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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忘忧楼。
时值入夜,大红灯笼高高悬挂,流苏随风摇摆,楼栏上站满莺莺燕燕,笑语嫣然,挥舞着手中香帕,招呼吸引着来往游人。
确是客似云来,比平时更要热闹,却不是因为迎客姑娘漂亮了些,而是大家都收到消息称,陆今晚要在这儿与柳清作个了断。
生怕错过好戏的客人,赶着来到忘忧楼,方一踏进大堂,便骇了一惊,只见陆一身白衣,端坐于正中的桌席,满脸沉静,手上慢悠悠地倒着酒水,一杯清酒绕鼻甚久,才缓缓饮下。
刚赶来的周兄、赵兄亦是大惊,相互觑了一眼,赵兄不禁疑道:“那个不是陆么?怎地这般大摇大摆!”
周兄探头探脑,难忍心中好奇,扯开身边一位不相识的客人,指着陆问道:“哥儿,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陆真要今晚与柳清一刀两断?”
那人皱着眉头瞥了周兄一眼,语气古怪:“若然是假的,那咱们还赶来这儿干嘛?吃饱了撑的?傻子!”他言罢,便大步而去,倒是气得周兄半死。
周兄怒气冲冲,骂咧了几句,拉着赵兄努努嘴:“走,找个位置坐下先。老子倒要瞧瞧有甚好戏!”却听到赵兄叹道:“哪儿还有位置?”周兄闻言环顾一周,顿时愕然,客满了!
大堂挤满了人,连那陪酒姑娘、小厮龟奴都寸步难行。忘忧楼的嬷嬷苦着一张老脸,艰难地挤到正中陆处,堆起笑脸对他道:“陆公子,真的没得商量么?您再考虑一下啊!”陆抬了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来,依然沉着脸:“不必多说。陆某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那嬷嬷是清楚他性子的,心知此事没有改变地可能,愁眉苦脸更甚,喟然长叹,转身而去。
过了一阵,已是戌时,大堂中人满为患,嗡嗡的声音从未休止。
陆提起酒壶,悠悠地倒满了一杯酒,蓦然长身而起。双手捧酒对着周围众人一敬,啸声道:“各位,陆某请了!”
大堂里顿时一静,歇了几息,又嗡嗡吵起来。
陆将手中清酒仰头一饮而尽,抬了抬手,待大堂再次平静下来,才道:“首先,我非常感谢各位对我的关心!相信不必我多言,在座诸位都对近来两天盛传之事有所耳闻。此事荒唐至极,陆某恨不得将造谣者五马分尸!”
他说得咬牙切齿,语气中的愤恨之意,令那些曾经把谣言添油加醋的人浑身一寒。
陆继续道:“我自然断断不能平白无故地受此辱蔑。左思右想,决定于今晚,将这事儿弄个明明白白!”
众人都满脸兴奋,暗道有好戏看了。猜测着陆是不是要当众与柳清断情绝义,划清界线?
只见陆环顾一圈,一脸深沉看不出喜怒。淡淡道:“首先。我与清清感情深厚。并不似外界谣传的不合,今晚里。我便要帮清清赎身,助她离开这烟花之地。”
此言一出,大堂里顿时炸开了锅,万万没有想到,陆没有与柳清一刀两断,反而要将她赎回去!难道两人真的情投意合,并非传言般那样?抑或这是陆的围魏救赵之计,以此来绝悠悠之口?
当下众人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声道:“戴了绿帽还不介意,陆公子真是宽宏大量啊”陆双眸一凌,往声音来往厉然望去,却只看得拥挤的客人,不知是谁人之言。他冷哼一声,道:“清清虽然出身青楼,却清清白白;与李公子无任何瓜葛,更别说‘绿帽’之事!”
他说着,语气转了转,叹道:“只是口说无凭,大家受谣言蒙蔽,一时怀疑也是正常地。为了证实陆某之言,陆某特地请了闲云居士前来。”
众人一愕,不知此事怎么能扯上闲云居士?
