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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过秦剑飞手中的食品袋,段一曼在抬眼间看到秦剑飞身后的林雨萱和辰亦澍,微微地发怔,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姐夫,他们来做什么?”
“一曼。不要这样。”秦剑飞轻皱了眉,挥挥手,颇有无奈之意地斥责道,“林小姐现在是我的上司,不可以对她这样无礼。”脱下外套,秦剑飞接过段一曼递来的毛巾,想想,慌忙又递给林雨萱,有些敬重地笑着。
林雨萱呆怔片刻。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吗?只是职位罢了,秦剑飞竟是如此行径?微有些歉意地勉强笑一下,林雨萱推手还过去毛巾,声音有些凉意,“还是您先用吧。这样做,怕是我不会习惯。”
秦剑飞颇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却探索不出什么,只得讷讷地应了声,仔细地用毛巾擦去脸上沾染的雨水。
“澍,我来这儿,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来看秦剑飞对我的敬重吗?”林雨萱拉住辰亦澍的手,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辰亦澍,轻声道,神情已有些倦怠,微微地露出些许迷茫。
“萱儿。不要逼自己去做一些什么,你来看看她,也算是做到了你不该去做的一切。”辰亦澍微微一笑,拉着她退后一步,倚着门,眼色轻柔。走廊两侧素白的灯光映衬着两人的身影,暗色深长。
“我也不想。但总觉着有些不安,好像她如今的境况和我是有些联系。”林雨萱拧着眉,凑近辰亦澍耳边,近乎耳语道。迎着秦剑飞投过来的目光,面上荡涤开一片清朗。
“好吧。随你。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这是最重要的。进去看看秦然然吧,说到底,她如今的心理状况和我们都脱不开关系。”轻握了握林雨萱的指尖,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轻染过去,辰亦澍微舒了眉,浅浅一笑,拉着林雨萱的手向病房的床边走过去。
段一曼愣怔地看着面前带着微笑的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而看向昏睡着的外甥女儿,心底一阵酸疼。如果然然现在醒着,看到她一直想着念着爱着的辰亦澍正微笑着站在这儿,也许她的幸福会涨满心房吧。只是,这是一种假设啊。
即使姐姐已去世了近十年,姐夫心底仍然始终只有姐姐一人,自己,也就只能算做一个妹妹的名义,陪在他身边了。纵然自己再不甘,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窗外仍是缤纷流彩的华光,影影绰绰的模样洒进窗来,秦然然苍白的面容染上些许红晕,指尖轻微地颤起来。
“然然。你醒了吗?”秦剑飞在床前坐下,并不看其他人,灼灼的目光盯着秦然然的眼睛,沉声问,关切溢于言表。
秦然然觉着像是做了场梦,一场绵长无休的梦。梦里有早已在自己记忆里淡去的母亲,有自己严厉却慈爱的父亲,有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姨母,有自己从小时起便伤害过的人,也有推自己落水的司缘……窗外下着雨,自己却又看到了一脸沧桑的父亲,以及,那一对宛如璧人的人儿。
秦然然忽地就落了泪,轻探开眼睑,梦境里的人依然存在。只是,地点已成了苍苍的一色是医院。
那日,是司缘将自己推进了水里,在快要昏迷的时候,是父亲将自己带了上来。然后呢?轻摇了摇头,秦然然闭上眼,思索片刻坐起来,神色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辰亦澍惊讶于秦然然第一次这样理智地同自己说话,而不是用崇拜而又倾羡的神情,却又礼貌地一笑,言语在寂静的夜里微有些清凉,“萱儿说来看看你,我觉着也没有什么不妥,便一同来了。”
林雨萱只是温柔地笑着,清澈如水的目光落在秦然然苍白的面容上,轻地蹙起眉,没说什么。
“嗯。谢谢。”秦然然用发夹将散落下来的头发重新扎起来,露出整一张病态的脸,轻应了一声,神情出奇地平静。“爸,阿姨,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沉默许久,秦然然收回远望的目光,轻眯起眼,挥了挥手,微微一笑。段一曼犹豫一下,随着秦剑飞走出病房,轻带上门。
“你想要说什么?说吧,我们听着,尽量不会打扰你。”同辰亦澍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林雨萱闭上眼,斜倚着辰亦澍的肩,轻说着,已微有了些倦意。
辰亦澍轻拍了拍林雨萱的肩,微笑一下,眼神中尽是宠溺。眼角的余光瞥着病床上的秦然然,并不说话。
看着沙发里两人亲密的模样,秦然然长吐一口气,并不惊讶于自己心底竟是一片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愤恨之色,“澍,你难道不怕,我再说出什么天惊石破的话来?”将薄被拉了拉,秦然然努力笑起来,凝视着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着的少年,问。
“为什么要怕?”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辰亦澍微弯起唇角,勾勒出清澈的弧度,声线里有些自带的妩媚,“你能这样理智地和我说话,便说明你不会。我从你的神情里已经看出,这一场病后,你或许是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不再盲目地去喜欢我。再说,如果怕的话,我就不会允许萱儿和我这样一个懦夫在一起了。”
