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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波恩小心的拥着凯,动作飞快的将她抱上了楼,怀里的女人满身都是烟味,浑身持续不断的颤抖着,滚烫的泪水一再浸湿着他的肩头。
两天前,当他在河口市集,忍痛花费天价买了牲口回来,却在半路上听到和她有关的谣言时,就知道情况已经失控。
他立刻就决定要先赶回来,当他来到村子口,看见那燃起的烽火,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慢了一步。
他一路策马狂奔,冲进城堡。
那时,她的裙子早已烧了起来,她被火焚身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又惊又怒,全身血液在瞬间沸腾起来,清楚他要是再慢上一点,就只能看到焦尸一具。
三步两并的,他爬完那好似永无止境的楼梯,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将她小心放到床上,让她靠在他身上,掏出匕首,低头将她手腕上的麻绳割断。
因为挣扎得太过用力,粗糙的麻绳磨破了她的皮肤,深陷其中。
方才在楼下,火光暗影明灭不清,他没仔细瞧,现在一看才发现,她非但衣裙被烧了,脸上还有被痛殴过的痕迹,她的嘴破了,眼肿了,口鼻都有血,luo|露出来的大腿上也有大片红肿。
“水”她靠在他身上,咳着要求,奋力的挤出沙哑的字句:“脚我的脚”
波恩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鞋子不知何时早掉了,黑色的袜子因为火烧,还在冒烟,他迅速抓来一旁桌上的水壶和木盆,把里头干净的冷水倒进木盆里,火速回到她身边,扶着她坐在床边,协助她把脚泡进去。
当她发红肿烫的脚碰到水时,黑袜的前端还在冒烟,有不少都因此化成了灰,在水中扩散开来,因为疼痛,她紧抓着他,痛苦的呻吟颤抖着,热泪不断滚落,一边仍在喘咳。
心口因她疼痛的模样而抽紧,他把剩下的水倒进杯里,小心的喂她喝水,她喝了两口,然后再次开始咳了起来,泪水一再从她眼角满溢。
该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他们却把她绑到了木架上,试图烧死她!
她的情况是如此糟糕,就连发尾也已烧焦,沸腾的怒火让波恩差点拔剑回楼下一剑砍了赛巴斯汀,但她需要他。
他应该要保护她。
该死,他承诺过要保护她的!
他强压着怒气,试图脱掉她残破的衣裙,她无法抬起右手,痛得呻吟出声,泪水又落一串,波恩这才惊觉她的肩膀脱臼了,当他帮她接回去时,她痛得哀号出声,差点因此昏了过去。
他替她脱去身上那件残破的外袍时,她依偎在他怀里,没有抗议,他怀疑她有办法,她虽然仍在颤抖,但盈满泪水的双眸没有焦距,双手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抓着他。
为了检查她的伤势,他不得不把她的衬裙也全数褪去。
她身上到处都是可怕的瘀青。
苏菲亚在这时送来了热水,看见她的情况,惊呼出声。
他转头看着那女仆,脸色苍白的道:“去把她的那些药草油拿来!快去!”
“哪些?”
“全部!”他愤怒的说:“全部都拿来!”
苏菲亚放下冒烟的热水,转身飞奔下楼。
他让她靠在床柱上,自己跪在床边,把她的小脚从水盆里捞出来,但她被火烧伤的地方一出水面,就痛得忍不住呻吟颤抖,双眼泪水直落,他只能让她重新泡回水里,小心的拿刀在水中替她把湿透的袜子割开,她雪白的小脚上,浮现一颗颗水泡,他拿干净的布浸湿,替她清洗双脚。
那双曾经雪白的小脚上,浮现了一颗又一颗的水泡,看来万分惨不忍睹,他拿起干净的布,将其浸湿,动作轻柔的替她清洗双脚。
就在这时,波恩注意到她右脚脚踝处那儿的肌肤可怕的扭曲着,那是个旧有的伤疤,那苍白狰狞的疤痕一路往上,延伸到她的小腿。
他一怔,伸手抚着那旧日扭曲的疤痕。
察觉到他在摸哪里,她惊慌的试图缩脚,甚至不顾疼痛,弯身试图遮掩她的右脚,一边喘咳着极力从被烟熏得疼痛发胀的喉头,挤出残破的字句。
“我不是那不是”
他抬眼,看见她脸上浮现惊恐,她紧抓着床柱,抖颤着,泪水再次从她无法对焦的眼中滑落。
这一刻,他忽然领悟,那是烧伤。
而她,害怕他以为她真的是女巫,会再次把她送上火刑架上。
莫名的愤怒再次蜂拥而上、充塞心胸。
该死!难怪她那么害怕!如此恐惧!
