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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挑了挑眉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一子刚往星盘伸去,只听“啪嗒”一声棋子滚落在地。
他看了看需要落子的位置又看了眼地上的棋子,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对面跪坐的林洪赶紧起身将棋子捡起来放于太子面前。见他许久不动,轻声提醒了一句:“殿下,该您落子了。”
“没用的棋子,废了就是废了。”太子睨了那枚捡回来的棋子一眼,重新从棋罐里夹出一颗啪在星盘上。
“殿下,现在皇后也知道了此事,万一陛下昭告天下,我们该如何自处?”林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已打探到那日荣太妃与洪安帝谈话的内容,再加上皇后的失态,在满是眼线的皇宫里消息总会透漏出一点。
“父王时日无多了,不如”太子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又落了一子。林洪的脸上起了些变化,后背微微冒汗,喉结滑动了一下,也陪着落了一子。
娜仁托娅在夜川回京前就早早得到消息,提前许久开始准备。上次吃了亏,她学乖了不少,真正用心研究了夜川的喜好。
在数次吃了闭门羹后,她端着熬好的汤,站在夜川的院外,几乎要哭出来了,“王爷都回来数日了,谁也不见,这可如何是好呢?塔娜,我怎么办?”
“公主别担心,王爷刚回府,公务繁忙,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自会来看望公主的。”
“真,真的吗?”娜仁托娅一步三回头,端着汤走了。
屋内,夜川眉头紧锁,寒冷的气场将整间屋子都冻住了。
“主子,水坎传来消息说,太后那边时日无多,让我们抓紧。”风巽汇报道。
“那就先借了云城的东风。”夜川沉吟一下做出来决定。
“最多三日,云城那边就会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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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夜色,夜川拿着令牌进了宫。
一队队的侍卫经过,为他躲闪起来增加了难度。又绕过一队侍卫后,他的脸上起了疑惑之色。
为什么洪安帝寝殿的侍卫都被调走了?
夜川潜到荣太妃的寝殿,一个闪身进了屋。
寝殿里连个值夜的宫女都没有,更显得空旷冷清了,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照着定定坐在椅子上的荣太妃。
“母妃”夜川上前唤了一句。
“你不该来。”荣太妃淡淡应一句却不看他。
“母妃,我们离开这吧。”
“我的身子不行了,没必要折腾了,去见见你母后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夜川站着不动。
“人活一世,总是要分别的,没有必要难过。她是个好孩子,收了翡翠牌子若能陪你走后半生,我也就放心了。”
夜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跪拜了荣太妃后,良久开口道:“母妃,戟儿从未后悔做您的孩儿,您是天下最好的母亲,若能选择,戟儿宁愿与您一同生在平常百姓家。”
荣太妃眼角的泪被昏暗的烛光映照得通亮,她别过头,不再言语。
翌日。
云城流寇肆起,百姓暴动的消息传到了宫里。
太子代理国事,一早便将晋王宣进了南书阁,当即委任他为大将军出兵平叛暴乱。
通常将军出征都会有诏书宣告百官,如今太子只将他一人召了过来口头委任,显然不合常理。不过他没有多做迟疑,领受了军令,率领两万大军即刻出发。
皇后站在占星台上,远远地望着夜川离去的背影,她也想过要跟他说说话的,但一想到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事,只能远远地叹息一声。这时她才知道,当时庚儿薨逝,她痛失爱子万念俱灰,当时的荣太妃又何尝不是?晋王能来看她,并不是荣太妃的挑衅,而是她的仁慈。
两万人马早已集结在宫外,等夜川一出宫门,背后窜出来几个人影。
凤城东带领着锦荣、姜隽早已等在这里了,“将军,我等愿追随将军!”
“你们可想好了,此一去,便是谋逆叛国,抛家舍业了。”
“那有啥?我们这么多年一直跟随将军出生入死,将军去哪我们就去哪!再说了,凤副将提前给我们透了消息,早就将家眷安置好了,您放心吧!”锦荣快人快语,一脸豪气!
“好!你们不怕谋逆叛国,我们就打出一片江山来!”夜川剑眉倒竖,凤眸闪耀着光辉,脸上坚毅的神色令人动容,几人站在晨光中,雄心壮志望向远处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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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安二十三年,六月初五。
这一天注定是玥国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天。
洪安帝驾崩,举国哀痛。
荣太妃薨,葬入皇陵。
晋王谋逆带兵逃至云城。
客栈内夏青溪将消息写好给次仁赞普传了过去。若是查明默默尔参与了这次的贩卖人口案,情况就复杂了。
她蹙着眉毛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关联,默默尔在贬黜到北海后,京都开始出现失踪案,并且失踪的妇人都被带到了北海
她一边思索一边瞅着屋内的摆设,突然啊地一声大叫,火离破门而入,警觉地盯着屋内,然而里面空荡荡地并没有人闯入。
“蟑,蟑螂!”她吓得躲到了火离身后,火离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喂,你不会这么冷血吧,放任一只蟑螂与我共处一室。”
火离在门口站定,面无表情:“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说明这附近至少有几十只,打不完的。”
夏青溪打了个寒颤,回头望了一眼蟑螂出没的地方面露难色。
“姑娘,我来!”
这声音如此熟悉,她一回头,是盈歌!
只见盈歌进门后拿起桌子上的一粒花生朝几个方向掷了出去,拍了拍手,“姑娘莫怕,它们都死了,明日让人来打扫一下就好了。”
“盈歌宝贝,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夏青溪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眼里有一万个不放心。
“姑娘放心,有水坎神医在,我早就没事了,你一个人去西雍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盈歌一脸轻松。
“盈歌宝贝,你功夫竟然这么好?”夏青溪这才想起来问重点。
“呃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说。”盈歌含糊了几句搪塞了过去。夏青溪也不细问,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保持一个度,彼此都会舒服。
翌日一早,夏青溪带领二人继续往东赶路,穿过郊区后是一片树林,夏季枝叶极其茂密,蜿蜒的小路上树木舒展,阳光都照不进来。
火离本来在二人的身后,随着深入林子,他突然挥了一下马鞭蹿到了前面,一个勒马,马儿抬起前蹄打了个嘹亮的响鼻。
二人也将马停了下来,夏青溪疑惑道:“怎么了,火离?”
“有埋伏。”火离瞅了一眼地上拉起的绊马索,迅速将目光扫上山坡的密林。透过草木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埋伏着人。
见三人都停了下来,山坡上突然间冲下来上百个手握弯刀凶神恶煞的男子。
云城最近流寇肆起,流民暴乱,难道是遇上流寇了?
夏青溪脸上堆了笑上前,立于马上作了一揖,“各位好汉,我等不过是路过的商人,虽然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但也愿意将钱财都留予各位好汉,还请各位放我们过去。”
既然是流寇,无非就是图财,把钱给他们就是了,但这次她好像想的太简单了。
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步,眼睛黏糊糊地盯着她的脸。夏青溪虽是男装但那双异色眸子却掩不住的娇俏,白若凝脂的皮肤,柳眉、琼鼻、红唇、贝齿,娇俏动人,令人垂涎。
“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如跟我回去让我好好疼疼你。”说完色眯眯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大胆!看我先取了你的狗命!”盈歌紧了一下马缰正准备冲过去,身后“嗖”地一声擦过一支箭,正中那人的胸口。
夏青溪猛地回头,只见山坡上立着一人,手里握着弓,身形如此熟悉,她眯起了眼睛仔细一看——
夜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