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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双人……
雪撼天穆溪筱闻言皆是一震,两人相视一眼,眸中同时掠过一抹暗光,那真是他们所求而又无法求到的。生逢乱世,他不愿放弃江山,她不愿放弃他,两人只有妥协,爱的太深,一切便会为彼此设身处地,而到此时,那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见颜妃无言以对,负清风这才开口,“我不愿让她受到任何委屈,所以只能抱歉,爱情强求不得,若是清风背弃所爱,成了攀龙附凤之人岂不遭天下人耻笑?清风相信皇上与皇后娘娘自有公断。”顿了顿,转眸望向了眼前悲伤不已的雪芷苑,真诚的道歉,“公主深情无以为报,有缘无分之人皆不是命定之人,我相信公主一定会遇到自己的良人。”
原以为她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最多也只是迷恋而又,可是看到眼前如此悲伤的雪芷苑,她忽然觉得她错了,爱情不分年龄,更不分早晚,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半点不由人。相爱时恨不得朝朝暮暮,不爱时相看两相厌,这样的爱情在二十一世界司空见惯。
“老师,为何你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你根本没与相处过,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你的良人呢?”对上那双清寒如初的墨眸,雪芷苑心中一震,心中明明已有了答案,却还是不肯死心!她真想看看究竟何人才能让这双千年不变的眸子掀起波澜?
方才那一番话,已经让她清楚地明白,她连与人共事一夫的机会都失去了,不,是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是那么冷酷,即便是拒绝亦是如此干脆,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公主的身份在别人眼中尚有吸引力,而在他眼中根本就视若无物。
“公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早日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负清风并没有任何不同,只是这个世界之中沧海一粟而已。”负清风见状不仅微微叹息。
一旁的阮馨颜早已看不下去了,忍耐已到了极致,扑通一声跪与地面上,伏跪于地,嘤嘤哭泣,“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负清风如此欺凌芷儿,芷儿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不仅有损国体让天下人笑话,芷儿的一生也就此蒙上了污点,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为芷儿做主!”
“妹妹,快别这样,先起来!”穆溪筱见状,起身想将阮馨颜扶起来,奈何她用力的跪与地上,她一时根本拉不动她。看来,这个颜妃是真的发怒了。不过,负清风所言并无过错,她如此哀求皇上又能如何?况且今日这亭中并没用多少人,只有几个宫女而已,她这分明是在小题大做,压不下面子。
“皇后。”雪撼天终于开口,淡淡的开口,地上的人根本就未多看一眼,随即望向了负清风,“此事本就你情我愿,俗话说强扭的话不甜,何况还是婚姻大事。清风,你既有心上人了,朕也不会强迫与你,即便对象是公主亦是一样,朕最不想勉强爱情。但有一点,望今日清风所言尽皆属实。不知清风的心上人是何人,朕可认得?”
细想来,此桩亲事只是他单方面所想,也只是问了芷苑的意思,却是不曾向负清风提过半句。他自己的一生已是残缺,他如何还能勉强别人?让他人也同他一样抱憾终身?何况,负清风是什么人,只要非他所愿,他便不会妥协。既然他们之间有缘无分,他也不好勉强。
“多谢皇上,清风这孩子说话向来直接,望颜妃娘娘见谅,日后老臣定会严加管教!”负老大赶紧致歉,看到雪芷苑哭的那么伤心也觉得于心不忍,说到底都是风儿的错啊!没事儿怎么就让人公主惦记了上呢?唉,他也有错,竟生了一个如此绝色的女儿来!不过,这感情的事儿么,也却是不能勉强啊!
不过,这小子说的会解决就是给他找个‘儿媳妇’?这分明是罪上加罪,明知故犯么!真是愁死他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了逞那一时之强将这小子说成了男孩!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多谢皇上体恤!”负清风闻言躬身行礼谢恩,“清风所言自然属实,今次边城之行她亦随后跟去了,三殿下四殿下他们也都知晓。她叫芸衣也在冰城,是一间酒坊的老板。”
“芸衣?酒坊老板?”雪撼天一怔,随即扬眉,“莫不是那个最云端的老板娘?”
负清风轻轻点头,清眸中掠过一抹诧异,“原来皇上亦听说过。”看来,芸衣的名头却是不小呢,竟然连一国之君都知晓?
