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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珩一早醒来的时候便是没有见到凤血歌的踪影,空气之中似乎也没有了属于他的味道,宋珩不知道凤血歌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仿佛昨天晚上的那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境一般。就连宋珩自己都是有些怀疑了,昨晚那一夜是不是只是她的错觉,但是她的心底之中却是清楚地知道,昨晚那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觉,她在她枕头畔发现了一根银丝,那般漂亮的银丝,也便是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有的。

    凤血歌的去向,宋珩便是不担心的,他到底是南嘉的帝王,眼下也是应该回到前线去的。只是,到了前线,只怕他是即将要面对这一场战争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会是如何想的,她虽是不介怀他领兵攻打北雍,她对于北雍也是无什么忠诚度可言的,但是现在的北雍还是不到覆灭的时候,至少不该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沈从墨一早便是醒来了,其实应当说他是在凌晨的时候便是已经醒了,但是并非是他自己醒来的,而是自己的房中多了一个人,在被人看着的情况下醒来的,那人有着一头最是张扬的银白色的头发,沈从墨几乎是一眼就能够瞧出这个人是谁,天底下之间有谁会是这样未老头先白的呢,且还是有着那样几乎是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看到凤血歌的身影,沈从墨直觉便是想着,他是不是来带走宋珩的?

    那样的想法充斥着沈从墨的脑海,几乎是让他想要冲出了房间门想要去宋珩的房中一探究竟,但是还没有等他做出任何动作来,那薄如蝉翼的剑刃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七杀。

    沈从墨虽然是没有亲眼瞧见过那七杀之剑,但是这三把剑都是他们藏剑山庄一手打造出来的,倾注了前人所有的心血才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器,沈家有一本兵器簿子,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沈家所铸造出来的每一把好剑,甚至是那好剑的习性。真正有灵性的剑会自己认主,就像是宋珩手上的破军,只是沈从墨也没有想到七杀会是在凤血歌的手上,据那兵器薄子上的描述,七杀是一把长剑,更是一把软剑,那剑刃薄如蝉翼,更是柔软无比,兼具伸缩性。

    沈从墨并非是怕死,他只是有些困惑,凤血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前线才对,怎会出现在藏剑山庄,他来藏剑山庄又是为了什么?是来杀他,还是……

    “我并不想杀你。”凤血歌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那样说话的语调对于沈从墨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从某个程度上沈从墨不得不承认宋珩同凤血歌说话的方式很相似,两个人的姿态一贯是那般的清冷,仿佛这天地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们关注似的,但是凤血歌的冷意却是比宋珩还要冷上几分,他的声音之中像是半点的情感都是不剩下的,不过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样的一个人,沈从墨不了解,宋珩怎会是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呢?

    “那请问凤国师……不,眼下应该是称呼一声昭武帝陛下来藏剑山庄所谓何事?”沈从墨无惧眼下正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把剑,那剑极其的锋利,也带着一股厮杀之气,那剑刃通身有着森冷的寒光幽幽地泛着蓝色,沈从墨虽是不懂武功,但是他却是一个懂剑的人,一把上好的剑要养的这般,想必命丧在这把剑下的亡魂不知几多,也只有鲜血的浇灌才会使得这般剑有着这样的冷意,透骨的冷意。

    “离她远些。”凤血歌的声音浅淡,他手上的剑更近上一些,沈从墨顿了顿,很快便是明白过来,凤血歌嘴里面的她是指何人。

    沈从墨想,大约也便是不会有旁的人会是有他这般的感受了,竟是被人逼着离着自己的妻子远一些,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便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谁人是敢相信的!

    “凤血歌,她是我的妻子!”沈从墨有些怒意,他低声地道着,“你这般夜闯藏剑山庄又是拿剑指着我,不觉得是有失公允么?”

    沈从墨因为气愤双手微微有一些颤抖,但是他那样的指责对于凤血歌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他不过就是轻轻一句便是叫沈从墨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

    “在她的心中,是否真的是将你当做丈夫来看待的?”

