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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渊的夏天是极长的,来的早走的晚,闷热无比。带着特有的海水味道,丝丝绕绕。热浪裹挟着安逸令身体上过分的熨帖很容易就变得慵慵懒懒。
若说这夏天里最独特的,那就是汗水了。从初夏到末夏,汗水一直挂在人们的脸上,好在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湿湿黏黏,绵软燥热,世世代代亘古不变
王府里被焦阳炙烤的枝叶无精打采,虫鸣阵阵,幽深的院落被衬得更清幽了。
东方谨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阴冷,脸上无半点血色,冷眸半闭,良久,缓缓张开了嘴唇,“只要,钥匙引不在了,她就永远不会变成钥匙”
“三哥!你说什么呢?!”东方弘文急了,“你想干嘛?用自戕来换她的平安么?那东渊怎么办?你是最有立嫡希望的皇子,父皇虽与你亲近的少,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眼里最中意的还是你。为一人而舍天下,值得吗?”
东方弘文的脸涨得通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力摇晃着他的手臂,眼里满是渴求的神色。
“本王难过的不是为她舍命,而是盘活钥匙的手段太残忍,本王心疼她。”东方谨说的艰难,拳头紧紧握起,面色悲怆。他不敢想象那个瘦弱的肩膀将来要承受的痛苦,一想到这,心就如万蚁啃噬,痛得无法呼吸。
“三哥!那夏青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她!真是红颜祸水,他就是祸水!就是你的克星!”东方弘文气得狠狠叹了口气,无奈瞥了他一眼夺门而出,留下东方谨愣愣盯着手里的荷包黯然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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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登基,百废待兴。
西雍的地势和土地面貌决定了这里人们的生活形式,虽然鼓励农耕,但是大部分开垦出来的土地只适合种植青稞和土豆等耐寒耐旱的作物,由于缺乏经验,种植效果并不理想。
夏青溪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他不太喜欢皇宫内的生活,即使这整座皇宫都是她的,就像是飘在河面上的树叶,没有根扎在水底,风一吹就会四处飘游。
而她也从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做了皇帝才知道,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喜欢微服私访,比起宫内四四方方的天空,宫外的天空就是辽阔,空气也格外清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形形色色,不像宫里的宫女侍卫,衣饰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千篇一律。而外面的人不同,行色匆匆里都是人间的烟火气。
她在一个摊位前停住,拿起一个油彩的面具戴在脸试了试,无意间听到旁边卖胭脂水粉和簪子的两个妇人的谈话。
“你听说了没有,扎各家的女儿失踪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唉真是可惜了,我儿子自幼就心仪他家女儿,这几日更是茶饭不思,做的什么孽呦还有桑勒家的女儿,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是啊,现在人心惶惶的,女儿家都不敢出门了。”
“王君登基以来整日里操心耕地农田,可是我们不要什么粮食,我们要的是家人的平安呐!”
“你小点声,现在新王刚刚登基,谁不是家家欢腾、户户喜庆,你当街哭呛,编排王君,小心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怕什么?王君高高坐在皇宫里,哪有闲工夫跑到街头闹市来听我们的疾苦?”
夏青溪将面具放下,思忖了一会儿刚才的谈话,转身走到二人的摊位前,两个妇人停止了交谈,忙不迭开始兜售身前摊子上的东西。
“小郎君,是给心仪的姑娘买胭脂水粉吧,来来来,看看这几个,都是中原来的新奇货色。”
“来看看这簪钗,也是中原的样式,现在的小娘子啊都喜欢汉人的发式,送上一支簪子肯定能俘获姑娘的芳心。”
在每个摊位上都买了一些后,听二人又说了不少夸赞的话,临走前,夏青溪抬眸浅笑,“王君会听到你们的疾苦的。”
二人面面相觑,以为眼前这人要去报官,急忙求饶,直呼再也不敢了。
“放心,没有人会治你们的罪,若说有罪,也是王君没有治理好国家的罪更大。”
二人听到这么大胆的言论,更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全身冰凉得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夏青溪突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又紧了几步,转身闪进了一条巷子里,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身后。
是谁在跟踪?
她加快了脚步,出了巷子进了一家酒楼,上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给自己斟好茶后,想了想又拿起杯子斟了另一杯放在了旁边,桌上突然蒙了一层淡淡的红影,夏青溪抬眸,随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
“你跟着我干嘛?”
火离面无表情,汇报公事一般答道:“主子说,让我作为暗卫保护你。”
“那为什么又现身了?”夏青溪握拳撑住腮帮,斜着身子仰视着他。
“你知道有我在后,想做什么便可去做,我来护卫你的安全。”
火离是她见过的最像夜川的人,无论何时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没有喜怒哀乐一般,只有在水坎面前,他的眼睛里才会偶尔散发出光芒。可惜她不是水坎,所以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你去查一下最近年轻姑娘失踪的事。”她倒是毫不客气,接着便安排了任务。
“主子说我的任务是护卫你的安全,我不能离开。”
“你的主子把你派给了我,现在我就是你的主子啊,我的话,你得听!”
显然火离是不吃她那套的,夏青溪将倒好的那杯茶又往前推了推,“要不我现在回宫,宫里有护卫来保卫我的安全,这样你可以去查了吗?”
火离:“”
“放心,宫里的侍卫都是夜十九亲自挑选的精锐,难道你还信不过你家主子?”夏青溪眉毛一挑,竭尽全力地想说服他。
火离望了一眼桌上的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目的达成的夏青溪在身后不由得唇角深深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