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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片刻,这草丛又出现一些废墟,这些断壁残桓,房顶早就塌陷了,墙壁都是烧焦的痕迹。
这的确是一处废宅,只是不知这地方到底在什么地方,她是在皇宫中遇袭的,那这处废宅是不是还在宫中呢?
虽说这地方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可想必火灾绝不是最近发生的,如果火灾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这废墟里面就不可能长这么多的杂草,从这点可以判断,这火灾至少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从遗留下来烧毁的一些痕迹来看,这处废宅在没有发生大火之前,绝不是一所普通的民宅,先前,她醒过来的那屋子里面的那个梳妆台,梳妆台的木料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这金丝楠木多半产在蜀中,运输不便,所以这木材的价值也很是昂贵。
能用这东西打造梳妆台,说明这梳妆台的主人生前,非富即贵。可又怎么会发生大火呢?
突然,她想到了一年多前,那些争斗激烈的流血事件,曾经一个晚上,京城有多处宅邸着火,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将京城大半个天空都给染红了。
那时,京城的人们家家都关紧了家门,不敢出门,就连她,也小心翼翼地躲在栖身的小屋里,唯恐遭了池鱼之殃。
那几日一直很乱,等京城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祥和时,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
事后,有三位皇子死于这场事件中,有将近两百名的朝廷官员死于各种原因,京城里面高官显贵的宅子们也被烧毁了许多,还有一些被抄家的。
当年,她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这些事情的,皇帝的儿子们吃饱了撑的慌,要各种折腾不是她们这种小人物能够理解,比较的。
不过当时,她也存了几分浑水摸鱼的心思,自古以来,大乱时都是盗贼横行的时候,她不敢贪心,只求出去干上两票,积攒一点东西,为自己以后准备一些。
所以,她对当时出手的目标是选了又选,倒是做成了几票没有被发现。
不过,她选择的都是那些价格不是很昂贵,没有特殊标记,不容易引人注意,不会引起麻烦的东西来偷,虽然买的价钱一般,却胜在安全。
几次下来,倒是真的积攒了一些钱财,如果不是没有想好完全的脱身之策,她都想着,拿着那笔钱,去另外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可是,她知道那只是一个奢望,就算她能脱离了师父他们,可她只是一个侏儒,年纪小的时候当个侏儒,可能还能蒙混一些,可等她年纪大了,不能再假扮小孩子,必然会引来旁人异样的目光,要按照一般女子,找个老实可靠的汉子成亲生孩子,显然难度很大,她根本就没有那种万种得一的信心。
于是,在确定不会再饥寒交迫后,她只能继续跟着师父他们混生活。生活没有尽头,她也只是那样活着。
摇了摇头,她试图让自己摆脱已经很长时间不再想起的心思,现在的她不再是一个侏儒女飞贼,而是一位高官显贵的夫人,不再是一个以自己形貌自惭形秽的侏儒,而是一个貌美如花的佳人。
不仅如此,她现在还有了一个夫君,一个高大,英挺,有一双凤眼的夫君,他的性子虽然不怎么样,可他会给予她一个怀抱,会给她一个家,将来可能还会给她几个可爱的孩子,她曾经在梦中想过的事情,有可能变成现实。
她怎么都要争取这个机会,她怎么都不能灰心失望,她一定要逃出去,完好无损地逃出去。
即使她知道,将她关在这个地方的那些人绝对不允许她轻而易举地逃出去,他们也许现在就躲在不知名的地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要将她困在这个地方,直到她最后精神崩溃,被惊吓致死,或者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天边的夕阳已经越来越低,已经开始淹没在林梢。
她刚才只是简单地走了几步,就发现这地方,对方应该用那些废墟,还有荒草,树木什么的组成了一个阵法。她刚才走了一圈,竟然重新回到了那个鬼屋的窗户下。
做贼的为了偷东西,通常都会研习一些阵法,可她并不是师父的嫡传弟子,也没有过人的天赋,师父收留她,也不过是给她一口饭吃,那些危险的,琐碎的事情全交给她去做。
就算师父精通什么阵法,那能得到真传的也只有大师兄那样的人,她有自知之明,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所以,先前对这阵法,只能束手无策。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一时半时逃不出去,她必须的先找点吃的,肚子填饱了才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再不找点吃的,她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饥饿的滋味了。
她手中仍拄着那根坏掉的梳妆台木腿,在墙边站定,想了想,最后想出一个笨办法,她干随伸手将挂在腰间用来压着裙角的玉佩解了下来,那玉佩上有用上好的丝线打的绺子,她从线头开始,将身上凡是能解开的拆成丝线的物品都给拆解开来,然后用一根粗的草根将这些丝线缠绕起来。
等好不容易累计了一大团丝线后,天色已经快黑了,在黑夜中逃命,辨不清楚方向,绝对是比较愚蠢的想法,看来,今晚上,她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明天天亮再继续逃命计划。
