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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人与鬼兄弟俩分家。
远古的时候,人还和野物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人和狗熊一起打滚,麂子与人赛跑,豹子喊着人和它一起进沟。那时候啊,麻蛇是人的阿舅,老鸹是人的阿娘。家的和野的天天在一起,个个是亲戚,一切活物都是一个娘生的,一切活物都是兄弟姐妹。
是活物就会死,因为他们不是神。活物一死就变成了鬼。
人死了是人鬼,野物死了是野物的鬼,树死了是树鬼,草死了是草鬼。没有一样不会死,没有一样没有鬼。
大山会死吗?会死。大山倒了就是死了,就有了山鬼了。
大河也会死吗?会死。大河干枯了就是死了,就有了水鬼了。
天会死吗?会。天一直不亮就是死了,就有了天鬼了。
地会死吗?会。地一塌陷了就是死了,就有了地鬼了。
那时候,人死了就是人鬼。说起来人和鬼也是一娘同胞呢。人是鬼的阿哥,鬼是人的阿弟,天天在一个锅里搅稠稀。吃饭共一碗,喝水共一瓢,衣裳共一件,包头共一个。
半山的棕榈树一片一片地长出来,箐沟里的竹子一节一节往高拔,阿哥和阿弟一天一天长大了。
阿哥心疼阿弟,吃食先尽阿弟吃,衣裳先尽阿弟穿。阿弟不心疼阿哥,耙地尽叫阿哥耙,背柴尽叫阿哥背。
鬼阿弟从来吃得多做得少,干起活来粗手笨脚像老林里的老熊。人阿哥做得多吃得少,勤快的就像细手细脚的山里的猴子。
恩西果位鸟看见了感叹地说:人啊,憨了!
它是说人太老实了。从此,“憨人”就叫出来了。
血娜鸟飞过来摇摇头:鬼啊,鬼了!
它是说鬼太狡猾了。从此,用“鬼”和“不鬼”来形容狡猾不狡猾。
阿哥阿弟在一起,两个越来越不愉快,一天脸变七个样,一夜手脚变出七个样子。早上起来就吵一架,把大山都嚷烦了。晚上睡觉再打一回,把高高的大山也滚平了。
兄弟俩折腾的动静太大,有的出于好心,有的出于嫌烦,一个个都来劝说。
会说的八哥左劝右劝无效果,会拉的老象左拉右拉拉不开。胆子小心肠好的兔子来劝说,把嘴磨成了豁豁嘴也没有用。兄弟俩听的不耐烦了,喊它它不走,还是一个劲儿劝,还是一个劲儿说。最后兄弟俩火起了,骂它有耳朵不会听,被兄弟俩扯住耳朵往出拽,一拽拽成了长耳朵。
老实的水牛知道了很生气,仗着自己力气大来劝说,不小心被兄弟俩踩坏了脚,到今天还是叉开两半的叉蹄子。
机灵的豹子听了更生气,仗着自己跳的高来劝说,被兄弟俩打成了花身子,豹子的儿孙永远成了花身子。
破脸狗的脸原来非常漂亮,只因为劝说说话难听了一点点儿,就被兄弟俩抓破了脸,世世代代的子孙就成了破脸狗。
鹌鹑来劝过,被打断了尾巴,从此成了短尾巴。鸽子来劝过,脚杆被抹出血,从此成了红脚杆。大鹅来劝过,被拉长了脖子,从此成了长脖子鹅。蛇来劝过,被打断了手脚打平了鼻梁扯去了耳朵,从此成了光溜溜的一条条……
由于兄弟俩吵架引发一连串的劝说,那个苦口婆心哪,劝得人鬼兄弟都烦了,决定分家。
阿哥人说:只吃不做的阿弟是没有人要的阿弟。鬼阿弟啊,我们俩分家!
阿弟鬼说:不心疼阿弟的阿哥,是得不到尊重的阿哥。人阿哥啊,分家就分家,你以为你是谁嘛!
