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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慕容王府的书房却仍亮着烛光,有瑟瑟的秋风穿堂而过。蓦然现出的一袭黑影极其迅速地穿过回廊,迈过拱月门,四下张望一番,继而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内。慕容震一手托书,一手握笔,不时用笔在书上圈圈点点。慕容遥和慕容景已自行去了原先自己的房间休息,只剩他一个人。感觉到房内遽然多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并不意外。随意地指一指对面的座位,淡声说:“坐吧。”
烛光映衬下,来人的身形婀娜有致,分明是个女子。
“今晚的事情,你如何看?”来人悠悠开口,娇媚温柔,却微有些沉重之意。她着一身红衣,眉梢眼角依旧娇媚动人。那张容颜,分明是慕容王府的二夫人薛红袖。
慕容震放下书,轻合眼眸,思量了许久,才慢慢地说:“她走了也好。至少这场是非,她能避免,就避免。再好不过。十几年来我待她并不算多好,欠了她,这一刻,也算是还债。”
“可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今日来的那个司马逸尘是谁,所以才会如此说。如果你知道了,必然会惊诧于这件事的结果。慕容阑,终究是逃避不了的。”薛红袖起身,从一旁的茶壶中倒出两杯茶,各自一杯,未加思量,毫不犹豫地说。
完全没有之前家宴上的矫情做作,她的眉目间冷冽决绝,似乎就是一把出鞘的剑,光华四溢,却寒意深重。
慕容震赫然睁眼,微怔地看着薛红袖,神情间有些疑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赤焰山庄的人,那么你可知司马逸尘是谁?”薛红袖轻呷一口微热的茶,直直地看着惊愕的慕容震,苦笑一下,才轻轻地说,“赤焰山庄的庄主复姓司马,名寒风。你觉着,这个司马逸尘是谁?”
“难道他是……”听完薛红袖的话,慕容震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赤焰山庄的少主司马逸尘,就是他?”
薛红袖点了点头。
“他和阑儿有什么纠葛?我怎么从不知晓?阑儿从出生到如今的二十年来,在我记忆里从未涉及过江湖,怎么会认识他,看样子,他和阑儿,好像还是很熟识的样子。”慕容震皱了皱眉,搁下手中的笔,点点的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正如他此刻的心绪,复杂,难以平定。
薛红袖撇了撇嘴,眼神中倒也透露出些许不解:“我也奇怪。我家少主从不喜欢女人,待在他身边的女子,与他也不过是单纯得足够的下属关系。而他在几月前去了边关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多大的变化,怎么今日在慕容王府,就与慕容阑纠缠上了?还动用了他不轻易召唤的雪鹤!”
“为什么是不轻易召唤?”慕容震侧过目光来,探究地看着也是一脸迷茫的薛红袖,难解地问。
“为了方便易懂,这么和你说好了。雪鹤是少主在一次打猎时无意中遇到雪山七狐,她们觉着少主天资聪慧,便将自己手中珍贵的雪鹤送给了少主。每人一只,便是七只雪鹤。少主在十二岁时开始亲自以血喂养雪鹤,已喂养了整整十年!只有在赤焰山庄有极为重大的任务时才出动。平时,不要说我们,即使是庄主,也不一定可以看到雪鹤。平时只有少主一个人饲养着它们。雪鹤是那种,极有灵性的动物。一生一世,只认准一个主人。”
薛红袖思忖片刻,抬眼看着慕容震,慢慢地说,眼神却依旧迷惑。
“以他自己的血去喂养?这怎么能叫有灵性的动物?简直是魔性!”明显是有些诧异,慕容震微怒地站起身,低声说一句。甩了长袖,张目看着寂凉的夜色,却再也不说话。
许久,薛红袖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叹了一句:“其实那一年,你也可以不答应庄主的,何必呢?弄得如今这么个结局?”