随着陆话落,身着儒袍的闲云居士从二楼走下,笑呵呵地抚着白须。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
“闲云居士德高望重,决然不会作假,这一点大家可否认同?”陆向众人问道。众人都点头赞同,闲
从未有过任何丑闻。陆道:“我请闲云居士前来,稳婆来,还清清一个清白!省得有些人唧唧歪歪,聒噪于耳!”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让这稳婆检验一下柳清是否完璧,若她依然是处子之身,那绿帽之说就破了!
闲云居士一脸微笑,似乎世间任何事,都不能改变他的心境,他道:“难得诸位信任老夫,老夫一定会还大家一个真相!”他指了指身边的婆子,道:“这位是杨婆婆,从事稳婆已有三十多年。”
杨婆婆毫不怯场,道:“那女儿家是不是处子,婆婆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不过这次,我会给柳姑娘做一个最详尽的检查。”
陆点了点头,淡笑道:“有劳杨婆婆了,请!”说罢他向嬷嬷使了使眼色,让她带杨婆婆上去替柳清检查。
正当杨婆婆要跟嬷嬷上去,大堂里却响起一声斥喝:“慢着!”
陆一听到这声音,立时脸色大变,双眉紧紧皱起,只见一蓝服少年从人堆中挤出,走到正中这来,正是李天纵!陆心中大恼,他又想干什么?!
众人见李天纵突然杀出,皆起哄开来,好戏上演了!看李天纵似乎不愿让稳婆替柳清检查,难道这里边真有奸情?一时间众人都暗地揣测着。
“是你?”陆冷冷地说了句,又眸敛起,道:“李公子,有何贵干!”
李天纵的脸色同样冷若冰霜,双眼隐现火花,道:“你可有想过柳姑娘的感受?你这样做,实在是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深情!”
“陆某怎么做,轮不得你来教!”陆不屑一顾,向稳婆挥挥手,道:“杨婆婆,上去吧!”
“不准去!”李天纵冷然抛下这三个字,缓步走到楼梯口,道:“我倒要看看谁人敢上去!”
杨婆婆自然不敢乱动,脚步又驻下,为难地看着陆。
陆咬紧牙关:“你!”他的嘴角抽搐了下,怒道:“欺人太甚!李天纵,你到底想怎样?这样还清清一个清白,有何不妥!况且这是我与清清之间的事,跟你无关,你也无权来管!”
李天纵怒极反笑,摇头捧腹,笑道:“柳姑娘本就清清白白,何需你来还!又何需找个稳婆检查?你当柳姑娘是什么!”
见两人激战,堂中众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扰乱了气氛。
“你无权过问!”陆冷道,又对杨婆婆使眼色:“杨婆婆,尽管上去!我倒要看看李公子敢如何,并非是总督之子,就不受王法所管地。”
说是这么说,杨婆婆却依然不敢踏前一步。
李天纵冷冷一笑,望去忘忧楼的嬷嬷,问道:“嬷嬷,陆公子可已将柳姑娘赎了?”嬷嬷摇了摇头,道:“还未。”他淡笑道:“那就好,我出高于陆公子一倍价钱,将柳姑娘赎了。”嬷嬷顿时一怔,为难道:“这”他没管嬷嬷反应,转而看着陆,道:“柳姑娘我赎了!请问我有权过问了么?”
“你、你!岂有此理!”陆握紧拳头,双眼直欲冒火,怒道:“谁不知清清与陆某情投意合,你纵是有万贯家财,如此做法,与那强盗有何分别?实在令人不齿,叫天下人耻笑!”
李天纵毫不为所动,依然淡淡微笑着:“天下人要笑便笑,与我何关?我只知柳姑娘视我如知己!所以抱歉,这强盗,我是当定了!”
陆立时无言,憋了许久,才道:“李天纵,你便非要与陆某作对么?”
“正是!”李天纵不徐不疾地道。
“你”陆更为无言,只得瞪着李天纵。
两人对峙半晌,依然僵持着,堂中众人也开始了低声的讨论,却少有赞李天纵的,暗道他不让稳婆替柳清检查,定然是做贼心虚。
“别吵了!”恰在此时,楼道上突然传来这娇脆脆地声音,众人一看,只见一个紫衣少女俏然而立,不是柳清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