听着两人的对话,颜妃面如土色,手指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不觉!皇上的意思明显不将她们母女的事儿放在心上,根本不曾为她们说过半句话!心一点点寒了下去,她终于知道在他心中眼里根本看不见他,不管她如何卑微,如何努力注定换不回他一眼!这个认知,让她一直有着希冀的心瞬间死去,再无生机。深爱一个人,竟如此痛苦,如此卑微,无心无爱便再也无人能伤到她了!雪撼天,我不要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这么卑微的等待你回头!绝不!
这个负清风竟然宁愿喜欢一个三教九流的酒家女,也不愿喜欢一国公主,这是对她们母女赤(河蟹)裸裸的羞辱!负清风,今日之耻终有一日我会千倍百倍还给你!低垂的美眸染上了层层冷光,缓缓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雪芷苑的手臂,躬身施礼,“皇上,臣妾身体不适,现行告退。”
看着那有些狼狈的两母女,雪撼天微微蹙眉,不觉叹息一声,“去罢,芷苑无碍,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父皇一定会给你选个满意的驸马!你放心,我雪撼天的女儿绝不会去他国和亲,牺牲一生的幸福!”
“多谢皇上!”这一番话并没有减轻阮馨颜心中的愤恨,拉着失神的雪芷苑急速离去。
待两人离去之后,穆溪筱微微眯起了眸子,望向了身侧,冷声开口,“今日之事不许走漏半点儿风声,否则……”话虽未说到极致,其后的意思却已明显不过!
那几名宫女闻言一震,扑通一声尽跪与地,“奴婢们什么都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起来罢。”穆溪筱满意的点点头,淡淡的挑眉,不怒而威。
看着如此情景,负清风心中了然,这皇后果不是一般人人揉捏的软弱女子,定有她的手腕她得本事。
此事未成,各人心中都有了不快,各自散了,负老大负清风告退出宫。
两人出了御花园便径直朝出宫,到了宫门前的路上,负老大就一把将负清风拉住了,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忍到了宫门口,瞧着前后无人,这便压低声音开口,“风儿,你方才在胡说什么呢?你何时又与那最云端的芸衣扯上关系了?若是皇上一去调查岂不是露馅了么?”
“爹,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您不用担心。娘亲在家肯定早已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负清风自然知晓他在担心什么,而这也正是她所担忧的,若是她真的回了二十一世纪,这里的一切都乱了罢?等那个负清风回来时,又该如何面对她留下的残局?这些是因她而起,那么就由她结束罢,在走之前她至少要将这里恢复原样,只当这一切都是神灵作祟,她必须得想一个安全之策……
负老大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芸衣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但怎能值得托付呢?再者,那个芸衣她究竟知不知道风儿身为女儿家的事实?正欲开门,两人竟已进了宫门,守卫的行礼声打断了问话。
宫门宽且长,行与其内只觉得光线暗淡,脚步声回荡而耳畔,这回音又打消了负老大的念头,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回家再仔细询问了。
两人方才出了宫门,便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银色马车,车前站着两抹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燕溪与马统。
“公子?”这一声惊叫,顿时成功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着那飞奔而来的身影,负清风微微一怔,待马统冲过来时,足下一点,翩然转身的同时伸手抓住了马统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前倾的力道,“几日不见,小统似乎力气变大了不少呢?”
马统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一听到那熟悉的低柔嗓音唤着他的名字,眼眶当即便红了,“哪里是几日啊!分明是四个月!公子的心可真够狠的,竟然就这么将我丢下了,燕溪那个臭小子更可恶,居然在那天早上点了我得穴!你们都一样狠心,我讨厌你们啦!”他何时离开过公子啊,这次竟然足足分开了四个月,突然没了公子在身边,他极度的不适应!每日无所事事,一想到燕溪那日的话便是一肚子气,这四个月来他每日都跟在老爷身后练武,他一定要练好武功,日后若再出征,看他们谁还能不让他跟去?什么叫拖后腿啊,岂有此理!
一看到那泛红的眼眶,负清风当即便怔住了,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当即轻叱一声,伸手拍了拍马统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流汗流血不流泪,不许哭。”想来也是,小统这孩子自小便跟在她身边了,他们还真的从未分开过,就是入宫也让他跟随左右。不过,这孩子的心思的确有些女气了,竟然动不动就能哭了,唉……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负老大见状,也忍不住训斥一声,“好了好了,都别愣着了,快些回府罢!”他还有事要问风儿呢,他这个人最搁不住话了,这会儿心里急得跟猫抓的一般!
“是,老爷!”马统闻言用力揉了揉眼睛,走到马车边掀开了车帘,“老师,公子上车罢?”
