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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井台上,放好了一盆清水,一条白色毛巾搭在井台上面横拉的晾衣绳上。
瞅瞅西灶屋厨房里,亮着灯,母亲正在里面忙活。我知道母亲在给我做捞面。
记得初中时候一天上午放学,由于母亲忙农活做饭晚了,我一生气准备不吃饭就上学去。母亲也是这样让我坐着,小跑到厨房为我做捞面。
吃了无数次母亲做的捞面,但从没认真看过她擀面条的样子。想到这里,我轻轻来到离厨房几米远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母亲。
厨房里装的还是以前那种白织灯,夜色包围下加上腾空的水蒸气,白织灯散发的昏黄光线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母亲就在灯下,正用擀面杖擀面,擀面杖很粗大,她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擀面。
母亲的身子晃动着,屁股撅着前后一耸一耸地像被男人在后面拱动一样,很是诱人。我想象着那后面的男人便是我,心中一阵的悸动,喜悦不已。
面团在前后滚动的擀面杖下由圆团变得慢慢平整,终于像一张纸一样平铺在案板上。就像从小到大我走过的路,多少荆棘坑洼,都被母亲用双手铺平。
我想母亲以前肯定也是这样擀面条,唯一变化的是她双手,曾经也是白嫩光滑,如今已有些粗糙松弛。
想到这里,不争气的我,鼻子又开始发酸,我开始纳闷为什么这一次回家这么的容易伤感。
母亲突然抬头看到我了,急忙出来,问:“是不是饿的受不住了。”
我慌忙之间摇着头说:“不饿不饿,就是想看着你。”
她听后,一脸的开心,说道:“那你在忍会吧,一会就好了。”
我说:“娘,我帮你烧锅吧。”母亲稍稍愣了一下。
我又说:“我想给你烧锅。”
“行,你那你烧吧,看你还会烧不。”娘说着,转身又进了灶屋,我也跟在后面进去。
一旁的地锅灶上,放着一口黑铁锅,盖着木制的锅盖。灶台旁边摆着一台风箱。
锅灶里的柴火交叉燃烧着,火焰哄哄作响,我坐在了灶台旁边的小竹凳上,拿起烧过棍,往灶眼里捅了捅,挪动了一下压在一起的两根柴火,透出一点缝隙来,火焰便又高了一些,更加的明亮耀眼。
灶台旁,我被火烤得有些发干,脸发烫,这样的环境是温暖的,然而完全不似母亲身子的那种温暖柔软。
坐在母亲旁边,离不足一米,母亲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灶屋,将我包裹。从未有过的安心袭上来,让我内心一阵的悸动,深感放松。
锅里水开了,面条也切好了。母亲看我坐那里并不能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有些碍事,便将我赶到堂屋里坐着等。
坐在厨房里母亲跟前,可以看到母亲的一举一动,不觉着时间多快。然而视线离开母亲,却感觉到母亲手底下的利索。
我在屋里的炕桌前坐了不一会儿,母亲就端着一大碗捞面走进来,我起身要去接,她大叫:“你别动,碗很烫。”我便又坐下来。她把碗放在我面前,递给我筷子,催着我赶紧吃。
母亲总是这样,吃饭时候总要催促我趁热吃。以前听到她催,心里总是一阵怨气,偏慢吞吞不紧不慢,任由她唠叨。
今日,我却很是享受她的催促,这催促里满满的都是母亲的眷眷爱意。
“娘,你咋不吃。”
“你先吃,锅里还有。”
“不,娘,咱俩一起吃,一个人吃饭可没劲。我想跟你一起吃。”
“好好,娘去盛,去盛。”
无论是出差在外还是自己异居我乡,很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吃饭,我讨厌一个人吃饭。但也不会轻易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现在,在家里,我断不想在一个人吃饭,母亲的陪伴,将会把之前的孤独一挥而散。
很快,母亲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端着一碗面来到我面前。我这才开心的笑起来,低下头开始吃面。母亲的在身边,仿佛一股暖流将我生生的覆盖,融化,让我变得脆弱,像个孩子一样,贪恋着母亲的宠爱。
“别那么大口,小心烫着。”我点点头。
“哦,对,放点醋,放点醋好吃,我去拿。”母亲似乎突然想起来似的,转身去拿来醋,给我碗里倒。
“咋样,淡不淡,再放点盐?”我摇摇头。
“吃肉啊,那是我专门放面里的,快吃!”
我夹起一块肉吃在嘴里,她这才算满意,坐在一边看我吃。我劝母亲也吃,但她只应着,拿起筷子做了做样子,眼睛却不舍得离开我一下。
面确实有些烫,吃到一半,我额头上竟然冒出细汗。我四下里寻着,母亲忙拿起一卷纸,撕下一片递给我,母亲很懂我。
我接过纸擦了擦,继续埋头吃。母亲坐在对面,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攥着一卷纸,就那样微笑着静静的看着我吃面。
仿佛,在她眼前的这个壮小伙子,依然是一个孩子。而事实,确实还是个孩子,在母亲面前。
看着我吸溜吸溜地把面吃完,把碗里的菜汤也喝了个干净,母亲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面。
“真好吃,舒服。”我把碗筷放在一边,毫无顾忌地biaji了几下嘴,自言自语地说。
biaji嘴这样的动作在外面我是断不会做的。但在母亲这里,在家里,轻松的环境,回归的心境,使我无所忌惮地恢复着农民儿子的随意本性。
我看着母亲一口一口的吃着面,不像我那么粗鲁地吸溜着,很像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突然觉着母亲好美,一刹那,我想我会爱上这个女人,深深的爱上。
“娘,你真好看。”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对母亲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还逗娘了是不,在外面不学好。”娘停下来,抬起头,用筷子示意了一个敲我的动作。
“就是嘛,娘你这会儿可好看,从没看过你这么好看。”我又说。
“真的?”母亲将信将疑。
“当然真的。”我确定的回答。
“哪好看?”母亲问。
“哪哪都好看,连吃面都这么好看。”我嘻笑着回答。
“瞎说,吃面有啥好看的。”母亲继续低头吃面。
“本来就是,有些女的吃面,噗噜噗噜的那声音多大。你就不一样,吃面条几乎都没啥声音。”
“这就是好看了?”母亲咬断嘴边的面条,闭着嘴嚼了几下咽下后问道。
“对呀,女人嘛,就要有个女人样,太粗鲁了,好难看的。”
“那是,一个女人家,吃饭呼噜噜的,就是可难看。我可不喜欢那样。”
“嘿嘿,就是,我娘最好看。”我嬉笑着。
“行啦,行啦,别在那瞎说了。等我吃完再说。锅里还有哩,你不吃了?”
“不吃了,饱了。”我挺起肚子,摸了摸,向她展示着。
“再吃一碗吧,不然锅里都剩了。”
“不吃了,剩下的喂狗吧。”
“咋,我好心好意给你擀面条,你用它喂狗。亏你想的出来。赶紧去盛出来吃了。”母亲似乎有些气了。
“哦,”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忙起身端着碗去了厨房。
我的第二碗面到底是没吃完,剩了半碗。我向母亲说:“我实在吃不动了,太撑了。”
母亲突然笑出来说:“你还怪听娘的话啊,叫你吃你就吃,行了,吃不完剩下吧,待会喂狗。”
我瞬间无语,母亲却咯咯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