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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不哭还好,诸如扎各等人,心里一横,大不了一死。
可她这么一哭,哀天恸地的,反倒让人有了一种不知会如何死的恐惧。
“次仁将军孤对不住你啊!次仁将军”座上之人俯身趴在扶手上,肩膀不停抖动,身子像遇上了风浪的小船。
“都怪孤障目塞听,被奸人蒙蔽,当时你帐中交军权是多么信任孤啊,我们君臣一同某事,冲入王宫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孤无颜再面对你”
她越哭越凶,眼泪鼻涕抹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
下面的群臣不管是与洛吉交好的还是中立的,见此情形纷纷出来安慰。
“都是那洛吉,心黑手恨,蒙蔽王君,幸好现在奸人得到了惩罚,次仁将军的冤屈也得到了洗刷。”
“王君莫过于悲伤,还要以龙体为重,这也是朝堂的根本啊!”
“蒙蔽君王之人不可饶恕,祸乱朝纲应当从严处置!”
渐渐的,她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抽噎不止:
“爱卿们,你们说得对是,是有人蒙蔽孤孤今日定要严惩这些祸乱朝堂之人以弥补孤的孤的过错。”
说完后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平稳了气息,命大理寺卿宣读洛吉同党的罪名和罪证,末了狠戾地扫了一眼朝堂:“来人,将这些人全都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方才一直瑟瑟发抖的,与洛吉串通一气的贵族们纷纷求饶,
这帮人刚刚押走,外面来报次仁赞普率一众老臣前来,夏青溪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出大殿亲自出迎。
二人对望,良久无言。
突然次次仁赞普跪地,夏青溪弯腰,二人一同行礼。
后面的一众老臣见王君行礼,皆纷纷跪地。
“王君,老臣都听此人将军说了,老臣误会您了!”
“老臣误会您了!”
众人纷纷自责,不住摇头请罪。
“诸位请起,你们都是我西雍的中流砥柱,正是有你们这些敢怒敢言的老臣才支撑起整个朝堂。”
朝堂上,夏青溪坐定,文武百官齐齐行礼,气势如虹。
清理了一帮贵族和贪官,望着清肃一新的官员唇角深深勾起。
真正的西雍,从今日开始到来了!
陈林愣愣地盯着座上之人,原来从她登基第一天开始就在布网整肃朝堂了,这个瘦弱的身影背后仿佛撑起了锦绣的山河。
“次仁将军,即日起抓紧调兵部署,据探子来报玥国粮草辎重已经往边界出发了,提前做好迎战准备。原来各贵族割据私屯的兵士直接编为正规军扩充军队。”
“臣领命!”
“夏尚书,兵部将轮休的战士调回,操办长战的粮草辎重。”
“臣领命!”
“大理寺将一众罪臣尽快结案,以免再生事端。”
“臣领命!”
“吏部将官员空缺以最快时间补全。”
“臣领命!”
“礼部制定一套各民族都能接受的民俗习惯从王都开始推行。”
过了许久,陈林并未出列领命,各官员齐齐望向他。
旁边的工部尚书肘了一下正出神的陈林,压低声音:“陈大人,快领命啊。”
“臣领命。”
夏青溪又交代了一些促进修养生息的战略决策。
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迫切需要休养生息,但现实的情况并不允许。夜桀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敏锐如他,怎么会看不出现在是开战的最好时机呢?
今日的早朝旷日持久,夏青溪伸了伸酸痛的腰,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朝一旁的水坎抱怨:“小坎儿,你这次的催泪药一点儿也不好用,辣得我眼睛疼死了!”
“不辣你能流那么多眼泪?这样才真实好不好?”水坎一副厌弃的样子瞅她一眼,“七爷你不但不感激,还拉水坎一同骗人”
夏青溪外头专注地望着她,似乎在疑惑,骗人?骗什么人?
“水坎从医半生,这可是第一次用医理来骗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雪神茶,洛吉的血滴入碗中会变成黑色纯粹是水坎在里面加了黑杜鹃粉,你还说没有拉水坎一起骗人?!”她气得不是坏了自己行医的规矩,而是坏了规矩后眼前这人还不承认。
“嗳”夏青溪语调拐了十八道弯,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令水坎熟悉无比的狡黠的笑:“小坎儿此言差矣,这怎么能是骗呢?明明是那洛吉心虚,再说了,洛吉一倒,你拯救的可是整个西雍的百姓,你的功德大大的,应该为万民所敬仰。”
夏青溪说着伸出了大拇指,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经过几日紧张的部署,西雍进入了备战状态。
西雍是不缺钱的,夏青溪与觉非几年来经营的买卖,明月公主送来的前朝公主的产业,夜川在北狄为质子开始就经营的铺肆生意,还有遍布天下的柒星阁的产业,可以说,西雍是天下最富庶的国家。
但缺的是休养生息的时间。
就算钱财再多,刚刚收拾好烂摊子的西雍也还没有物有所用。再加上现在北狄与玥国的边境都封闭了,无法从其它地方筹集物资,只能一边备战一边加快发展经济。
可最令夏青溪头疼的事情,并不在于国家的社稷上。在这一点,她与群臣的意见是相左的,他们认为这恰恰就是社稷的根本与前提——一朝无嗣,根基不稳,极易引起朝堂动荡。
每日除了安排备战事宜,群臣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为了同一件事情空前团结,一副不开后宫就要谏死在朝堂上的架势。
在这件事情上,只有次仁赞普、夏青溪和陈林三人沉默不语。
前两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但这陈林,先头也领教过他直谏的本事,为何在这间事情上选择了沉默呢?
“王君,后宫子嗣乃一朝根本啊,就算就算王君不喜欢也,也要给西雍留嗣啊,实在不行,实在不行那晋王可以封个官职留在身边”
夏青溪差点将眼珠子瞪出。
尴尬地服了扶额,暗暗腹诽,这八卦的心还真是不分百姓还是百官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若再不表态,恐怕真的就引起朝堂动荡了。
她捏了捏额头,摆摆手叫停了不停催婚的大臣们转而问陈林的意见:“陈尚处对此有什么看法?也是同他们一样要孤早日开后宫?”
陈林自从经历了洛吉入狱的事情后,在朝堂上明显缄默了许多。
原本他以为王君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小子,没想到她确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现在有理由相信,无论她做什么,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王君智慧天下无人能急,连洛吉这样的毒瘤都能忍辱负重拔除之,区区后宫之事想必早就在王君的筹算中了,下官不管揣测圣意,下官坚信王君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夏青溪听罢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与次仁赞普和夏青溪不同,后者与她有着深厚的情谊、过命的交情,他们互相信任,这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事情,但陈林不一样,他与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为何无条件的信任呢?
不过陈林的话也令群臣们反复思虑了起来。
是啊,一个连洛吉这样的毒瘤都能拔除的人,子嗣这样的关乎根基的事情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正当朝堂静默之时,堂外突然出来柔弱的妇人之声:“我就是王君中意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