“你想的,真的很对。”轻吁一声,秦然然的眼神忽地明亮起来,“我确实想明白了。我想一个人所拥有的,不一定要是爱情,至少是对于我,不是。我有一个爱我的父亲,有一个疼我的姨母,亲情对于我,或者更可贵一些。也许在以前,你们的举动在我看来会使我气怨无比,但刚才,我没有。也许之前对于你,我真的只是一种迷恋吧,就像你说的,一种盲目的喜欢。”顿了顿,秦然然坦荡地笑着,继续说,“希望你和林雨萱,真的能够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她父亲收购了‘华宜’,那是我父亲半个人生的呕心沥血。之前我还有着怨恨,现在,我不怪她。如果她能够把华宜管理好,我想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责了。”
“只是一场病,你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其实,秦然然,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一时,被爱蒙蔽了些许。”林雨萱睁开眼,温和地看着秦然然,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小姐,这次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出院后,我会尽量说服父亲,让我离开这座城市,我想试着去西部教书。平平淡淡的一生,也许才是我最后的归宿。”轻挑了挑眉,秦然然望着窗外依旧飘洒的雨,浅笑起来。也算得上清丽的眉目在寂静的夜里明亮起来。
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秦然然床前,林雨萱俯下身,清澈的笑容绽开,她轻声道,“既然你已经变了性情,我再坚持,也怕是不好。”
秦然然微微地愣住,不解地看着她。
“你出院后,我就会同父亲商量,亦或是我一个人,把‘华宜’还给你家。央洛影是一个很好的艺人,陆逍宇也非常不错,只要你们不埋没了他们二人,当初买下华宜的钱,你们只需要偿还百分之七十就可以。”林雨萱依旧笑着,笑容在夜里显得温暖。
双手禁不住握住了被角,秦然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雨萱,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下各味参杂。许久,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辰亦澍微笑着看着二人,没有说什么。
“对了。你们来医院做什么?看父亲的样子,应该是在医院附近遇到你们的才对。”想是想起了什么,秦然然皱起眉,疑惑地问。
“是洛,出了事情。“辰亦澍沉默了一会儿,敛起面上的笑容,神色沉郁道。林雨萱走过去,拉过他的手,微微笑着,不说话。她知道提到这里,澍必然会伤心。此时此刻,再关心的安慰也会显得苍白,自己能够给的,怕是只有一个温暖,安心的笑。
“你的双胞胎哥哥,辰亦洛?“秦然然似有些惊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轻点了点头,辰亦澍的瞳孔猛然收紧,眼底倾泻出万千悲伤,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秦然然若有所思地点头,抬眼间看到住院部的楼底那辆银灰色的车,忽地惊诧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仅次于林氏集团的商业老二,辰羽集团辰七霖的车!很早便听父亲提过,辰七霖同双胞胎儿子的关系素来交恶,那么,澍一定也是看到了他的车,才会这样的吧。秦然然轻眯起眼,紧皱着眉,却在回眸间看到林雨萱一脸坦然,奇怪地嘀咕起来,“林雨萱应该是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呀。怎么在看到辰七霖的车后什么反应也没有?”
“是在思索着我为什么不惊讶的事吧?”不知何时,林雨萱已站在了窗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楼下雨雾里的车,了然地弯起唇角,问。
秦然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惊讶地瞅着她。
“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辰七霖,根本就不在车里面。没有必有去害怕,去震惊。”轻吁口气,林雨萱抬起手,轻轻地笑起来。
“萱儿,你怎么知道?”已经反应过来的辰亦澍听到林雨萱的话,微微有些吃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诧异地问道。
稀疏的星光透进窗来,将林雨萱本就清丽精致的面容映照的无比美丽,她勾唇一笑,似是玩笑的样子,“因为我不是普通人呀。”退后一步,握住辰亦澍的手,林雨萱的眼底游动着偌多星辰,满目熠熠。
辰亦澍‘扑哧’笑出声来,伸出手拥住林雨萱,情不自禁就吻上了林雨萱因笑而翘起的唇。林雨萱显然没有料到辰亦澍的举动,愣神后反应过来,赶忙想要推开辰亦澍。
颇有些兴致地瞅着二人,秦然然嘻嘻地笑着,“二位在本人面前也不避讳一下?Kiss也要分一下场合嘛。”
闻言,虽有些不愿意,辰亦澍还是松开手。扭过头,看着面上有些红晕的林雨萱,温柔地笑。林雨萱微有些羞涩地看着辰亦澍,眼珠澄澈如水。
“辰亦洛的亲属在这里吗?他现在情况很糟,赶快过去!”病房的门忽地打开,一个年轻护士跑进来,看着房内的三人,急急地问。
辰亦澍微微地怔住,扭过头去看她,连声问,“洛怎么了?出现什么状况了?”来不及等到回答,他已拉了林雨萱的手,赶忙向辰亦洛的病房走去。
“你们都给我走开!”刚到门口,辰亦澍和林雨萱便听到辰亦洛愤怒的言语,错愕间不及多想,两人对视一眼,推开蜂拥而出的护士,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