    沈从墨回想着凤血歌所说的这一句话,在凤血歌说过这一句话之后,他便像是来时的那般很快便是消失不见,身边少了这样的一个威胁,沈从墨却并为觉得有什么轻松的,反而是因为凤血歌的那一句话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知道,宋珩从未将自己当做过丈夫来看待的,这一点,凤血歌说的半点也是没有差的。

    投之桃李,报之以琼琚。这便是宋珩的性子,若是旁人待她极好,她自然也是会待旁人极好的,就像是现在这般,宋珩待他好,还有会是为藏剑山庄做了考量,这些其实同欢喜和喜爱是没有半点的干系的,只是因为他待她好的,因为他帮了她的关系,这就是她对着自己的回报,她做这些却是同情爱没有半点干系的。这才是真真叫人绝望的事情。

    “但是你呢?”沈从墨觉得有些难堪,觉得自己的男子的尊严在这一下子瞬间被凤血歌剥离的半点都是不剩下的,他很是难堪,但是却又是不想叫凤血歌这般的得意,“昭武帝陛下切莫要忘记,如今的陛下正在领兵侵占着北雍的领土,你想阿珩又是怎么看待你的?她到底还是北雍的人,亡国之恨又是如何?”

    凤血歌的嘴角微微一勾,“你到底还是不怎么了解宋珩的。她没有你想象的这般对北雍忠诚。”

    沈从墨被凤血歌的话窒了一窒,便是觉得自己半点上风也是占不了的,但是一想到宋珩的也曾为这件事情出谋划策过,即便宋珩是再怎么对北雍不忠诚,到底还是不能够舍弃了北雍的,这般一想之后,沈从墨的笑容也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陛下,咱们便是等着看看吧。”沈从墨道,他昂首挺胸地面对着凤血歌,半点也没有退怯的意思。

    凤血歌一路赶回到前方阵营的时候,这便是已经一日后的事情了,而北雍的大军便是已经离他们联军前不过就是半日的情况,凤血歌回到营帐的时候,已经侯了两天一夜的影卫应龙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主上,你这般说走就走,叫属下实在是不晓得应当如何是好,这两日来,东极的大皇子殿下和晚晚公主来相请过,属下只得是回绝了一番。”应龙几乎是要被逼上了绝路了,这上阵杀敌他可以,但是面对着东极的大皇子和南嘉的晚晚公主,几乎是比叫让上阵杀敌还要来得紧张,可偏偏主上半句话也是没有交代便是离开了,他只得是虚报主上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便见客,至于晚晚公主同大皇子殿下有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情况这基本上已经是他不能管到的地步了,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很好!”凤血歌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便是前往主营帐之中,凤血歌猜想这两人寻自己也不过就是因为如今北雍已经派兵出发,一旦大军交战自然是同这一路而来只有城池之中的自卫队相抵抗的情况不同的,作战计划也便是要重新拟定的。

    在主帐之中,晚晚与孤傅彦同在的,这一路上以来,这作战计划也便是孤傅彦和晚晚拟定的,凤血歌插手的时候委实是不多的,但是实际上,凤血歌出了出兵而已,他几乎是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任何决断,仿佛这一切同他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似的。

    在凤血歌走进主帐的时候,晚晚也是多少有些意外,意外是因为凤血歌这几日都没有出现在人前,晚晚知道其实凤血歌这两日根本就不是在帐中,虽说他的那个护卫说他是在帐中,但是气息却是不会骗人的,可知道归知道,但是晚晚并不想干预凤血歌的事情,在眼前对于晚晚来说,是如何应对北雍的那三十万大军,将苟延残喘的北雍吞噬掉,从此将北雍这个国度消失在人前。

    “昭武帝陛下。”晚晚笑颜如花地对上凤血歌的脸,她看着凤血歌这个人,她曾经暗示过不止一次,若是凤血歌娶了自己为后,在南嘉同西芳的联手之下自然是能够将东极也一并拿下的,从此这四国鼎力的局面也便不过就是成了只有南嘉和西芳两个泱泱大国的场面,但是凤血歌这人,似乎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来得固执的许多,竟然在这样的利诱之下半点也是无动于衷的,仿佛他是没有半点野心一般。