慕容震没有说话,但神情明显有些薄怒。半晌,才淡漠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罢了,到该帮你们的时候,我慕容震还会帮你们,义不容辞。毕竟,司马家对我有恩,而上官家,已欠了我太多。也是该还的时候了。夜深了,回去你房间睡吧。明天怕是还要应付上官渝。”
薛红袖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直直地看着虽然年岁已过四十,但依旧眉目俊朗的慕容震,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并不大,但透出了极致的无奈:“慕容震,我今日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对于我和余雪琴,你究竟都抱着怎样的心思?”
明显是被薛红袖的问题震住了,慕容震的眼眸中涟漪四起,惊愕之色满盈眼眶,久久才平定下来,看着面容娇美,却有些哀伤的薛红袖,微有不忍,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问这些个问题做什么?罢了,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回答我。”薛红袖未有退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面有难色的慕容震,静静地说,字字清晰如针。
“爱过。若是没有爱过,我又怎么可能在你们庄主要我纳了你的时候,心里有过些许的欢喜?只是,你知不知道,连我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么可能为你和雪琴谋求来一生的幸福?雪琴是个好妻子,为我生儿育女,我也爱她,可是……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和雪琴,都是我最爱的女人,但是,时势所迫。依现在的局势来看,你们两个中,我只能保全一个。你有武艺在身,又是赤焰山庄庄主的亲信,我想你应该没事,所以只能为雪琴着想。她是个好女人,许给了我她的一生,我不能不护她周全。若是辜负了她,我心里,将会是一生的遗憾。”许久,慕容震长叹一声,对着寂寥夜空,眼角边似是滚过两行清泪。
他不是不爱,是真的有苦难言。
薛红袖明白。只是微微一笑,却笑得凄惶,笑得无奈,笑得苦涩:“那么在你心里,还是她最重要的,对不对?”
慕容震没有回答,也没有示意,只是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声。继而转过身去,对着当空月色,默默无言。
再也不能问他什么了,薛红袖暗下笑笑自己的无知,推门而去,分明是心中有苦。
看着薛红袖离去的背影,渐渐融进黯黑的夜色里,慕容震淡淡地笑了笑。笑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他爱余雪琴,也爱薛红袖,但对雪琴的爱是昭昭在阳光之下的,而对红袖,他欠了太多。甚至,此生也还不完。
那个计划,几乎是筹谋了十几年,从自己在赤焰山庄庄主的许诺下娶了薛红袖进府后,便开始谋划。一环扣一环,若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只是,自己这样做,究竟对吗?当朝帝君是有些昏庸,但是他的六子,上官渝也不一定不是帝王之才。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又能如何?再想反悔,已是不能。
是真的,不能。
这个计划一直瞒着雪琴,瞒了她整整十几年。她眼中,只当自己是西王朝悲民忧国的宰相,但也是她的好夫君。那么她有没有在有的时候想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究竟是不是,真心待她?也究竟是不是,心地真正的纯净如明镜?
