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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出来,她没有再去看季杰,便直接打车回了钟离衡的住处。她站在这座名为“豪庭尊砥”公寓前,仰望着那一座座高入云层的建筑。
三年的时间说来算不得长,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经历了几生一般的身心沧桑,但是这座公寓似乎未见一丝斑旧的痕迹,反而显得愈加光华。
周边的很多事物都已经改变,也愈加繁华,唯一不变的怕是这块地皮依旧贵的令人咋舌。只是区别在于三年前她并不知道它的价值,而今只能望而兴叹。
她初认识钟离衡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公寓是三室二厅的,总面积有200多坪。这样的黄金地段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可是对于他而言,这里怕是他所有房产里最不起眼的一处。
她以前从不想这些,因为她当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钟离衡对他的爱。或者对于她来说,三年前的那场爱恋是太过纯净的,它未有过物质的衡量,就如童话一般。唇角自嘲的扯了一下,她不想再深究下去,也不想再缅怀什么,因为那场梦早就碎了,伤得她鲜血淋漓。
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暗红色的人行砖道上,她沿着小区里的绿化线朝着居住的楼房走去。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某处停车位,看到身着白色手工西装的男人正从一辆黑色迈巴赫62里下来。
他的五官深刻,侧面的线条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透着些许冷硬。颀长的身姿站在黑色的车旁,一只胳膊随意在地搭在车顶上,白与黑的组合被他如此随意地演绎出极致的冰冷与内敛。
副驾驶座的门随即被打开,亮色的细跟长靴踩在地砖上,下来的女子身材窈窕,身穿一件及膝的红色修身皮衣,她动作自然地撩了一下那头黑亮的及腰长发,头上别着的那只水晶钻饰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两个人隔着车在说什么,并且一直在谈着,都没有离开或先将车门关上的意思。她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们,远远的,突然觉得眼中有些酸涩。她甩了甩头,拒绝自己再看下去,毅然地转身离去。
是的,她认识那名女子,即便她是背对着自己,即便她只看到了她长发遮挡的侧脸,她也知道她是李秋瞳。
其实她跟她真的不熟,仅有的几次会面也皆是因为她们都曾不幸的爱上过同一个男人。确切的说,那不幸或许仅仅只属于她萧萧。
因为李秋瞳是一个出身良好、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也是钟离家族最中意的媳妇人选。只是因为三年前那个叫钟离衡的男人喜欢反叛,所以导致她的婚姻之路坎坷。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眸,看到那两个人亲密的走进公寓的大门,脚下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李秋瞳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而她,又该何去何从?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中途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她怔怔地看着那蓝底白色字体,突然想到今早的那场“欢爱”。
推开那扇透明的玻璃门,她从容淡定地拿着一盒事后药出来。并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狠命地将那颗难吞的白色药片冲进胃里。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无知女孩,他也不再是那个疼宠着她的王子。所以她应该学会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将剩下的药塞进外套兜里,她举步朝着对面的公园走去。
初春的公园里,空气中还流动着丝丝的寒意,散步的人也不多,偶尔有年轻的妈妈牵着小孩子从身边走过。她静静地在公园里走了很久,看那些黑绿色的冬青、松树,看那有些灰暗的天空,看那还未化开的水池和偶尔飞过的鸟……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总觉得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选了水池边供人休息的长椅坐下,身后是两棵光秃秃的粗大垂柳,充足的阳光透过树干的间隙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她学着季杰的样子手臂环住双膝,将整个身子卷缩,她想这样或许可以暖和一些。但是她却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走在的白雪皑皑的山上,双腿酸痛,冷得浑身打着哆嗦。仿佛已经走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疲累的恍惚中,她又好想看到了钟离衡,他一身白色衣衫矗立在天地之间。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头顶上,他好像一直都在看着她,向她敞开着的怀抱。
她欣喜地看着他,疯了一般的奔了过去,贪婪着他头顶那缕阳光的温暖,偎进了他温暖的怀里,下一刻身子却突然下沉下去。
她惊恐地叫着,胡乱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他却冷冷地拔开了她的手。身子落地,萧萧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周身都在燃着熊熊大火,却好像溶不掉那些冰一般。
那些火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烤焦了她的皮肤,可是她还是觉得冷,从里到外彻骨般冰冷,冷得她牙齿打颤,冻得她好像浑身都在痛。
“萧萧……萧萧……”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如此温柔又带着担忧的关切,只有三年前的钟离衡会如此唤她。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梦中的那个钟离衡回来了。可是她却只看到他站在那个冰窟窿边低睨着她,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泛着冰冷,比她身下的冰还冷。
她哭喊着让他救她,她痛苦的挣扎着,他却始终没有动过,一直看着她筋疲力尽,撑不住倒下去。周围的火却还蔓延着,一直烧到了她的身上,她却贪恋着那一点点温暖,将整个身子缩进了那团火里……
而此时的公园里已经燃起了灯,冷风习习,空旷的砖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衡少。”李泽叫住一脸焦急的男子,目光投向长椅上卷缩的人影。
钟离衡的眼睛眯了眯,走近才发现真的是她。大掌撩开她的遮住脸的头发,发现她竟然还在睡着,脸冷得跟冰一样,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该死的女人!”他咒骂一声,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
“李泽,把人都叫回来吧。”他说着起身,将人抱着大步向路边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