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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庄稼、牲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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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奴选中生下的六个小儿,是牛、马、羊、鸡、狗和猪,真是一奶同胞的骨和肉,温温顺顺地整天尾随着阿妈,一天起来热热闹闹地就像跟尾巴虫儿一样样的。

    不过他们也经常玩点儿小脾气。比方说最和人亲近的那两个,一个是身穿花花衣裳的大公鸡,一个是汪汪叫的绒绒狗。它们俩就常常叫遮奴生气。

    大公鸡原来在天上飞,翅膀上有七十七层好羽毛。因为它起的老早,天不亮的时候就叫起来了,喔喔喔地把声音拉的好长好长,吵得遮奴在天上睡不好觉。遮奴一生气就拔下大公鸡的七层毛,大公鸡就不能飞高落到了地下,再也上不去三层天了。

    狗的心是土做的,所以狗实在,听得见地下最小的声音。狗的鼻子是气做的,闻得出世上所有的气味,所以它喜欢往外跑,害得遮奴跑出去叫它。一连十天都叫不回来,就磨光它的爪和牙,叫它日日守在家。

    遮姒和遮奴姐妹俩,是放牧十二种动物的先祖。她们一起上山一起下山,下洼就一起去下洼,两个扎实好了。

    她俩放牧虎和牛,哄老虎水牛一起玩。老虎转过身来就咬水牛,兄弟俩就打起来。

    遮奴说:遮姒啊,兄弟不认兄弟,快把老虎撵进山,不要给它下山来了!

    从此嘛,老虎水牛分开在,老虎就进了大山,水牛站在田坝。

    她们放牧豹子和大狗。它们两个也很好,吃肉一块儿吃,拉屎一块儿拉。啃得骨头一样多,拉的臭屎一样高。玩着玩着嘛,豹子扑倒大狗咬。

    遮奴说:遮姒啊,快把豹子撵进箐沟,不要它来撕咬狗了!

    所以啊,豹子钻在箐沟里,大狗守在家门口。

    她们俩又去山上放鹰和鸡。老鹰和小鸡很是合得来,要飞就飞的一样高,要叫就叫的一样好。玩着玩着嘛,老鹰就飞来啄小鸡。小鸡的冠子出了血,雪白的亮冠子成了红啦啦的红冠子,从此再也不会变白了。

    遮奴不耐烦地说:遮姒啊,你的老鹰不讲理,一家人欺负一家人,赶紧把老鹰吆上天,不准它来抓小鸡了!

    所以啊,老鹰就飞上了天,小鸡圈回了家。

    有一次,遮奴上山摘树上的果子,树上的毛虫和黑蛇弯弯扭扭地爬来抢。它们抢不过遮奴,毛虫就叮遮奴的手,黑蛇就咬遮奴的脚。毛虫叮肿了遮奴的手,黑蛇咬破了遮奴的脚。

    爱美的遮奴啊,就把普直、普伯兄弟俩叫来生气地说道:管龙的普直和管蛇的普伯你们俩听着,快快管好你们的龙和蛇,不准毛虫来叮人,不准黑蛇来咬人!如果叮着咬着了,也不许淌血留伤疤!

    普直普伯知道冒犯了不好招惹的遮奴,赶紧发誓保证道:是啦是啦是啦!不准毛虫来叮人,不准黑蛇来咬人!如果要是叮着了咬着了,决不淌血留伤疤!

    坏了吧!先祖遮奴一怒之下说错了话。

    所以嘛,现在的人被蛇咬了,一定要放血,不放血更毒。毛虫叮了不留疤,更疼更辣。

    自从野物和家畜吵架分开以来,遮姒和遮奴也就分开来了。

    放野的野物多痛快啊,漫山遍野,森林草原,河流沙滩。要多宽有多宽,要多大有多大。生下的子子孙孙有三千五百种,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爱吃多少就吃多少,个个长的就有三千五百多斤重。

    放家的家畜在处窄,屋前屋后,田埂上庄稼地,附近的草坡山林,虽然没有野物的天地大,但有主人关照,倒也快活。主人为了不让它们长的太大,吃食比较少,但是质量却很好,最重的呢?也只有三百五十斤。数量呢?生下的子子孙孙也只有二百五十种。

    看哪,遮姒和遮奴都在努力,遮姒的野物越来越多了,遮奴的家畜也越来越多了,得摩诗匹的子孙繁衍起来了,就像树叶密密麻麻!

    老林歇满了,老箐歇满了,凹塘挤满了,平坝也在不下了,到处是拥拥挤挤,世上满的受不了了。

    以前的时候,遮姒和遮奴带着老虎和水牛出去还打架,带着老鹰和小鸡出去还要打架,带着豹子和大狗也要打架……现在呢,混乱的简直不得了了!

    一家人你争我抢,亲兄弟你咬我杀。吵闹的声音像打闷雷,把得摩诗匹的耳朵都震聋了。

    神能的得摩诗匹叫来遮姒和遮奴,喊来普直和普伯,用亲切的笑容打消了他们的自卑和自责,说道:我的子子孙孙,你们各有各的本事,我很满意。但是,你们的本事再大,也招呼不过来世间万物。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我给你们找几个好帮手,你们看看怎么样嘛?

    小辈自然拍手叫好,轻松地跳起来。

    于是,得摩诗匹请来一个大神,是高能的扎纳阿玛。得摩诗匹对他说:非凡的扎纳阿玛,请你守好大田和坡地,再守好田棚和粮仓。收回来的粮食一颗也不能打失,绝不给鸟兽来糟蹋!

    得摩诗匹又请来第二位大神,是管理人头的乌麾梅烟。得摩诗匹说:万能的大神乌麾梅烟啊,请你把人头人脚给我守牢。不要把人头给我敲碎,不要给我把人脚敲跛,不要给人们互相吵嘴打架!

    得摩诗匹又请来第三位大神,是天神摩米的小儿子扎黑。得摩诗匹对他说:摩米的儿子扎黑,请你好好地守着牛羊、肥猪和鸡娃娃子。不能给它们打失一根细毛,不要给老虎豹子来吃牛拖马!

    这样一来,人与家畜,人与野物的关系理清楚了,世间就有了秩序了,世间的一切都顺畅了。

    从此以后,世上就平静了,吵吵闹闹的事情就很少了。

    从此以后,如果那里闹事,那里乱起来了。人们就祭祀那方的神灵:如果家禽家畜死了,赶紧祭祀遮奴。遮奴能把死神驱走。如果野物进寨捣乱,就要祭祀遮姒。遮姒能把野物驱散。如果人们遭了凶祸,祭祀天神梅烟。梅烟自有回天力,世世代代保平安。如果庄稼遭了灾,要祭祀扎纳阿玛。神灵扎纳阿玛守护庄稼是世上顶尖的专家。

    人啊,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世上神灵就是只有护佑着人群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的。

    家畜野物是一家,人与家畜是一家,人与野物也是一家。

    人啊,经过的路像朵花,先打尖头的是花骨朵,到后面才开出漂亮的好花,世上就越来越灿烂起来了。

    因为啊,人的经过很有意思哩!

    在先祖传下来的家谱里,人兽不分是非常正常的,他们在一个锅里搅稀稠嘛!结果啊,人的姑娘也嫁给了野物了,闹出了不少笑话,还出来不少的命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