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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喜欢仙人球。他说仙人球是懒人花,而且还能吸收辐射,适合单身汉种。因此他的窗台上就摆满了各种仙人球。
小白其实是喜欢过我的。
那时,我天天晚上在球场上拍篮球玩。偌大的球场上,灯光昏暗的地方,站满了情侣,他们大可以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我一个小女孩就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拍篮球,靠出汗,来缓解自己这种孤单的情绪。
小白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身材高大,英武阳刚,头发一根根竖起来,活象一颗金刚仙人球。
他每晚十点准时站在3栋女生宿舍的楼下,一个劲的往楼上看,可是好象谁也不找。我觉得他很奇怪。跑过去问他:“小伙子你在干什么?你这样窥视女生宿舍可不雅!”
他就那样憨厚的嘿嘿一笑:“我不知道你们女生宿舍怎么混上去,在这找空子哩!”
哦,有这样的人?
我哈哈大笑:“一定是找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也不能这样,学校可是不允许男生上去的,你把她喊下来呀?”
“我不知道她住那间宿舍!再说,我们高中时,她就一直不怎么理我!”
哎,有这种事情!又一个暗恋的案例!
爱情这东西真是奇怪!你喜欢人家,人家不一定喜欢你;人家喜欢你的,你又不一定喜欢人家。总是这样莫名其妙。我对他深表同情。也可怜自己,那个w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
问他那里的,什么专业的。他告诉我他是丽江的,正儿八经的白族帅小伙,就是我们人文学院的。
我就跟他说:“我们拍篮球吧,篮球可比谈恋爱好玩的多。那玩意伤脑筋”他连说是。
我就这样认识小白了,他是一个憨憨的小伙,经常模仿折尺的样子和我握手,像皮影戏里的人物一般递给我一块纸巾。我想他要是喜欢我就好了,让他做男朋友也不错呀。可是我的那个w,他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呢?难道?
我们就在球场上拍篮球,完全忘了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准时出现在我身边。
圣诞节之前,他找到我说:“我打听到她住518室,你帮我送样东西给她。好处费是送你一支玫瑰,怎样?”
我说:“谁要呀,昆明的玫瑰2元钱可以买一大把,菜市场都有。算了,我要吃冰淇淋,要和路雪那种大的!”
他说:“好,你小心变成肥婆,不好看了!”
我瞪他,他递过来一个包裹,说:“小心,别扎到手!”
我还是被扎到了。
“什么东西?还咬手!”我打开一看。乖乖,金刚仙人球!有篮球那么大,上面金黄色的刺,飞扬跋扈,尖锐无比。送给女孩,谁要呀!
我说:“小白,花语里说仙人球是坚贞,你该不是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吧?”
他说:“我喜欢仙人球,所以也希望她喜欢。这东西不是一般人喜欢的。既然是喜欢它的,也就是我喜欢的。”
绕口令!
我晕!什么逻辑!肯定是失败!
现在只有咋舌的份了,反正又不是送给我。何况还有好处费,何乐而不为!
我找到518宿舍的时候,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喜欢的秀正在打电话,我等了足有15分钟,她才问我干什么。我说有人让我送东西给你,她接过去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它扔到地上,说:“怪物,谁稀罕!”
青花的花盆摔个粉碎,我的心仿佛也被摔个粉碎。我一言不发,用报纸包好仙人球回宿舍了。打电话告诉小白:“礼物很受欢迎,你的爱情也会像仙人球一样耐旱,生命力顽强。”
他在电话那头傻傻的笑,:“我就知道她会喜欢的,谢谢,谢谢,冰淇淋明天我就请你吃。”
我的心很酸,只有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圣诞节晚上,昆明下了多年来很意外的一场大雪。大家都出去狂欢去了,我成了一只孤独的鸟。w的信成了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待。我穿好大衣正准备出去散步,打发一下难捱的时间,小白在楼下喊我了。
我的心一阵狂喜。马不停蹄跑到楼下,还好,他在,一脸的微笑,正伸出一只手来拽我。
我有些不自然,摔开他的手说:“干什么,来向我宣扬你的幸福,分享你的快乐!”
他的脸色很难看,说:“走,喝酒去!”
我走在后面,很难过,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说,只是我鬼使神差不知怎么就那样说了。
看着周围的一切,银装素裹,突然我的眼睛有些湿。w他在他乡好好吗?也像我一样孤单吗?
他突然站住,说:“你怎么哭了!”
我说雪花飘到眼睛里了。
那天,小白请我吃了3根冰淇淋,我的胃都快结冰了。他喝了4瓶酒,有些醉,还把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吼了一遍,他说:“我觉得你挺好的,要不你做我女朋友。”
我说:“去你的,你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那个秀怎么办?”
他无语,半天才说,咱们去打雪仗吧。他用手扒掉我头上的一粒雪花,深情的看了我一眼,神情黯然的走了。
金刚仙人球就摆在我的窗台上,生长的很好。我用报纸给它做了一件冬衣,把自己也裹得像一只小考拉,站在窗前,思念另一个人!
我和小白仍然如约每晚在球场上拍篮球,他再也没有提秀,也不再说爱情。我也不再等w的电话。
他的窗台上,摆满了仙人球。秀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从我们身边,招摇而过!
小白的眼里有些忧伤,我也挽住他的胳膊,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希望是永远。
他总是望着她的背影,摸着我的头说:“小丫头,你多穿些,就不冷了!”
我的心有些冷。
转眼就毕业了。他说:“考拉,把我的仙人球还我吧!”
我把那颗金刚仙人球从窗台拿下来的时候,发现它的根已经扎进窗台的缝隙里,碎了很多根须。
我的心也有些痛,我一直想对小白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到许多年以后,想起来都有些骨鲠在喉。
前几天,他搬家了,让我一定去他家看看。
一进门,发现他家阳台种满了紫藤之类的。惟独没有仙人球。
我问他:“仙人球呢?”
他笑笑说:“我已经不种仙人球了,我有一个爱花的娘子呀!”
果然是如花的娘子。连我都有些妒忌。
也许在他心里,我一直都只是朋友吧!
小白说:“考拉,你知不知道,她不怎么识字?”
我很惊讶。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那天我打电话给秀,她拒绝了我。只有你当时还在骗我,而且你装得可真,从我那时侯就有些喜欢你了别紧张,因为,你喜欢我仙人球嘛!”
他笑了,我哭了。
“但我怕再被拒绝,我曾经试探过你,发现你真的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没有再提,再说,我一直觉得你在等什么人。所以直到我遇到英。”
我真的哭了,也许没有人愿意成为你爱的那个人的影子。包括小白,所以我们相望但不相爱。
“她才是仙人球的主人。英说世间的爱情就像贝壳,一开始他们是在一起的,后来被大海冲散,于是它们用一生在寻找对方,有的找到了,有的遇到但是也散了,有的永远都遇不到。就像人,有时候,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人家喜欢你,你又不喜欢人家。从那天起,我才发现,有些事情,光靠执著是不行的,我发誓对英一辈子好。我终于放弃了。”小白在自言自语。
他抬起头说:“你怎么哭了?”
我说:“是花粉飞进了我的眼睛!”擦擦泪,揉揉他的头说:“瞧瞧,小白的幸福生活真的开始了。”
眼里却再一次满是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