她以前也上过火刑架,她被烧过。
他难以想象,当她再次被绑上火刑架时,内心有多么惊恐。
“没事。”波恩压下满腔怒火,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脚踩,哑声道:“别怕。”
她喘着气、咳着,眨着浮肿的眼,脸上仍惊惧满布。
“我不会伤害你。”他抬手抚着她泪湿的小脸,嗄哑的说:“我不会。”
她眨着眼,他知道她看不清楚,她的额角有血,肿起来了,情不自禁的,他捧抚着她的脸,吻着她滑落的热泪,贴靠在她脸上,在她耳边,开口重申:“我不会。”
她哽咽着,喘着气,泪流满面的张嘴颤声说:“我不是不是”
轻抚着她颤抖的脸,波恩和她保证:“我知道。”
她抖着唇,泪流满面的昂首,张嘴挤出沙哑破碎的字句。
“我没没害过人”
一颗心,被她抖颤费力的辩解紧紧揪抓着。
“我知道。”他忍不住坐上床,伸手拥抱着她,粗嗄的道:“我知道,别说了,你不需要害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你是我的,现在是我的了,除非踩过我的尸体,这里再没有人可以动你。”
她张嘴哑声哭了出来,豆大的泪水一再滚落,细瘦的肩头不断颤动,揪扯着他的心房。
他情不自禁的亲吻安慰着她“嘘,没事的,没事了”
在他的安抚下,她终于慢慢镇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苏菲亚和安娜搬着药草油再次闯了进来,她们聪明的将那些瓶瓶罐灌全装在两个大木盆里。
“大人,油来了!”苏菲亚气喘吁吁的说。
他飞快拉来床被,将她包起来,遮掩她的身体,和她右脚的旧伤,倾身问:“凯,你得告诉我,用哪一瓶才能帮你。”
凯张开眼,喘着气朝苏菲亚那儿看去,但她的头部受到重击,张眼仍看不清楚前方的一切。
“我看”她费力开口告诉他:“看不清”
“你闻得出来吗?”他问。
她喘着气,点了点头。
他要安娜和苏菲亚把瓶口打开,拿过来给她闻。
她一瓶一瓶的闻过,然后终于虚弱的点头,确定了其中一瓶。
那是一瓶味道和缓的药草油,就在这时,她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襟,他直觉知道她担心苏菲亚或安娜若上前帮忙照顾她,会发现她脚上的旧疤,便开口让苏菲亚把药草油留下,支开她去为凯拿更多干净的布巾,要厨娘把其他油瓶送回病房去。
两个女人没有质疑,转头又匆匆离去。
她在他怀中放松下来,他等她们出去,才小心的让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把泡在水盆中的双脚拿布擦干,然后把那瓶油倒在手心,再小心的替她涂抹上。
过程中,她不断瑟缩着,他已经将所有动作放到最轻,她仍痛得直打颤。他替她抹上了油,再拿布将她的双脚包起来,然后拿湿布清洁她脸上的鲜血和伤口。她躺在枕头上时,三不五时仍会咳喘着,但总算不像一开始那样,咳得像是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再喂她喝了一杯水,这次她咽了下去,没有再把水咳出来。
苏菲亚再次拿着干净的布回来,这回他让那女仆小心的替她把散乱烧焦的发辫解开,再替她受伤的双手上药,他则继续喂她喝水。
她蜷缩在他怀里,任他和苏菲亚摆布,小小的身子偶尔仍会颤栗,但总算慢慢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