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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巨石入湖一般,千浪迭起,这句“我就是王后”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抓了过来。
只见晨光熹微下站着一位妇人,姣好的五官,张弛有致的身材,细嫩的脸上染着一层光,一袭红衣将白皙的面庞衬托得如脂般吹弹可破。
妇人徐徐走来,头上的凤凰抢珠金步摇灵巧地晃动着,娉婷又端庄。
夏青溪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盈歌,她如仙子一般从天而降。
盈歌在一片惊愕中走上殿来,向座上之人行了礼后,又端端正正跪在次仁赞普面前:“父亲,您是知道的,在玥国的时候女儿与王君就私定终身了。王君一直忙于整肃朝堂,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不如趁现在就把喜事办了吧!”
次仁赞普一心为公,哪怕为王君、为西雍舍命他也是愿意的,但要牺牲盈歌一生的幸福,他还是犹豫了。
大臣们都看着,他的额头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气氛僵持着。
盈歌又唤了一句:“父亲。”
她一直都是不愿意认他的,如今却在朝堂上公然称呼他为父亲,意思很明显——我可以认你,但你得做主,用你次仁将军的身份将女儿嫁给王君。
盈歌俯身在地上,等着次仁赞普的答案。谁知朝堂上突然如炸开锅似的议论纷纷。
“这”
“王君怎么会”
“王君竟然是是妇人!”
她猛地抬头,只见殿上之人将金冠除去,一头如墨般的青丝倾斜而下。
夏青溪淡然地望着惊恐万分的群臣,满不在乎地璀然一笑:“孤与清河公主的确情谊深厚,但却不能将其收入后宫,因为呀,孤,也是妇人。”
盈歌张大了嘴巴,次仁赞普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公布身份,夏青璃几不可查地扫视着周围,看是否有意图不轨之人,只有陈林,望着眼前之人看呆了。
大臣们议论纷纷,叠手交叹,纷纷摇头,一脸苦相。
此时只听一声“拜见王姬”从一片置疑之声中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陈林俯首跪地,恭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夏青璃与次仁赞普闻声也跟着行了大礼,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纷纷附和着齐齐高喊:“拜见王姬!”
他们是知道夏青溪的手段的,也领教过她的厉害,此时最忌强出头。再说了朝堂的肱骨都认可她,他们随着大流走,先观望一下风向准没错。
这时的陈林才知道,那日屏风外的“姑娘”不是清河公主,而是殿上的王姬。是她提前叮嘱执刑的侍卫手下留情,也是她派人将暴晒在太阳下的他抬进了屋里。
无论朝堂还是民间,西雍王是妇人的事一日千里,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街市上一名年轻的姑娘将卤水桶提到车上后,对着身后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老妇骄傲道:“娘,你总说我是妇人什么也干不了,不准我看书,可你看我们的王姬也是妇人!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姑娘说完得意地扬起下巴,老妇却将车停好紧了两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咬着耳朵:
“休要胡说,你怎么能跟王姬相比呢?王姬整饬朝堂,铲除奸臣,让我们每个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你只配做做豆腐,休要满口胡言,当心被官兵盯上将你拿到牢里去定个妄议王姬的罪名!”
姑娘一把扯掉嘴上的那只手,“娘!王姬是世界上最好的君王,她不会动不动就抓人的!而且朝廷已经下旨明年科考允许妇人参加,以后妇人都可以位列朝堂了。送完这趟卤水我也要回去读书了,说不定咱们家还能出一个女丞相呢!”
老夫摇摇头,叹了口气,“王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整日痴心妄想,莫不是得了什么痴症了”
从公布王姬身份的第二日起,夏青溪就以女装早朝了。
女装比男装要复杂得多,所以每日清晨她要比从前提前半个时辰梳妆打扮,为了表达对朝臣的尊敬,发饰朝服都要一丝不苟。
然而令她头疼的不止是衣着问题——大臣们的退婚并没有因为她是妇人而减缓。
从前催着她开后宫,现在催着她招王君。
座上的夏青溪终于又挨到一拨儿催婚结束,疲惫地捏了眉头后,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若他们再这么催下去她估计就要崩溃了。
其实她也有想过招王君,毕竟她也是个普通的妇人,也幻想过成亲生子。但是为了社稷而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夏青溪被催婚催得累,大臣们也累,于是几日后他们又想了一个新主意。
“王姬,子嗣乃社稷之本,一日无嗣则一日不稳,若眼前的男子您没有心仪的,那就在全国范围内招偶,以我西雍领土之广,总有那么三五个中意的!”
三三五个?!
她严重怀疑工部是不是太清闲,要不工部尚书的想法怎会如此清奇,或者说他们都太清闲了——所有人都对这个馊主意赞赏连连。
莫说现在正处在与玥国随时开战的紧张时期,就算平常时期也不能为了生孩子招那么多男人来
呃夏青溪挥了挥脑海里蹦出来的内容劲暴的画面,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虽然王姬的子嗣关乎朝堂社稷,但随便找几个人是不是太不尊重王姬了!”
