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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的文章东渊无人出其右?!”夏青溪瞪着一对大眼睛,用极快极怀疑的神色迅速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绦冠缂靴,蓝袍玉带,虽是五彩刻丝的贵气衣着,但脸上那副桀骜与嬉笑将身体里蕴藏着的玩世不恭衬得淋漓尽致。
“怎么?你不会觉得小爷有才,就身不由己爱上小爷了吧?”
得,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真是满满的违和感。
夏青溪对他投去了一个赤裸裸的嫌弃的眼神,撇了撇嘴,慢慢地闭一下眼,视线掠过他又看向东方谨。
“三哥,你看她是什么表情,我才不要帮她!”
虽说东方弘文一副不在乎名利的样子,但是被夏青溪这么明显的置疑,他的心里还是不舒坦的,脸上清楚地写着“爷不乐意”四个大字。
“小的见过东渊第一才子,”夏青溪突然起身毕恭毕敬作了一揖,“书院之事就有劳公子了。”
她是极聪明的。
懂得张弛,能拿得住分寸。
“嗯,这还差不多,若小爷有空,不会不管的。”东方弘文傲娇地含糊回了一句。
“得嘞,那小的就静候佳音了。”夏青溪俏皮地眨眨眼,一汪眸子里仿佛掬满了太阳的光芒,耀眼又勾人,小巧的鼻子起了细微的褶皱更显俏皮可爱,桃瓣似的唇饱满圆润,似乎要滴出蜜汁一般。
东方弘文微怔一下,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三哥要来西雍国了。
待水坎吃完一桌子的美食拍着肚皮的时候,夏青溪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执起茶壶嘴对嘴咕噜咕噜喝个不停。
“小坎儿快!”
“干嘛?”水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吃饱了当然是要睡一觉,她打了个哈欠,微眯着眼睛看她。
“咱们去开医馆!”
“我不要,我堂堂绝世神医,你说开医馆就开医馆,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水坎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她。
“不是让你去开医馆坐诊,只是借你的名气将医馆的名声打出去。”
“不感兴趣。”水坎真直白。
夏青溪绕道她身边,俯过身子一副神秘的样子,“你想不想救夜十九?”
“主子生病,水坎自然会救,跟开医馆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你可知太子要置他于死地。”她坐在她身旁继续道,“太子对外宣称亲自派人押送,实则全部扣押,若没有粮草,整支军队的命脉就断了!咱们现在必须赚钱补充辎重支援他!”
水坎似乎被说动了,眼睛微微眯着若有所思,“那也不能让水坎开医馆赚钱呀,水坎会累死的!”她的嘴唇撅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夏青溪见她松了口,赶紧解释:“酒楼、当铺太贵,我身上的钱只够买一家医馆的,再说了,不是让你开医馆,是在我们医馆开张的时候,你去为我们医馆造势,等医馆营业了,就没你什么事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简单收拾了一下,夏青溪带着水坎走在了瑟岚城繁华的街市上,水坎打着哈欠,懒洋洋问:“七爷,咱们医馆在何处?”
“不急,不急,快到了。”
二人正往前走着,突然街市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快!前面有人要寻短见!”
“快块块,赶紧去看看,是红袖阁的头牌!”
人们吵嚷着,议论着,纷纷往红袖阁跑去。
红袖阁是瑟岚城最大的烟花之所,不仅仅是座青楼楚馆,还做着象姑的营生。
这就比较厉害了。
夏青溪也暗自佩服这红袖阁老板的头脑,投其所好才能财源滚滚。
在汉风盛行的当下,凡是比较高大点的建筑都有汉文化的影子。
红袖阁也不例外。
朱红的漆,金色的瓦,线条扳直的亭台楼阁飞檐吊角,硬生生把一座风月场所给扮成了辉煌肃穆的样子。
今日天气晴好,屋顶的琉璃金瓦被阳光映照的熠熠生辉。
一个柳眉细目的妇人,软软地趴在屋顶的前檐上,钗斜发乱,面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下去一般。
红袖阁的老鸨站在楼下一副急唠唠的样子:“格香啊,你这哪是想不开啊,你分明是想要了妈妈的命啊!”
“妈妈这是在怪我了?不如我就此跟妈妈作别,一了百了!”格香朝老鸨那边看了一眼,双臂颤抖着撑起了前半截身子,又往外面挪了挪。
“别别别!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财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才不顾你身体不适逼你招待那位大人,可你也知道,就算妈妈不为财,那位大人咱们也吃罪不起,咱们哪有挑客的理?”
老鸨说着干脆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自己的难处,“格香啊,你想想平时妈妈待你如何?平日里你有个头疼脑热的,说不见客就不见客,妈妈也没有说过什么,可今日不同啊,那位大人不是一般人,你我都开罪不起,妈妈又有什么办法呢?妈妈也不想逼你啊”
说到伤心处,老鸨握着帕子捶胸顿足,掩面痛哭。
“格香不怪妈妈,只怪生为妓子,任人摆布没有自我,我已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若有来世,为猫为狗也比生为他人玩物强。”格香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她的话音量不高,却有穿透人心的力量,那凄婉的语调配上这么一张垂泪连连的美人脸,令人心生怜惜。
“不要!格香啊!不要”老鸨见格香半个身子都倾斜到了半空里,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楼下围观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不停交头接耳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表演,而下面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观众。
没有人为格香的人生惋惜,他们只是单纯地来看个热闹。
一张张脸,麻木又冰冷,在格香与老鸨拉扯了这么久后,似乎又生出了一丝不耐烦来。
格香又将身子往外探了探,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楼下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尖叫。
由喧嚣吵嚷压挤出的锐叫成了这场悲剧的催化剂。人群比刚才更加骚动了,刹那间便进入到一场旁狂欢。
夏青溪微微弯腰,用胳膊肘了一下水坎。
“七爷别动,水坎正看热闹呢!”水坎埋怨了一句,小脸微微扬着,时刻关注房顶上的动静,黑白分明的眼仁里闪着兴奋的光彩,那神情就像在看戏班子演杂耍一样。
“啧啧啧天可怜见的,小坎儿,你难道就不同情她?”
“同情一点也不好玩,还是看热闹好玩。”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糙理不糙。”
围观的大多数人皆跟水坎一个想法,可他们不如水坎来得直率坦荡,他们只在心里期待着热闹能够再大一些,而嘴上却不停地喊着“真可怜呀”。
夏青溪依然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自言自语,“你若去救下她,我单独为你再雇三个西雍厨子,日后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正餐还是糕点,只要你喜欢,他们都听你的。”
水坎那张左顾右盼的脸上顿时卡住了,她缓缓回过头来,嘴角艰难地抽抽了一下,“你套路我?!”
“明码标价,愿者上钩!”夏青溪一副泼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