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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杀牛补天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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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牛发出的一声怪叫,说不上是哀,还是乐,有一股令人心里酸楚楚的感觉。神牛叫过以后,鼻子喷出三股鼻气。白茫茫的鼻气变成了云雾,把天和地蒙起来了,就像给天和地穿上了暖暖的衣裳。天变得暖和了,地变得暖和了。刚才还一直打哆嗦的乌孔拔森,现在仰起头看着神牛眯起细眼笑了。

    神牛眨了三下眼睛,闪出三道亮瓦瓦的闪电,把天边和地边缝起来了。

    神牛打了个喷嚏,变成了七月的雨,铺天盖地地下起来了。神牛一打喷嚏,呛出了眼泪。这亮晶晶的眼泪啊,变成了天上银河的露水,滴滴答答往下撒。雨水和露水从天上撒下来,地上的庄稼就饱满了,地上的草木就处处发芽,唰唰唰地往高长了。

    这时候,猛然响起神牛的急促的说话声:多心眼的乌孔拔森大神,赶紧叫俄白大神俄娇大神打开盒子,打开盒子……

    神牛身子一软轰然倒塌,发出天塌地陷的巨响。神牛啊真是神牛,他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一下子就自己倒下去了。

    罗波大神和俄窝大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们赶紧配合俄白和俄娇大神接下牛血。俄娇把牛血抹上天空,天空就生出满天彩霞。光溜溜的天空就穿上衣裳了,羞羞答答的天空一蒙上面纱,也就不怕害羞了。

    大神俄娇抹完天空,奇迹发生了。

    神牛已经全部解体了,神牛身体的各个器官有条有理地摆成一排,按照头尾顺序排下去,再整齐不过了。

    俄白和俄娇算是把查牛“杀死”了,众神提在喉咙眼的心放下来了。

    世人啊,在黑黑的夜晚,不是想念着亮堂堂的月亮吗?世人啊,在寒冷的白天,不是想念着热和的太阳吗?

    瞧啊,天神的姑娘俄白把右边的神牛眼睛摘下来了,龙王的媳妇俄娇把左边的神牛眼睛摘下来了。

    天神姑娘俄白把神牛的右眼交给太阳神约罗,叫赶紧把眼睛放进太阳的金圈里。于是,太阳就变成热呼呼的了。

    龙王媳妇俄娇把神牛的左眼交给月亮神约奔,叫赶紧把眼睛放进月亮的银圈里。于是,月亮就变成明朗朗的了。

    太阳和月亮补好了,补得像筛子一样圆又圆。圆圆的太阳和月亮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从东方走到西方,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天天如此,夜夜这般。他们把筛子一样密密的光撒下去,太阳的金针撵散了世上的寒冷,月亮的银针撵散了世上的黑暗。天下的万物从此热和了,地上的万物从此光亮了。

    俄白姑娘又摘下神牛两边的偏齿。左边的做了天上亮起最早的启明星,亮晶晶的;右边的做了最亮的北斗星,亮晶晶亮晶晶的。每天早晨,启明星把黎明启动。每天夜晚,北斗星把方向指明。

    俄娇媳妇搬下神牛的大板牙,用锤子敲碎往天上一抛,变成了满天的星星,天上变得亮花花。

    她们把血槽分出来,做成山洼里的沼泽地。她们把舌头分出来,做成世上动物的声音。她们把嘴皮分出来,做成世上动物的嘴巴。耳膜分出来,做成动物的听觉。胆汁分出来,做成动物的勇气。

    脑髓分出来,做成地上的黄土。牛肉分出来,做成地上的黑土。

    喉管做什么?做成吹风的大路。肝脏做什么?做成雷公的大鼓。肚子做什么?做成聚水的湖泊。尿泡做什么?做成冒清水的龙潭。

    大肠也做了,做了天上的银河。小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江河。直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大路。岔肠也做了,做了地上的小路。