陈林的救场来的及使,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在全国范围内层层选拔,选出来的肯定都个顶个的文韬武略,怎么能是随便找几个人呢?陈大人如此阻挠,莫不是”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陈林,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启禀王姬,微臣有一人选推荐,礼部尚书陈林陈大人,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可为佳偶。”
陈林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他愣愣地站在那进退维谷。
夏青溪不知怎么退的朝,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双腿灌铅,现在事情已经由逼婚发展到逼她与陈林成亲的地步了,使劲挠了挠头后,她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事儿太难办了!
比大军压境、身陷七星洞时命悬一线时都难办!
她靠在撵轿上闭目养神,突觉撵轿不动了,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后,一个孤傲的身影映入眼帘。
常常服侍在身边的人都知道夜川与她的关系,所以见他来拦轿也没有人敢阻拦,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夜十九,本王姬不要面子的吗?”夏青溪有气无力瞅了一眼站在前面这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你说拦就拦,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夜川站在那一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让路的意思。
因为平时举止亲昵,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断袖,现在夏青溪公布了王姬身份,他再这样岂不是惹人误会。
“喂!夜十九!你快让开,别让人误会”
夏青溪还没喊完就差点从撵轿上摔下来。
眼前这人——高傲如不染凡尘的谪仙一般的人物,竟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你”她用力抓住扶手,脸上写满了惊异。
“臣夜川请求位列朝堂,望王姬给臣一个机会!”
他一板一眼,说的诚恳。深邃的眸子逆着光,脸上虽然坚毅但隐隐又有一丝柔情。
夏青溪深深望着他,指甲几乎扣进扶手里:“夜十九!别闹了好不好?你怎么能为臣呢?!”
这一声怒吼,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火气,总之就是气愤无比。
“为什么不能为臣?”他抬眼迎上她的。
二人一个坐在撵轿上低眉俯视,一个单膝跪地抬头仰望,一高一低,视线交融的瞬间仿佛产生了实体的电光火石。
夏青溪眼角抽搐了一下:“因为你是为君的人啊!”
“就如你所愿,”夜川蹭一下站起来,“那婚事就提上日程吧,娶了王姬我就是王君了。”
他走到近前,脚一蹬地,一跃就将她从撵轿上捞在了怀里,“难道你的心里不是一直都将这个位置留给了我吗?”
“夜十九!你快放我下来。”
若被人看见他们这般,还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呢,一想到这,夏青溪拼命捶打着他。
夜川将她抱的更紧了,完全不顾她的挣扎,竟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荆州你是夏小七,探七星洞研制洋灰,无所不能。
“在冀州京都,你是夏七爷,若谷选聚财开水云间,名动天下。
“在西雍你是王姬,夺位整饬朝堂,开天辟地。
“为什么你就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呢?是,你确实受过伤,可那都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过去呢?”
他抱着她一路走一路将压抑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是,我不愿意让你成为我后备的情人,等我受了伤了再转身投入你的怀抱,夜十九,这对你不公平。”她将头埋入他的胸前呢喃道。
“所以你就不敢正视自己的真心?难到这样对我就公平吗?为了整个西雍千千万万百姓,别说让你选郎君了,就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都愿意,可你为什么执意不肯呢,溪儿,那是因为你心里有我!”
他低头望着他,可她不敢抬头。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你的后备情人,因为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对你就是认真的!你一路走来,我都有参与,我一直都在守着你!”
他停下了脚步低头去寻找她的唇,她将头紧紧藏了起来,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溪儿,我现在只有你,你忍心不要我吗?”
他并没有放弃,用脸将她的脸蹭了过来,一下就吻上了她的唇。
就像受了刺激死的,夏青溪拼命挣扎,又抓又咬。
夜川将其放在地上站稳,解放出来的双手从后背环上了她的腰,一种不同于自己肌肤的纤弱感令他的心里泛起一片旖旎。
他再次低头,她反抗地更激烈了:“夜十九!你不要这样,被别人看见了会误会”
这次他没有再迟疑,霸道地占有了她的唇。
“唔”
他将她的双手交叠握紧用一只手固定在了她身后,另一只手则牢牢揽住她的肩膀。
反抗渐渐停了下来,唇舌的交融也慢慢变得交互起来,不再是他一味地索取,她颤抖着也有了一些回应。
夜川松开了她的手,缓缓地她将手绕到了他的脖颈后,也是试探着主动向他索取。
这是个漫长的,悠长的吻,交融在一起的不仅是唇舌,还有从今往后的的两人的生活。
夜川微微睁眼看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风巽又闭上眼睛投入到与怀中人儿的痴缠中。
风巽心急如焚,前方战报,十万火急,而眼前两人正在
吻了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吧风巽心里想着。
为自己壮了几次胆后又将腰上挂着的一枚酒葫芦解下来灌了几口酒,他终于吞吞吐吐开了口。
他不敢抬头,不知怕自己尴尬还是怕他们尴尬,或者更多是怕主子那双能杀人的眼睛。
“主,主子前方战报,玥军最多还有三日就抵达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