    真是亏得她将那没有什么用处的嘉靖帝给解决了,给予了凤血歌名正言顺上位的机会,晚晚便是觉得有些心中不大平衡的。

    “听说昭武帝陛下日前身子不适,眼下可是痊愈了?”孤傅彦看着凤血歌,那一张脸半点倦容也是无的,孤傅彦自然是不相信那随从所说的微恙的借口,他揣测着眼下凤血歌根本就是在有别的谋划才是。

    “孤已无碍。”凤血歌微微点了点头,“如今北雍已经蓄势待发,两位是如何看待之后的形势?”凤血歌看了一眼主帐之中的那一片用沙土堆积起来的局势,如今的北雍一半的城池已经被攻克,若是北雍的三十万大军不能抵挡,只怕整个北雍便将会顺势被吞下,凤血歌从来不认为一旦北雍不存在了之后他们三国便是能够安然相处的,之后必然是会有旁的战役再起,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只要是有一点的野心也便是会逐鹿中原之心。

    “只是不知这元帅是谁?”凤血歌道,“百里流觞?”

    他揣测着,这元帅若是百里流觞,以他们百万雄狮之尊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畏惧的,百里流觞再是怎么骁勇善战吗,到底还不是他们百万雄狮的对手,且北雍雪灾连绵,只怕粮草军饷不足,在行军打仗之中若是不能保证有足够的粮饷和粮草,这一场战役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并非是百里流觞。”孤傅彦摇头,这不用之中最是有着英勇善战的之名的人也不过就是百里流觞罢了,但是前方摊子打探到的却是发现这一次领军作战的并非是百里流觞,“听说这一次的作战的将军是宋锦。”

    孤傅彦也是打探过宋锦的名义,知道这个人便是来自宋家,一个将门世家,这宋家也可可算是风光一时过,若是在几十年前,这宋家也的确算是一个人物,可惜先帝怕是宋家功高震主,便是渐渐地收回了兵权,到眼下庆历帝的时候,这剩下的也不过就是过去的薄名,过去所积累下来的辉煌罢了。且这宋家小辈看着也不像是先祖那般的英勇,一直是默默无闻的厉害,直到现在才是突然之间被提拔了上来,想必也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半点也是不足为惧的。

    但是说到这宋家,孤傅彦的眼神便是忍不住是多看了凤血歌一眼,他听说,北雍唯一的女官宋珩似乎同凤血歌之间有着一些个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其中到底是有多么的不清不楚,也便是不得而知了,但是孤傅彦这人便是半点亏也是不能吃的,既然已经是三军齐发,如今已经蚕食了北雍半壁江山,对于这剩下的半壁江山,他便是有着势在必得之心,绝对是不许有旁的意外将如今大好的前景所破坏的。

    这般想着,孤傅彦便是看向凤血歌,“昭武帝陛下,还望你不要因为顾念着旧情将大好的雄图霸业弃之不顾才好!”

    凤血歌微微挑了挑眉,他看向孤傅彦,眸色之中一派清冷,“不知大皇子殿下此番言论从何而来?”

    “听说宋锦的妹妹宋珩曾经在无双陪伴陛下半年之久,若是陛下顾念着旧情,只怕有失公允,如今是在战场上,也便是希望陛下能够斩断儿女私情,以国事为重才是。且那宋珩已经是嫁做人妇,陛下自当之知道是如何取舍的!”孤傅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凤血歌的神色,见凤血歌的神色无异,便是接着又道,“陛下眼下便是尊为南嘉之主,天地之间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陛下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眼下这绝佳的时机……”

    孤傅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凤血歌的手掌已经扣在了他的脖颈之间,那手掌宛若鹰爪一般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脖颈,那力度几乎是叫他不能喘气了。

    “孤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凤血歌冷声道,“大皇子殿下既然是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倒是不如关切一下前方的战事,而不是在这边关注孤的事情,还是大皇子殿下觉得孤会是背叛了你们?”