    壮壮的脊梁抬上去,做成天地间的大梁。肋巴骨拿下来,做成天地间的椽子。牛角砍下来,做成打仗的呐喊。弯角纹取下来,做成天边的瓦云。尾巴卸下来,做成扫星星的扫把。膝盖骨拿下来,做成石杵和錐窝。脚杆竖起来,做成高高的大树。脚丫劈下来,做成大树上的树枝。脚尖劈下来,做成树枝上的树叶。胡子拔下来,做成树上开的花朵。

    肛门做哪样?做天地间万物存放肥料的大门。牛粪做哪样?做百样庄稼的种子。

    ……

    分了,分了,分了!

    分出来的东西,像春天的鲜花一样漫天漫地地开出来了。

    直直的大肠还剩一截呢?天神拿来做了称天称地的秤杆。圆圆的心脏呢?拿来做称天称地的秤砣。

    为什么要称天称地呢?因为天有多重地也得有多重,必须斤两不差地保持均匀,太阳才不会走歪,月亮才不会走斜,世上才会平稳,世上才会有公平。

    千千万万的骨头呢?做成世上层层叠叠的大山。天神把神牛的大大小小的神牛骨头往地上一撒,那望不见的高山矮山,就像狗牙一样高高低低地排列起来。

    最大的两节骨头放在了哪里呢?放在了远远虎丘虎那,做出了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高山和矮山。那黑黑的骨头变成了黑石,那红红的骨头变成了红石。红石和黑石堆成的虎丘虎那啊,是世上最高最大的大山,是最美最秀的矮山。虎丘虎那啊,处处是神石处处是神山,虎丘虎那是我们哈尼人最古最老最先的家乡。

    最小的三节骨头呢,做出了三件精美的礼物。一件做成写字的毛笔,送给人口众多的汉人。一件做成了划船的浆,送给了喜欢捕鱼的傣人。一件做成光溜溜的吆牛棍,送给亲亲的哈尼小娃子。

    大大的牛皮做了什么呢?拿去绷天绷地去了。天神俄白和媳妇俄娇啊,别提有多能干了!她们俩先是拖着天大地大的大神牛皮,在天庭上走来走去,转来转去,一路嘎啦啦嘎啦啦地响,这吓人的声音,就像雷声惊天动地地打下来。她们又拖着天大地大的大神牛皮到地上去,把密密的牛毛拔下来。黑亮黑亮的牛毛撒到老林里变成黑黑的蓝靛,叫世人用来做颜色。金黄色的牛毛撒进大田里,变成金黄色的稻谷,金黄色的谷穗就像耷拉下的马尾巴。银白色的牛毛,变成柔软的棉花,今天的凹塘里,开的白亮白亮的棉花就是它。油亮的牛毛,变成乌黑的荞子,今天的半山上,荞颗又铁又大。剩下的那些灰牛毛啊,统统地扔到了漫山遍野,变成了密密的草草木木。今天的高山和平地,草木就像厚厚的头发。

    分啊分啊分,分到最后,还剩下四条牛大腿。肥壮的牛腿又合做什么嘛?把肥肥的牛腿肉留给鱼娘吃,鱼娘喜爱吃牛腿肉,鱼娘吃了牛腿肉啊,身子再也不会摇,尾巴再也不会摆。就是喜欢骑上鱼娘作恶的恶神密嵯嵯玛,再也不怕她了。鱼娘吃了牛腿肉,那可是没有对手能够对付得了的。即使鱼娘和恶神密嵯嵯玛打起仗来,也不会害怕了。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高能的天神姑娘俄白和龙王媳妇俄娇给天和地上了双重保险了。她们俩把最壮实的四条牛腿骨头,拿去和金银铜铁四大地柱埋在一起,就是恶神密嵯嵯玛扭断四根地柱,粗壮的牛腿也会支起来,天照样不会塌,地照样不会陷!

    天地终于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