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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日迟迟,光阴寂寞慵懒,也是一节不得不做的功课,于是,出门看花。是一个人,骑车,看梨花。
一路行走,一路梨花。不是一棵一棵,而是一片一片。雪舞云漫,浩瀚无边。瑶池烟霞,还有一片一片的烂漫云霞锦缎,点缀得万顷梨花更有了妩媚妖娆的韵致。
看花的人成群结队,忽然心上就漫进来一片潮湿水汽。
此间忽有斯人可想。
斯人,是旧人。斯事,是往事。都住在旧时光里,住在内心。若看两三根瘦竹,看一二片闲云,一刹那,一恍惚,忽然就想起某个过往的人,某件感怀的事。忽然间,心如春水,就荡漾开一片潋滟波纹。如冬眠的爬行动物,惊蛰一声雷,就都在心里软软绵绵地翻身。
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年轻时总以为,青春好长。好长啊,像花事,一场又一场。
转眼以不青春。心似乎已老,老得春风都以扶不动?
这样一想,心就黯然起来。眼前千树梨花,开放的,开始一眼一眼凋零,未开的,也幽冷得开不动了。
可是,这样盛大的春色面前,那些少年时的矜持、清高,青春时的叛逆、固执,现在与时光的妥协,那些想爱的、曾爱过的、仍在爱着的甚至无法再热爱的事物,无一不是时光美好的馈赠。没有理由怨恨什么,就像无法阻挡春天一定回来,花儿一定要开。于是又觉时光已经充盈饱满。很多事情,大概就像梨花装在春天里一样,都已经装在心里了。今日春风起,又想起,明艳或萧瑟,都在心里。
生命里,脚印深深经过某个人,这生命便从此着染了他的气息。不管这人和你多少年未见,和你隔了多少条街道多少个城市,只要一想起,依然那么近。因为,都在时间里。
一凝眉,在眼前;一低眉,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