    孤傅彦被凤血歌单手扣住了脖颈,那手掌的力度让他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是如何是好,他不敢反抗这个男人,凤血歌的强,天下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人敢于在他的面前造次,孤傅彦不敢,晚晚更是不敢。

    “即便是孤眼下反悔了又是能够如何?”凤血歌的眸色之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他扫过那一张脸涨得通红的孤傅彦还有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晚晚,“你们又能够是耐如何?”

    孤傅彦被凤血歌这般狂傲的姿态给激怒了,但是却是又不得不承认,三国之间的战士,最是骁勇善战的的确是南嘉的战士,凤血歌的部队,没有人比他的部队更加勇猛,在攻下这么多城池的时候,南嘉的战士可算是功不可没。他和晚晚的确是不敢让凤血歌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抽身离去,一旦现在这个时候南嘉的精锐部队抽身离去,要攻下北雍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边是要比预想之中更加的困难重重,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很怕自己会是成了那螳螂,而南嘉成了那黄雀。这便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凤血歌松开手,他扫了一眼孤傅彦,“大皇子殿下眼下还是不如好好地考量着如何是能够将北雍纳入手掌之中吧。”

    孤傅彦听到凤血歌这话,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他这意思便是不管这上了前线的人到底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弃而去?!孤傅彦带着狐疑的色泽朝着晚晚看去,晚晚默默地朝着孤傅彦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眼下的猜想。

    “只是这宋锦,不能杀!”凤血歌道。

    孤傅彦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凤血歌会说出这种话来,在双方交战之际,最是有力的便是掌控住地方的将领,若是能够将领兵作战的宋锦斩于马下,一来是能够提升士气,二来也是能震慑地方,一旦将领被杀,士兵必然是会大乱,如此一来还不是一个最好的时候。但是凤血歌眼下的意思就是说他是要留下宋锦的性命的。

    孤傅彦实在是不知道凤血歌的想法,但是却还是不敢违逆着凤血歌的意思,刚刚凤血歌的那一番动作已经证明了这个世间上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做法,即便是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也并不代表者他一定是会遵循他们的意思来的,或者说,孤傅彦觉得如果凤血歌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这杀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虽说孤傅彦是东极的大皇子,但是毕竟还不是东极的太子,而孤傅彦自己也觉得,如果他是真的死在凤血歌的手上,自己那一心问道的父亲大约也不会为了一个皇子对着南嘉开战,皇室之中的皇子是最不缺的,每一个皇子看着像是有着无上的荣光,但是却也是一件货物,能够为这个帝国带来多少的利益这才是一个帝王首先要考量的事情,为了一个皇子开战,这便是没有多少的可能的。

    “是。”孤傅彦应了一声,既然凤血歌要留宋锦的性命,他即便是再怎么想杀了宋锦还是要为了凤血歌的面子而留了下来的。有一簇仇恨的火花在孤傅彦的眼中默默地燃起,他定是会记住今日的耻辱的,只要有朝一日他有了那般的能耐的时候,自然是要让凤血歌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来的,绝对!

    宋锦第一次领兵作战,他的作战经验极少,甚至是有些匮乏。宋锦对于将军这一次最是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一日,百里流觞剿灭异族之后回到金陵城的时候那般的模样,他当时还不过就是一个凤羽令,当日睿王殿下凯旋归来,他便是站在街道的两侧,身后是不停地超前涌着的百姓,而百里流觞骑着高头大马打从自己的身前而过,怒马衣鲜,几乎那一眼的功夫,宋锦的眼中便是记得牢牢的,他想若是有一日自己也是要像是睿王殿下这般领军作战,成为万民敬仰的英雄。

    但是现在的宋锦并非觉得领军作战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他反而是觉得若是少有差池,这万民敬仰的英雄只怕是要成为被百姓唾骂的蠢货了。

