倒有些尴尬,干干地说:“是啊。你认识陈兰院长吗?”
简远晨大眼睛里马上添了失望的神色,他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问她:“叶文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嗯?叶文竹一头雾水。“当然记得啊,你不是简远晨吗?白莲的干儿子。”
简远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个动作倒是像跟叶文竹学来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吗?”简远晨的眼里有受伤的神色,他缓缓地开口问道。
“嗯?”叶文竹诧异,在记忆里仔细寻找起来。“不好意思,我之前跟阁下只有一面之缘吧。”
她还是抱歉地说。
没有印象,如果她之前就认识一个这样特别的留着光头的秀气男生,她不会忘记的。毕竟,对方的特征这么鲜明。
简远晨好像生气了,他冷笑:“也是,追着叶文竹白裙子跑的男孩子多了去了,我算什么?”
“什么意思?”叶文竹不解,难道他是自己的同学吗?怎么可能,对方明明比她小将近五岁!
“叶文竹,我是陈、小、谦。”简远晨盯着叶文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神色,好像若是她认不出自己来会直接拉出去分尸一样。
陈小谦?哪个陈小谦?
叶文竹真的记不起来,她瞪大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简远晨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我不想在陈妈妈墓前跟你吵架”他说,拉起她走出了公墓区。
陈小谦,到底是哪个陈小谦呢?哪怕是被强行塞进车里时,叶文竹还在想。等到对方早已经开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你原来姓陈,该不会是微尘孤儿院的孩子吧?”
陈妈妈捡来的不知姓名的孩子都会姓陈。可是……就看简远晨一身名牌时装,这贵公子的气质,怎么可能是微车孤儿院的孩子呢!她只是没话说,又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谁知,简远晨撇过来的眼神一副“你可终于想起来”的样子。她顿时凌乱了。
“叶文竹,我那时候很喜欢你的。”
待把叶文竹带到一家西餐厅落座时,简远晨慢悠悠地开口道。
“一直到八岁被人领养走,我都是特别喜欢你的。”
叶文竹诧异。以简远晨和她的年龄差距来看,如果他八岁被人领养走,那么他们两人是有过三年的相处时间的。
那时候是有几个男孩子总是欺负她,为了引起她的关注抢她的饭吃,扯她的白裙子。而她,为了不跟人发生争执只是很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友好,却不跟任何孩子做朋友。
那时候大家的名字都差不多,很多都是未婚妈妈生了不负责任地扔在路边,被人捡了送来不知姓名的。这样的孩子被陈妈妈统一取的名字,无非是男孩子叫陈小谦,陈小武,陈小帅,女孩子叫陈轩轩,陈琳琳之类的。而叶文竹是个例外,她到孤儿院时已经十岁了,有自己的名字。
再加上孩子的样貌变得快,叶文竹不记得简远晨,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了。”叶文竹讷讷地说。她只记得有人欺负她,却不知道是谁喜欢她的。
简远晨还是气鼓鼓地样子。他招手叫侍应生上来自作主张地为两人点了餐——叶文竹早就发现了,除了项延,跟她在一起的人都有这个习惯,什么都想替她做主,连吃饭的问题上都要控制她。
“那时候的叶文竹多骄傲啊,谁都不放在眼里。也难怪你不记得我了。”简远晨孩子似的嘟着嘴,嘲讽叶文竹道。
一直说莫名其妙的话,还怪罪她不记得他。谁都有记忆缺失的时候吧,谁都有不记得一个人的时候吧。叶文竹也终于恼了,她站起来冷笑说:“我没记得你们谁喜欢过我,只知道那时候可有几个孩子欺负我了。”这种欺负一直持续到她长大,跟后来去的孩子拉开年龄差距。
叶文竹起身要走:“你如果只是想跟我叙旧,那算了,我没有旧可叙。”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人那么自以为是?她凭什么记得他,又有什么理由知道他喜欢或者不喜欢她?他们总觉得,自己喜欢她,就是一种恩情。不管她是否自愿,都是要还的。
简远晨伸手拉住她,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腕都觉得疼痛。
“你永远这样骄傲,你从来都看不到我。”简远晨说,眼睛里有担忧和受伤的神色。他从自己随时的背包里翻出一张塑封的有些泛黄的照片来。每年拍一张还没有被领养走的孩子的合影,是微尘孤儿院的习惯。
十几个三四岁甚至更小的孩子坐成一排。年纪最大的叶文竹坐在陈妈妈身旁,皮肤苍白,神色淡然。她的白裙子有些旧了,在照片的泛黄底色的映衬下更显得不够光鲜亮丽,头发很长,从肩头垂下堪堪地要垂到地上。值得一提的是,那双大眼睛哀伤肃穆,好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