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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老板听闻出了状元,亲自过来道贺,夏青溪将其拉到一边低语道:“掌柜的可想将生意做大?”
老板一怔,“还请状元郎提点。”
“首科状元亲笔题写牌匾,状元经常来坐的位置,状元爱吃的菜、爱喝的酒,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酒店老板是个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酬劳?”
“今后酒楼你我各一半。五五分成。”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吩咐小二去准备笔墨。
第一楼。
霸气的名字。
东方谨俯身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你不会将酒楼买下来了吧?”
夏青溪被这股暖暖的气息弄得心烦意乱,“没没没有,我现在哪有钱。”
“哦?那你岂不是更厉害了。”东方谨本是无心一句话,殊不知却搔动了她的心。
他们住的离这里并不远,也是次仁赞普的一处私宅。同科的考生都跟在后面想要知道状元住处送拜帖拉关系。
夏青溪进门后就吩咐拜帖一律不收,拉着东方谨就往里屋去。
她今天很开心,不仅是成功进入了西雍的朝堂,更为了参透天权洞,柒星阁的秘密就在眼前,回家指日可待。
她拉着他的胳膊,欢快无比,“东方,等我们知道了回去的方法,我们就一起回去好不好?”她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完全没有看到院子中站着一个人。
夜川的脸色阴冷而沉郁。
他的目光盯着她挽住东方谨的手,眸光里尽是冷绝。
夏青溪似乎被他散发出来的凉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夜十九,为什么你每次来都拉着一张脸?”她跟东方谨点点头,“东方,我一会儿过去找你说天权洞的事。”
看着东方谨离开的背影,夏青溪低头浅笑。小女儿那点儿心思完全逃不过夜川的眼睛。
“不许去!”夜川的这句话仿佛是地府的判官在宣读判词,冰冷无情。
“嗯?”
“不许去找他。”
“哈?!”夏青溪无语,“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
夜川一把将她拉过来,“你我协议过,你帮探我七星洞,我帮你为大皇子报仇,为何中途又扯上他人?”
夏青溪怎么用力也没有推开他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臂,气得锤了他一记粉拳,“我是帮你探七星洞啊,可我又没说在探洞的时候不可以找别的秘密,这又不冲突,放心,我们对宝藏什么的又不感兴趣,等我们走了,宝藏归你,嗯”夏青溪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西雍国也归你!”
举国相赠。
呵!真是个诱人的条件。
夏青溪用一种给猫儿小鱼干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要,我要你!”
“噗~~”夏青溪忍不住笑了,“七爷我可是要皇帝的人,难不成晋王殿下想做朕的爱妃?”
“有何不可?”他一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神情。
嗳?!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呵呵呵”夏青溪挤出一个尴尬无比的笑,“朕朕暂时没有扩充后宫的需求咳咳”
夏青溪被这么一搅和差点忘了正事,捶着他的胸口,“你块放开我,我有正事跟你说。”
夜川见她一个转身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也跟着坐了过去。
“今日放榜,我是状元及第,这让我想起了文曲星,也就是天权星。天权乃天子权利,我怀疑天权洞就在西雍皇宫。”
“可知具体位置?”他终于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孤冷高绝夜十九。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七星洞皆是机缘巧合,我相信这个也不例外,机缘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夏青溪眨眨眼,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
说的有道理。
“你现在不应在军中吗?”
“乌达的十五万军队已经整编完成,我从北狄调了部分辎重不日就将到达,我现在闲的很,你安心准备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悠闲的语气里有一股子从容。
“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什么叫不用管你!将近四十万大军哪顿不需要吃饭?你就算在北狄根基再深,也架不住四十万人吃喝呀!乌达带去的粮草也撑不了几天!”
夏青溪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一脸不服气地嘟囔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要怎么客气?”夜川站起身来,隔着一张桌子将整个身子欺过去,他是极高的,身材修长匀称,所以他将自己的脸贴到能将鼻息喷到她脸上是毫不费力的。
夏青溪双手扶住他欺过来的肩膀,“明日我要入宫觐见,很快就会立于朝堂之上。五月初五昆仑山祭天动手,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治大国如烹小鲜,夏青溪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嗯,我会提前准备好,你不用跟我客气。”他的眸深邃又深情,嘴角始终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
夏青溪:“”
翌日天还没有亮,宫里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与夏青溪一同觐见的还有新科的榜眼和探花,都是那日见过的熟面孔——王君提前选好的心腹。
与中原浓墨重彩的风格不一样,西雍王宫大多是素雅洁白的建筑,虽然色彩单一,但作为宫殿应有的庄严肃穆一点也没少。
一想到在如此纯洁静雅的洁白宫墙内到处都充斥着肮脏龌龊的阴谋,夏青溪就感到了满满的违和感。她拽了拽里外套了两层薄袄的衣领,盘口有点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君比想象的更年老一些,几人依次进了厚重的大门,远远的,看见一人坐在饰满宝石铺着白牦牛皮的宝椅上。
坐在椅子上的人睥睨着下面三人,完全没有让他们平身的意思。
夏青溪觉得腰都酸了,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窥坐上的人。
这一看不要紧,当目光对上的一瞬,夏青溪后背噌地起了一层汗——王君那双聚光的眼睛正冷冽地盯着自己。
“来人,将夏小七打入大牢!”
没有原因,没有交流,没有辩驳。
瞬间就将夏青溪从状元郎变成了阶下囚。
没有预想中的奋力反抗,痛哭流涕,高喊冤枉,被押走的夏青溪只是淡定地行了一礼。
这就是一个君王的权威,不管是性命还是荣华,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无论哪国的牢房,内里都是一个样子。
冰冷,阴暗,含着冤屈。
这皇宫大内的死牢与别处有些不同,夏青溪四下打量着,仿佛她不是待审的囚犯而是来观光的客人。
死囚牢房在最里面。沿着逼仄又深长的走廊一直走,两旁牢房里的犯人听到动静纷纷趴到栏杆上低低嘶吼着:“放我出去”蓬头散发,手臂干枯如柴,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牢头有点不耐烦,抽出腰间的鞭子发了狠往伸出来的枯槁的手臂上抽去,闷哼几声之后,牢里又恢复了死寂。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并排四座紧闭的牢房。最中间的两座牢里其中一座已经关押了一名犯人,他低着头,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
牢头将她押到最边上的牢房前正准备掏钥匙,夏青溪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叶子塞给了两个牢头:“大哥,行个方便,我想去那间。”夏青溪指着有人那间的隔壁。
牢头掂了掂钱袋,金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反正只要将她押进死牢,至于是那一间,并没有那么重要。
得了金子的牢头顿时换了一副嘴脸,低头哈腰地询问还需要什么。
“两个火盆,两袋炭火,两床被子,再给他准备一件棉衣。”夏青溪指了指隔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道。
西雍国地处高原,气候寒冷,虽然已是四月末,在这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还是冷得刺骨。
夏青溪仔细打量着中间这两座牢房,最里面的一面墙是一整片凹凸不平的岩石,看起来像个山洞一般。
火盆的光舔着那个佝偻着的后背,将他映成了红色,他慢慢转身,毫不客气地拿起送来的棉衣穿上。
“一个打入死牢的死囚,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他终于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