    在出了金陵城之后,宋锦便是让做小兵打扮的百里绍宇离开了,而他便是按着既定的计划朝着前线而去,身边伴着的便是九皇子殿下,但是宋锦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从金陵城开始,九皇子殿下为领兵元帅这件事情便是已经被压制了下来,半点风声也是不敢透露的,这三军之中也是半点风声也不传出,如此这般做也便是为了在双方交战的时候杀敌一个不意罢了。

    入夜的时候,宋锦的军队便是到了最前线的城池——徐州,北雍的军队驻扎在城内,而百万雄狮的联军便是驻扎在城外十里地之处,明日便是两军交战的时候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便是有着这样的一个感悟,是死是活,也便是端看着明日那一站了,若是败了,北雍大抵也便是这样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着这样的一个感受,这种感受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尖,像是一场无声的哀歌弥漫而过似的。

    三军之中的将士,多半都是同宋锦有着几分熟识的,很多人在当初的黑丰城一战之中同宋锦打过照面,还有更多的人便是在宋锦初入军营之中的时候同宋锦争执过,认为宋锦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靠着祖上福荫而过日子的二世祖。

    这是决战前的一夜,亦或是生死离别前的那一夜,宋锦嘱咐将士们从城中购买了不少的酒,每人一碗酒,这便是出征酒。宋锦端着酒,这些日子来,将士们的低迷的士气也便是他看在眼中的,的确,以三十万大军对抗百万雄师,不管是怎么算计着,到底还是他们处于不利的情况,将士们士气低迷也算是常理之中。

    宋锦端着酒,他看着那一张一张熟悉又或者是陌生的脸孔,他的是声音高亢而又豪迈,“将士们,兄弟们,那些个侵占我们北雍国土的人此刻正在城外,离我们是不过就是十里地的地方,大家伙的想法,宋锦都是知道的,论资历,我宋锦的确是浅薄无比,甚至是没有任何的资格来统帅大家。或许在大家的心中对于宋锦还有几分意见。但是如今的我们都不是旁人了,是北雍的将士,是为了我们的亲友,为了国土而战的战士。今夜便是让我们饮下这一碗酒,等到明日城门一开,我们便是同那些敌人决一死战。若有来生,便是再同大家做了这兄弟!”

    宋锦端着酒,将那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手上的酒碗朝着地上一掷,酒碗发出了清脆的碎裂之声。原本还在沉默之中的将士们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高声应了一声好,纷纷将手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这酒碗纷纷摔落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将士们高声叫着好,那一声好几乎是响彻是云霄。

    这是一碗壮胆酒,但是也有可能是一碗送魂酒,他们是北雍的将士,便是要为北雍的国土而站,为了自己的亲人而站的,这当亡国奴的滋味未必比眼下更好,历史上有多少国家是会对亡国奴好的。

    百里明玥在那马车之中,他原本是要入睡了,但是却是被这高亢的叫好之声给吵醒了。这马车之中只有一个陪伴着他的将士,那是宋锦的心腹,在军营之中的好友。

    “殿下。”那人见百里明玥醒了,便是低低地叫上了一声,他看着百里明玥这人,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喜爱,“殿下睡吧,明日便是要同联军作战了呢!”

    百里明玥应了一声,他还是有些好奇,他想要扒拉开车窗的窗帘朝着外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到底刚刚是为了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来的,但是这人却是拦住了百里明玥的动作。

    “他们刚刚在壮行。”这人像是知道百里明玥心中所似的,他同百里明玥说着,“明日一战,事关重大,自然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所以宋将军在壮行,想要提升士气。”

    百里明玥点了点头,“明天我也是要上战场的了呢!”