慕容震只是一时间便觉着自己悲哀,悲哀到极致,却也不能去做些什么来弥补。只是叹息一声,便也罢了。熄了书房的灯,踏着月色回去自己的房间。静静地脱去外衣,拥着秋日晒过的暖暖的被子,却是怎么样也睡不着。睁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八月十六,已经过去了人月团圆的日子,街市上却依旧繁华喧闹,各色商贩沿街叫卖着自己的物品,虽然吵闹,却极为真实。
一队皇家禁卫兵骑着各色骏马急急地冲向人群,街市上的人们俱是一惊,继而自觉地让开路来。马蹄踏过,扬起土尘,迷离了众人的视线。在街角处,禁卫兵停了下来,将手中握着的皇榜张贴在墙上。待他们离开,已被吊起好奇之心的行人皆是围了上去。
皇榜上是一男一女的画像。男子的容貌妩媚妖娆,嘴角一点笑意魅惑天地,气质却脱俗。女子容颜清丽倾城,眼神宛如迷离的江南烟雨,似真似幻。两人皆着白衣,质地却稍有差别,但都是同样的飘逸。画像下附有几行字,并不少,足够说明二人的身份,以及,上官家正在寻找二人。若是有消息者,将得重赏。
看完消息,人群中一阵唏嘘。有胆大好事者伸手抚着画像上女子的容颜,嬉皮笑脸地说:“这女人长得真是漂亮,要是有这样的女人在自个儿身边,这人生可是趣味多了。”
痞子气味十足。围观着的人们看他一眼,便再也不看。是混迹市井的街头混混。他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正常。
只是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他们有些错愕。
未来得及远走的皇家禁卫兵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到这男子的话,看到他的举动。其中一人走过来,钳住他的手脚,扬起自己的手,干脆利落地打了说话男子几个耳光,眉目冷然道:“大胆。当今渝王妃的容颜岂是尔等可以触碰?即使是画像!渝王爷说了,若是有对王妃不敬者,轻则杖责施法,重则杀无赦!”
男子当即便被吓得面色惨白,直直地看着打了自己的禁卫兵,看到他眼神深处,是一汪化不掉的冰,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余光瞥了瞥画像上的女子,暗叹一声,抚着脸上被打的地方,低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官爷高抬贵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可实在不能失去我……”
未等他说完,那个禁卫兵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里说着:“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吧。赶紧走吧。”说完自己的话,便向远处的兄弟处走去,再也不理还在求饶的男子。
看着禁卫兵离开的背影,众人不屑地再看那男子一眼,继而离去,各司其职。被打的男子也只是整理了下刚才被撕扯得有些破碎的衣裳,赶忙在禁卫兵的眼中消失。
“好笑,真是好笑。”临街的天香楼的二楼里,三个姿容平常的少年临窗而坐,对饮着酒,偶尔吃些菜,皆是一副惬意舒适的神情。看到街上发生的事,其中一个青衣少年嘴角轻挑,勾起一抹笑意,轻呷一口酒,好奇地问,“没想到表弟从边关回来京城,不过一两天的功夫,竟还劫了个所谓的渝王妃,难道不怕姨父怪责吗?”
另一个蓝衫少年淡漠地看一眼街角处贴着的那张画像,答非所问:“画得还真像。这个上官渝,怕是昨个儿晚上也用了心思打量我了。只是那画中的女子,可是没画到最好。气质少一点,容颜上少一点,甚至就连眼底深处的些许冷漠,也没表现出来。还真是失败。”
青衣少年哭笑不得,这时才注意到一直沉默无语的那个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他是谁?不会就是你的好兄弟慕容遥吧?如果是就奇怪了。自家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还可以陪着你这个罪魁祸首喝酒,还真是了不得。”
蓝衫少年眸光平静地看一眼自己的表哥,伸出莹润白净的手,斟一杯酒,递给被表哥称为是慕容遥的那个少年,言语间含着温柔,眼神清澈:“这酒不错,是天香楼掌柜研制了半年才造出来的,你尝尝。”
紫衣男子淡眉微挑,接过酒杯,把玩于手中,杯中盛满的酒却没有洒出半分来,懂得武功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功夫已到极致,世上能胜他者,寥寥无几。抬眼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青衣少年,未语,唇角却有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现在有些糊涂。”青衣少年用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却是顽劣的笑光,说出的话意味深长,“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带走慕容阑只是一时兴起,而真正的目的在于她的大哥慕容遥。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有断袖之癖。”
撇了撇嘴角,蓝衫少年忽地一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魅惑众生,笑得妩媚妖娆:“表哥,我可没承认过他是慕容遥。原来不只是女子会变笨,或者女子不会笨,你倒是比较笨了。”
一旁未语的紫衣少年也不由着挑唇一笑,淡静地看着愣怔错愕的青衣男子,眉目间却流淌出些许戏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