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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里小船缓缓行驶,被捋的姑娘们被带过来安顿好后,水坎一跃跳上了甲板。
看到夜川将夏青溪的头按在怀里的时候,她忍不住编排了一句:“才几天没见就这么如胶似漆的,啧啧”
“你有意见?”他转头眼角一挑睨着她。
对于水坎的打断,夜川带着明显的不快,但又有一丝欢愉在情绪里隐不可察。水坎绕过他直冲夏青溪而去,手臂、前胸、后背各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后噘嘴抱怨:
“七爷,咱们不是说好的,知道交易地点就放响箭的吗?你如此冒险有没有想过水坎的感受?”
“对不起小坎儿,我听默默尔说漏了嘴,纳萨尔同前王君勾结,将官员们押送过来做人质,我本来想以柒星阁钥匙的身份为饵诱出藏匿地点的,没想到让你担心了。”
夏青溪一脸歉意,她以自己为饵的话让夜川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我哪里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好不好!反正主子那具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你可别学他,要不水坎真的是亏大了!”
水坎看她的表情像极了厨子看着粘板上猪肉的神情。一想到夜川不爱惜身体的种种,水坎气就不打一出来,编排起他来越发狠戾了:
“主子,你这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呐,水坎好久都没有见您杀人了。这一剑真是稳准狠,永绝后患,看着就痛快,唉谁让他欺负了您的小心肝儿了呢,啧啧”
说完挥挥手潇洒地一转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一脸邪魅:“哦,对了,默默尔我也学您的样子给杀了,谁让他也欺负了您的小心肝儿了呢!”
夏青溪在一旁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信息量太多一时无法消化:明月公主、被掳的少女、北狄的群臣、被杀的前王君和默默尔、赶过来的夜川、还有隐约看到的那艘小船,是谁呢?
她能想到的就是他了,可又被她迅速否定,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应该酒软花浓,温香软帐才对吧。一想到他,心里的那股隐秘的痛又要翻涌上来。
“对你的救命恩人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适合吗?”夜川的声音低沉里带着一丝沙哑,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换了一种近似于祈求的语调:“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很担心你。”
“嗯。”她软软地应了一声,就像猫爪挠在了他的心上又像被小牙咬了,激得他一下子拥住了她,“还好,你没事”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她头顶的发丝。
寅时刚过,四下静合,一两马车划破夜晚的寂静疾驰入宫里,东方弘文奋力挥着马鞭,一面喊着“快宣御医”一面将车直接驾到了寝宫外。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赶来的御医忙成一团,东方弘文烦躁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一个御医一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慌忙行了一礼又急急跑开了。
巨大的红日缓缓从宫殿上金灿灿的瓦片上升起,朝暮晨露凝聚起新一天的光华。
承载着昨日的慌乱和惊心动魄,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东方谨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婉鹂一张挂着泪痕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时嫌弃地转过了头。
“王爷,您终于醒了”
妇人的哭泣令他的厌恶升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吐了一句:“出去。”
她明显楞了一下,揪着心几个时辰的担心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厌弃,她显然是不甘心的,俯在踏前嘤嘤哭泣着。
“来人!”东方谨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宫女听到声音后进来询问。
“叫侍卫进来把她拉出去,没有本文的允许,不准进宫!”他是声音苍白无力但语调里透着狠绝。
直到她被拉出去他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不顾她的哭喊,侍卫们将她架出了宫门,婉鹂咬紧的唇上渗出了血丝,贴身侍婢赶紧过来扶住。
“去查查王爷为何受伤。”她将手里的帕子攥紧,全是抖个不停。
盛夏的东渊闷得人心头发麻,婉鹂用力抵住太阳穴也无法遏制住一阵阵袭来的头疼与晕眩。
片刻后一个令她更为头疼的消息传了过来:
王爷为了救夏小七,浓雾之下驾船入海才受的伤。
又是她!
又是她!!
虽然王爷已纳她为侧妃,但她心里明白,王府的人也看得通透,他心里没有她,她就像个笑话一般。
忙时,她见不到他。闲时,他总是捏着那个荷包出神。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恨一个入骨,仇恨的火焰在心里升腾而起,疯狂地纠缠住她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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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雍前王君将群臣藏匿于海上以寻求起事的筹码,但起事是需要钱的,他这种处境,绑架少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搅乱王都制造混乱让新王失去民心,又可以快速筹措饷银——一个涵养才色俱佳的姑娘可以抵得上好几间铺肆了。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停在路边,夜川对着官员们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官员们赶紧相扶,“殿下使不得。”
“诸位为我北狄殚精竭虑,衷心可见,我这一拜诸位受的起。”这一礼中饱含太多情感,只有经历了生死才能完全体会。
一位白发官员颤巍巍过来行了礼,鬓角凌乱的发丝随风舞动,“殿下,老夫年事已高,一生追随先皇太后致死不悔,如今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太后动身去夏猎前曾托付老夫将一物交予殿下,”说着掏出一个鼓鼓的香囊来,“完成了太后的嘱托老夫就可放心的去了。”
解救出来的官员一部分提前告老还乡,一部分辞官养病,剩下的都跟着乌达回了王都。
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启程了,夏青溪打开那个香囊,里面有块磕掉了一角的玉,由于长时间的盘磨,缺口已经变得光滑无比,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信笺和一块男子用的帕子,帕子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边角已起了毛边,可以看出主人定是时时执着它睹物思人。
“走吧,去完成太后最后的心愿。”夏青溪将东西装入锦囊抬头望着夜川。他将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头微微低下来在她耳边洒下了柔和的鼻息,“是,陛下。”
虽然他说得一本正经,但怎么听怎么不正经。她歪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离她如此近,阳光落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明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