现在,不再是急着找能离开的路线了,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她将丝线的一头缠绕在鬼屋窗下的一棵手指粗的小树上,然后开始从坏掉的木腿拨着杂草,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探索。
这个方向是沿着鬼屋的后方行进的,之所以用丝线一路绕着,要是再走回原本经过的地方,一定会在那里发现丝线的,如果没有发现丝线,就说明这个地方她还经过。
如此一来,有三回她在阵法中绕来绕去,就绕到了前面走过的交叉口,由于有丝线提醒,她又向其他的方向绕去。
绕来绕去,天色越来越暗,终于那些草丛消失了,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处地方之所以没有杂草,杂树,废墟什么的,是因为这个地方是一个小湖。
清凌凌的水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很是明显。
也是,既然可以推断出这废宅的主子非富即贵,那他们当初建这房子时,又怎么不讲究景致和风水呢?有水是很正常的,只是不知这小湖的那边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今晚能安然地度过,明日,她也许可以尝试着能否从这个地方逃脱。
有水的地方,一般都是有鱼的,对现在饥肠辘辘的她来说,这小湖总算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这废宅别的东西没有,倒是干枯的柴禾不少,趁着现在天色还看得着,她很快捡了一些干柴,这些干柴不仅可以用来做晚饭,现在是深秋,晚上也挺冷的了,她还要燃起一个火堆驱寒。
大概是因为这废宅,好长时间没有人烟的缘故,这小湖里的鱼倒是不少,因为不知道这暗地里有没有人盯着她,她也不敢全身脱光,下去捞鱼,幸好她在半路上,遇到几棵干枯的竹子,想着这竹子也许有用。
就将这竹子扳断了几根。这些竹子并不错,她手边没有其他的工具,只好用石头将这竹子给砸扁,然后分裂开来,又简单处理了一番,最后有几根薄竹板,头上尖尖的,用这些竹子去插水中的小鱼。
实在是因为浮在水面的小鱼不少,她倒是很快插了几条上来。
这湖边怎么看着并不是一个适合做饭的地方,尤其是湖边还有一些杂草的什么的,如果不留意,可能会引发新的火灾。
想了想,她还是用竹子插着鱼打算重新回到那鬼屋中去。
一路上向回走,她伸手将那些丝线给收了回去,在这鬼地方,她身边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什么都不能随意丢弃。
回去的时候,只要顺着丝线走,速度就快多了,不过,一路上,不时地还有老鼠什么的,从草丛中穿过。
到了鬼屋门口,她才发现,这鬼屋外边却是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这锁从外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只是看起来时间长了,可她还是不敢轻易将这把锁取下来。
她不知在开门时会不会有什么异常。还是从窗口爬进去吧。
她从外边搬了几块石头过来,在下面垫了一下,然后从窗口向鬼屋内看去,里面静悄悄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天空已经变灰色了,鬼屋里面也看不清楚什么。
她先将捡到的干柴一点一点地扔进去,没听到什么异常,最后,自己才爬进去。
进了房间,将四散在地上的柴禾整理了一下,进宫时身上也没有带引火的东西,现在她必须要就地取火。
将没有用掉的锐利的干竹子在另一片竹片上凸起的地方用力摩擦,将礼服上缝制的容易着火的地方撕下来一片,放在最下面,竹屑落在这些布料上,来回摩擦一会,下面的布料开始冒烟,然后轻轻地吹起火苗。
这布料烧起来之后,她很快将干枯的柴禾放在这上面,火焰越来越大,终于彻底烧着了。
再加上了一些柴火后,她用竹子继续叉着小鱼开始烤,这样烤出来的鱼绝对称不上美味,没有任何调料,腥味是怎么也去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撕开去吃了。
简单地吃了一些,觉得肚子不那么空了,她又给火堆上面添了一些柴禾,将剩下的柴禾放在比较远的地方,提防整个全烧起来。
然后再次打量这个鬼屋,能睡觉的地方只剩下那张破床了,这破床上面既没有褥子,也没有被子,连床板都脏兮兮地让人作呕。
好在她毕竟不是什么金贵的出身,将原本从窗口丢进来绵软一些的干草铺了一些上去。
坐在这干草上,没有那么膈着了,想着明天还要继续探索逃命的路径,她现在就要睡觉了。
另外,她也想知道,今晚,那些人又要搞什么鬼。
身上没有盖的东西,她只能将身上的衣裙掩了掩,然后蜷缩在那一堆干草上,闭住眼睛,心中什么也不想,打算能睡一会算一会。
李七七先前空着肚子,在这鬼宅里面转呀转,这身子好久没有爬上爬下了,也累得够呛,她闭上眼睛,倒是真的睡了。
尽管,在朦胧的睡意中她听到了夜枭难听的声音,这东西的叫声一向都是不吉利的,可是对从前在夜间出行的她来说,这些小东西的叫声对她实在造不成什么困扰。
她继续睡,继续睡!
片刻后,她有隐隐听到了脚步声,不过这脚步声是那种上楼梯的脚步声,咯吱咯吱地,木质的楼梯好像在响。
可是,这鬼屋里并没有什么楼梯,又哪里来的上楼梯的声音呢?她不听,继续睡,继续睡。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来摸来摸去,这下,她可再也睡不下去了。
她猛地坐起来,都打算在这鬼屋里见到什么不速之客,最好就是先前弄出脚步声的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什么的。
可当她坐直了身子后,她什么东西都没发现,这鬼屋里的一切还是跟她睡觉前一样,她只好再次躺下去,不过,这次,她是装睡,刚闭上眼睛,又感到脖子痒痒的,一睁眼,却发现,原来是这床上挂的破蚊帐被夜风吹着飘来飘去,拂过她的脖子,难怪!
蓦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刚才还感觉到了这蚊帐拂到她脖子上时,有温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