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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服侍的人都被遣走,喜房内只余一对新人。
成双成对的龙凤红烛燃着,让萧别倾那妆点得艳丽无双的脸庞更添几分柔媚。
安静的她,很美,甚至美过了素来负有盛名的萧家大小姐,但感觉起来并不高傲,反而还透着机灵。
霍璃同却没有因她的容貌而失态,毕竟走南闯北的他见识过的女人可不少,更不是那种毛头小子,对于单纯的美丽,他早已无动于衷。
真正教他惊艳的是她此刻的沉着冷静。
那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再加上如今她从容坦荡,丁点都没有做错事的人那种畏首畏尾姿态,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
“为什么要装傻?”
一开口,霍璃同便直指问题的核心。
霍璃同下意识的想要探知萧别倾的秘密,不只因为好奇,也因为他有预感这个秘密绝对跟皇上有关。
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可如今嗅到了端倪,虽然心中对皇上有着极深的怨恨,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旁人算计皇上。
对于霍璃同的问题,萧别倾抿唇不语,一双水眸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那是一种极其专注且认真的眼神,彷佛像想将他看透一般。
她会看得那么认真,自然不是因为被他那俊美的皮囊迷住了,而是因她想看透这个人,想知道这个人对她是否有帮助。
她当然不曾以为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带着娘亲挣脱萧家这个牢笼,原本她是打算先嫁了人,再装傻惹得丈夫不喜,被发配到偏远的庄子里头,再想法子将娘亲接出来,远走高飞。
可如今既然已被霍璃同识破了,那么她就得好好的思量一番,看要怎么堵住这个男人的嘴,甚或两人该怎么合作。
至少,他没在发现自己不是萧家嫡长女时就勃然大怒,也没有因为她故意扮傻就生气,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甚至还一直漾着兴味,这也许又是一个机会。
“六岁那年,我恰巧听到了一件事,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我才决定装傻。”
那年她不是因为顽皮跟着姊姊爬假山而摔落,而是被人从上头扔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想对一个年幼的娃儿下毒手,则是因为她幼时调皮,总爱玩躲猫猫,那日她躲在假山之中,不小心听到外头人的一段对话,原先她并不以为意,也没认真细思,直到踩断了一截枯树枝而被发现了行踪,遭人扔下了假山,她这才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
在外人看来,重伤的她昏迷了几天几夜,可她其实只昏迷了一个日夜,醒来的她继续装昏,不过是在思索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为自己和姨娘搏得一条生路。
她自小早慧,见过她的人无不夸上一声聪慧可人,所以当她认真细思自己听到的话后,自然想出了为何会有人想要致她于死。
因为他们议论的是谋夺皇位的逆天大事,只消传出一星半点,那么萧家全数三百多口人,只怕再无一人幸免。
而她不过是一个庶女,是死是活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所以那些人才会起了这样的恶心,觉得了结了她的性命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可她虽然心如明镜,却只是个庶女,别说在萧家没啥地位,就算她当真将自己知道的嚷嚷出去,娘亲和她也会被连累。
苦思却不得解,最后她终于决定装成白痴,先保住性命再慢慢图谋,反正那些人所谋画的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达成的。
既然他们定的是长远的计划,也正好给了她时间,所以这几年她日里装傻子,夜里却是焚膏继晷的谋画着如何带着娘亲脱身。
“是什么事,得让你用装傻来避过?”
霍璃同还以为自己得要大费周章才能诱出萧别倾的实话,可没想到她一开口就直接得很,这样的干脆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她直接,霍璃同也不迂回了。
闻言,萧别倾抬头觑了他一眼,丰唇微微向上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倒令她脸上添了一抹慧黠与娇媚。
“想要知道秘密,总该拿些东西出来换,天底下从来都没有白得的好处的。”
“你想要什么?”双手环胸,霍璃同有了好兴致地与她讨价还价了起来。
“自由!”
她要的只是这个,打从一开始扮傻,她要的就是一份属于自己的日子,不被萧家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所挟持,更不被礼教所束缚,她要让日子总过得战战兢兢的娘亲也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你倒是挺自信的。”
幽黯的眸光淬出了几分的欣赏,霍璃同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他是被母亲和姑母养育大的,知道现在的世道对女人有多不公平,而她竟然想要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一片天,不得不说她有胆识。
“你认为这是你能付出的代价吗?”