于是兄弟俩就分家。
按规矩,兄弟们分家的时候,阿舅和寨子的寨老是必须到位的仲裁人。可是呢,因为吵架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兄弟俩都窝着一肚子气。你不看我,我也不理你。鬼阿弟没有去叫阿舅,人阿哥也懒的去喊寨老。他们俩连阿爸和阿妈也不告诉,就动起手来了。
这不是还要打架吗?
唉,打就打吧,反正就是他了!
在那远古的时候,人鬼兄弟分家可是热闹下了。
先分什么呢?
先分会跑的亲戚!
亲戚里面象最大,那就分象吧。
兄弟俩谁也不说话,四手四脚就来拖,四脚四手就来拉。人拉着尾巴,鬼拉着鼻子。你拉过去我拉过来,尾巴拉短了,鼻子拉长了。结果,人拉不过鬼,大象被鬼拉走了。
人和鬼分亲戚,第二回来分水牛。兄弟俩还是谁也不说话,四手四脚就来拉,四脚四手就来拖。人板着牛角,鬼拖着牛尾。你拉过去我拉过来,牛角板弯了,牛尾巴拖掉了。结果,鬼拉不过人,水牛被人拉走了。
人和鬼分亲戚,第三回来分马鹿。兄弟俩还是谁也不说话,四手四脚就来拉,四脚四手就来拖。人擗着鹿角,鬼捏着鹿脚。你拉过去我拉过来,鹿角擗成几叉,鹿脚捏成竹节。结果,人拉不赢鬼,马鹿被鬼拉走了。
人和鬼分亲戚,第四回来分大猪。兄弟俩还是谁也不说话,四手四脚就来拉,四脚四手就来拖。人拉着大猪的长拱嘴,鬼拖着大猪的胖身子。你拉过去我拉过来,鬼看着拉不过人,就说:拿着拿着!趁机拿刀砍断了大猪的长拱嘴,长长的猪嘴齐齐地变短了。
人和鬼兄弟俩分亲戚,先分会跑的亲戚,从大到小一个一个地进行下去,一分分了七天七夜,昏天黑地地拉拉扯扯地争夺了七天七夜,不分青红皂白地你死我活地混战了七天七夜。会跑的亲戚分成两大窝,鬼领走一窝,人领走一窝。
鬼阿弟力气大,分得了大群大群的野物:大象分走了,老虎分走了,狮子分走了,老熊分走了,豹子分走了,豺狗分走了……
人阿哥力气小,只分得小群小群的家畜:分到了短嘴猪,分到了披尾巴的马,分到了汪汪叫的狗,分到了老实的黄牛,分到了干活的水牛,分到了弯角羊,分到了直角羊……
接着又分会飞的亲戚。
鬼阿弟老实贪心,长的大的他就抓,飞的高的他就抢。幸亏鬼阿弟累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人阿哥才抢回来叫太阳的鸟,才抢得鸭子和长脖子鹅姊妹俩,才抢得鸽子和燕子两妯娌。
分过有手有脚的亲戚,再分无手无脚的亲戚。
人阿哥胳膊酸了腿软了,只想把阿舅老麻蛇抢回来,再有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阿哥拉着阿舅的头,阿弟拉着阿舅的尾,拉过来拽过去,阿舅被拉成七排长,阿哥心软了,没有力气了,阿舅被鬼拉去了。
大蛇拉走了,小蛇就跟走了,红脖子蛇也跟走了,懒蛇也跟走了,憨蛇也跟走了,大大小小的蛇都跟走了,长长短短的蛇都跟走了。
只剩下黄鳝还留着。为什么?因为鬼阿弟也没有力气了。
人阿哥用累的抬不起来的手指着黄鳝说:一娘生的兄弟,这样分家不合适!
鬼阿弟上气不接下气咬着牙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哪个拿着哪个得!
从此嘛,田坝里的黄鳝呢,鬼拿着鬼吃,人拿着人吃。
人鬼兄弟分过三道亲戚以后,想歇歇也不得,还要分财产呢。
这一回,吃过亏的人阿哥学“鬼”了,鬼阿弟自以为自己厉害力气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先分水吧!
人阿哥说:兄弟,你要哪样水呢?
鬼说:那样水甜我就要那样水!那样水清我就要那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