    他拉上了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闭上了眼睛睡去了,想着明日的时候,他便是要像是师父说的那样要领兵作战了。

    百里明玥到底是一个孩子,连日来的赶路,虽然是一直呆在马车之中,但是到底连日来的赶路便是累着了他,很快他便是睡得沉稳了起来,那人看着那几乎是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裹成了一个球的似的小身体,心中想的是只要自己现在伸出了手,便是能够使将这个孩子瞬间掐死在这马车之中,等到明日对战的时候,等到宋锦发现的时候,这便是已经晚了,而这一场战争便是能够彻底地结束了,如此一来,北雍便是会彻底地结束了,再也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三军的步伐了。

    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那人的嘴角勾起了邪气的笑容,那一双眼眸霎时因为他这般的一个笑而显得有些像是星辰一般的漂亮深邃,这马车上的人并非是旁人,而是孤引月。

    在白玉京将伤势养全了之后,孤引月便是已经回到了东极去了,这东极大半的势力从明面上便是已经到了大皇子孤傅彦的手上,而他依旧不过是一个闲散的皇子罢了。

    在这一场战争,若是能够将北雍全部侵吞而下之后,这四国鼎立将是会变成三国鼎立的姿态,冬季一因此将获利不少,甚至是能够将边防线拉长数千里,但是东极的兵权比水时掌握在大皇子的手上,这一场战争自然地也便是能够成了孤傅彦最好的造势,若是能够成功,回去之后必然是有不少的人将会上表让孤傅彦成为储君。

    这名同利便是全部都在了孤傅彦的手上,苏离洛那人还是同孤引月打了一个赌,说是这场战争很快便是能够结束的,而他这大皇兄必然也是能够登上储君之位。

    这般的笃定的论断便是让孤引月觉得有些不爽,他孤傅彦有了手段,而他孤引月难道就是没有半点手段的人不成,他也早早地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在等着孤傅彦了,这储君之位只怕他是做不安稳的才是。

    只是孤引月却是没有想到,北雍居然是会出了这般一招来,叫一个孩子上了战场,这也便是只有宋珩能够想出来的法子了,也真亏得她能够想得出这般的计谋,作为一个女子,她宋珩真的算是可惜了。

    孤引月也跟着躺了下来,几乎是有些开始期待明日了,他倒是想要看看,到时候他这一项自傲的大皇兄的脸上的神情该是会有多么的精彩,或许该是想想这一场战役之后,东极能够得到多少的城池。

    翌日一早,孤引月便是将百里明玥叫了起来。这天微微亮的时候,徐州的城门便是开了,城中的百姓带着期许的目光送了大军出城,连日来,多少城池已经失守,面对已经是迫在眉睫的军队,徐州城的百姓早就已经是惊恐极了,有不少的人逃了,但是更多的百姓却是留了下来,因为他们觉得不管怎么逃便都是逃不开的,若是这军队一直攻打到了金陵城,那么他们逃亡哪里都是不管用的,倒不如是守着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城池。

    百姓们都是有些木然,他们一方面是希望着北雍的将士能够赢得战役,但是更多的却是希望着那三国联军一旦真的是攻破了城门之后不会发生屠城的惨案,这帝王是谁,已经是他们关心不了的事情了。

    孤引月便是将那小小的铠甲同百里明玥穿上了,这百里明玥生得极好,那铠甲穿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领军作战的模样,倒像是小孩子要去玩过家家似的,那肉呼呼的模样倒是叫人想掐上两把。若是这样一个孩子放在阵前,即便是刀光剑影的,只怕也是没有人会是伤了这么一个孩子的,这战场上本就不杀老弱妇孺,孤引月觉得宋珩这也是有几分道理,真的这话战事一发不可收拾,这小不点保住一条性命倒也是没什么困难的。

    百里明玥被叫起来的时候,便是还没有睡醒,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朝着孤引月看着,也不吵不闹的,倒是乖乖地由着孤引月摆弄着。

    大军很快便是到了城门外,在前进了五里之后便是停了下来,孤引月透过窗看了一眼外头,那联军便是在一里地之外,这宋锦倒还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并没有像是一个猛夫一般地命令大军朝着敌军而去。

    宋锦能够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敌军,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感觉就像是一片乌云压境一般,那大气磅礴的姿态,第一次面对这样场景的宋锦心中微微打了一个颤,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下了自己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他策着马到了马车的旁边,他跃下了马来,朝着马车行了一个礼:“元帅!”