完全一副谈买卖的模样,那种老练完全不是一个深居闺阁的女人能够展现出来的,可她却表现得很自然,还一副拿手的模样。
这女人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只装傻一件而已。
“我若说不行呢?”他也不打算太快让步,想再看她更多面貌
“那你就当做今日没发现我是装傻,只要以我呆傻为由,就足以把我打发到偏僻的庄子上,也没人会说你半句的不是。”
他若说不行,那便代表了两人之间的交易不存在,那么她便照着她原先的想法,继续走自己的路。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所以即使发生了她意想不到的事,她也没有心思沮丧,她想的是如何将变化塑造成更有利于她的状况。
“那你想如何做?你一个小姑娘要对抗整个萧家?你觉得你做得到?”
倒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就事论事。她虽然看起来聪慧且与众不同,可是她一人要对付萧家依然是以卵击石。
她被逐出霍府,这种事只要透出了一丁点的风声,那萧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家族名声,即使是要了她的命也会在所不惜的。
“我自有办法。”他的话听起来刺耳,可是却撼动不了萧别倾的意志,虽然很难,但她就算拚了全力也要试上一试,要不然她就算死也不瞑目。她侧头想了想,便又开口说道:“反正御赐的姻缘既不能和离,也不能随意休弃,不管你要找什么借口都行,只要打发我到庄子上,其它的事自是不劳烦你担心了。”
“嗯,我知道了!”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淡淡的表示自己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虽然外人总说他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鲁男子子,可其实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但凡他做任何事,都是有谋算的。
既然萧别倾开出了条件,他当然也得要合计合计,到底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而她又值得不值得,所以今晚就此打住。
“我想,既然你有打算,那么必定不愿和我同榻而眠吧?”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是自然!”她从没打算和他做真夫妻。
“嗯!”霍璃同点了点头,然后姿势潇洒地靠到床柱之上,完全没有半分想要移动的意思。
萧别倾伫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地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没有的话,就请你离开吧!”任何一个有风度的男人,这时都应该主动离开了吧?
可偏偏霍璃同却不属于这种人,只见他漾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容,两手一摊,颇是无辜地说道:“既然是你不愿和我同榻,那么该离开的似乎是你吧!”
“你”萧别倾被这话一噎,胸中怒火顿时熊熊燃起,晶灿的双眸闪着怒火笔直地瞪向他。
可他却不痛不痒,慢条斯理地除了他的大红蟒袍,然后拉开了中衣,显然完全不在乎她的怒意。
这能不认输吗?
虽然是头一回交手,但萧别倾相信若是她继续待在这儿,这个男人会毫不在乎的剥光了自己。
终于,她还是认输了,蓦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霍璃同的眸光再次漾出了一抹精光。这女人虽是初来乍到,但他可不担心她找不到屋子歇息,就凭她那本领,这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在云出院几个丫鬟惊诧的注视下,原该待在新房体会一生一次洞房花烛夜的萧别倾步出了新房,然后就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然而她看似呆愣,其实正不动声色的找寻荷子。
如今既然和霍璃同的交易还没谈成,她自然也还是得当个儍子,所以当她一瞧见满脸焦急的荷子时,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登时漾起了一抹甜憨的笑容。
“荷子荷子”她嘴里喳呼着心腹的名字,然后笔直地朝着她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说道:“睡觉我要睡觉”
“小姐,你今晚该睡在新房里的。”
“我不管,我要和荷子在一起,不跟坏人他坏坏。”萧别倾用甜糯的嗓音说道,并用眼神示意。
荷子虽然不赞同今夜萧别倾不待在新房,张口想劝却又接收到自家小姐那警告的眼神,于是只好朝着那些丫鬟问道:“偏房如今可能住人?”
“可以的,只是”新婚之夜,新娘就不住在喜房里头,这要传了出去,霍家只怕要成笑柄了!这么大的事,丫鬟们怎敢做主,于是面面相觑,皆不敢领着新夫人前去。
萧别倾不耐烦听她们这样支支吾吾的,暗暗扯着荷子,让她带着自己往偏房走去,直到她进了屋,那些丫鬟这才如大梦初醒,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
而这一切,自然也全都落入了偷溜出房的霍璃同眼中。
还真是个能优游自在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