    宋锦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将已经穿妥了铠甲的百里明玥从马车之中抱了过来,他将百里明玥放置在自己的座骑之上,百里明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马车外头的世界,也便是看到那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他的心中便是有些害怕,却是听到宋珩锦的问话:“元帅,你可害怕?”

    宋锦还是觉得自家妹子的这个主意显得有些草率,若是九殿下当着三军的面哭闹了起来,这不是折腾了他么,这般一来,原本就是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三军不是更加的没有了底气,只怕到时候不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军的军心便是已经不稳了。到时候不管做什么挽救也是成了无用了。

    在宋锦将百里明玥放置在坐骑上的时候,三军便是一片讶然的声音,不知道多少人都是瞧着这个小奶娃娃,原本他们便是以为三军是由宋锦率领的,可刚刚有不少的人听到宋锦管着这小奶娃娃叫着元帅,这三军统帅便是这样一个连字都没有认全的孩子来率领。当下便是有不少人的觉得这般的玩笑也是开的太大了,甚至是天要亡了北雍似的。

    将士们的脸色都是难看至极,他们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场必败的战事,若是睿王殿下在的话,或许还能够同联军决一死战,但是现在没有睿王殿下却是要面对着联军,还要认一个小孩子当做元帅,这怎么是不叫人觉得绝望的。

    百里名玥原本是有些害怕的,他从来是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他有些害怕,那眼眶也甚至有些微微地泛红了起来,但是这转念一想到在离开金陵城之前师父的教导,他是一个男子汉,一个男子汉便是不应该哭的,也是应当勇敢一些的。百里明玥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似的,“我不怕!”

    百里明玥的声音不大,却是听得宋锦微微一怔,他哪里是不知道眼下三军之中是有些人心浮动,自己当初有着怎么样的想法,现在三军之中想必也就是有着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听到百里明玥这样的回答,宋锦几乎是喜出望外,他拔高了声音:“元帅,你怕不怕!”

    “我不怕!”百里明玥大声地回着宋锦的话,“师父说了,我是男子汉,作为一个男子汉便是应该要保家卫国的!”

    百里明玥的声音足够让不少的人听见,宋锦便是觉得更加的安慰,他跨上另外一匹骏马,他坐在马背上,回首看着自己身后的三军高声道:“将士们,你们可是挺到元帅的话了,元帅这般年幼便是知道要保家卫国,我们作为血性男儿又怎么是能够比一个孩子更加害怕呢!”

    “是!”

    三军的声音嘹亮而又整齐,每个人的神情都是肃穆无比,是呀,不过是一个孩子便是知道保家卫国,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是应当承担的职责,孩子尚且年幼便是知道这一点,又何况是他们这些个年长了那么多岁的男子呢!

    “鸣战鼓!”宋锦手一抬高声道。

    鼓手闻言,便是用鼓槌大力地敲击着战鼓,那战鼓发出沉重的声响,一声一声便像是敲击在人心上似的,宋锦的目光看向那缓缓而来的敌军,他的目光悠远,神情肃穆,半点也是没有畏惧之色,这便是宋家的男儿,生在战场上,活在战场上,死也应当是在战场上。

    凤血歌孤傅彦同晚晚三人一马当先,便是行在三军的最前端,原本他们并非是将北雍的三十万大军放在心上,但是等到近了之后便才瞧见,这北雍战士最前的不是百里流觞也不是宋锦,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那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眼中明明是有些畏惧,却是昂首挺胸半点也不曾退怯。

    “这不是九皇子殿下么,小殿下不在宫中玩你的捉迷藏,跑来战场上做什么!”晚晚笑着看向那百里明玥,对于百里明玥晚晚倒还是有些印象的。

    “休得无礼,这便是我们北雍的兵马大元帅!”宋锦朝着晚晚训斥了一声道。

    “兵马大元帅?!”晚晚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清脆无比,“宋锦,你开什么玩笑?!”

    凤血歌看了一眼那百里明玥,又是看了一眼那宋锦,忽地,他调转了马,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