负老大与负清风上了马车,一行人特意绕了路,由后门入府,没想到后门口依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府中侍卫早出来迎接,一行人根本就无法通过人群。
马车方才在院子里听稳,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风儿?风儿……”
负清风闻声一怔,车帘已被燕溪掀开了,起身跃下了马车,扶住了迎来的陆晼晚,“娘亲。”
“风儿!风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陆晼晚踮起脚尖捧住那张小脸,一寸寸细细的看,说着又掉下泪来,“你瘦了……这一路一定很辛苦对不对?”
负清风缓缓伸手抚上了脸上那双温软的小手,轻言细语,“娘亲,风儿不觉得辛苦,外面冷我们先回房好么?”见她点头,这才扶着她两人由前朝晼风居而去。
负老大一直在沉思着方才发生的事儿,木然跟在其后,燕溪小昭马统三人也跟随其后而去。
府中上下,听闻负清风归来,皆是激动不已,负老大陆晼晚没吩咐下人们都自动自发的将府内装扮的张灯结彩的,一派喜气。
到了房内,负清风将燕溪马统小昭留在外室,一家三口径自进了内室说话。
“风儿,方才……”负老大正急着说话,被负清风以手势制止,扬眸望了一眼屋顶,“云追月,下来罢。”
听到这三个字,负老大陆晼晚皆是一怔,负老大更是疑惑,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多余的气息,有些不可置信的扬眉道,“追月?追月他也在?”不会啊,若是他在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呢?风儿她又是怎么能察觉到的?
话音方落,一抹烟色身影便自房梁之上盈盈而落,落与负老大与陆晼晚身前,拱手见礼,“追月见过义父义母。”小风儿越来越不得了了啊,现在居然这么轻易便能发现他了!任逍遥若是知晓,必定笑死他了……
“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还见什么礼啊?快些起来!”陆晼晚这才放开了负清风的手,上前将云追月扶了起来,对上那张清美的俊脸,不禁叹息,“一转眼,追月和风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呢?”想当年,追月方才到府中来的时候才三岁而已,那么可爱,粉雕玉琢般的惹人怜爱,只是这孩子对人的戒心很重,她足足花了年的时间他才肯让她亲近。真想回到以前,风儿的追月都那么小,那么可爱,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不像如今,追月她有时几年也见不到他一次,风儿如今也走了同样的路,要她怎能不难过?怎能不担心?
“是,义母。”云追月笑的温柔,看着眼前陆晼晚泪湿的脸,不由一怔,“义母,您怎么又哭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一个个的都不在身边,我怎能不伤心呢?”说着,一想到以后,陆晼晚眼泪不由流的更凶了。追月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在她眼里跟亲生的无异,之前是担心一个,如今却是担心两个,风儿这孩子更让她担心,担心她的身份会暴露,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的终身大事,究竟何时他们一家人才能团团圆圆的生活下去?
瞧见云追月与负清风都是一脸无奈,负老大不由得叹息一声,“夫人!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出去的么,难能一辈子锁在身边呢?再者说了,今日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的大好日子,你可就别哭了,还是你想让这两孩子内疚死啊?”他也舍不得啊,可是他放得开手,孩子不能在父母的庇佑下过一辈子,他们总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好,我不哭!我不哭……”陆晼晚闻言立即拭尽了眼泪,一手拉着一个,将云追月与负清风拉到一旁坐下,“对,今日是团圆的好日子,今晚上我们一家人吃顿开心的团圆饭!”
“这才对嘛!”负老大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蓦地响起方才的事儿来,立即冲过去做在了负清风身侧,急急的开口,“对了!风儿,那个芸衣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真的愿意帮你么?”即便是演戏,也要找一个信得过得,他以前可从未听说过她认识什么芸衣不芸衣的?
“芸衣?芸衣是谁?”陆晼晚疑惑的蹙眉,转眸望了望负老大,又望了望负清风。
云追月墨蓝色的眸子微微一暗,心中了然,义父都知晓了芸衣,怕是雪撼天已将赐婚一事提上了桌面。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芸衣是我认识的朋友,人很可靠,与我情同姐妹,她亦知晓我的事,如今她就在府中,你们一见便知。”负清风只能这么说,但是说到情同姐妹四个字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毕竟芸衣的灵魂是个男子。
“那我是得见一见。”听到负清风这么说,负老大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对于这芸衣他也曾听过些关于她的传言。醉云端的老板娘,冰城第一美女,只要是个可靠的人便可,他只怕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还惹出祸事来。
“你们俩个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芸衣到底是谁?”听着二人的对话,陆晼晚是一头雾水。
负清风闻言不禁有些头疼,这还有一人不知道的,“娘,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激动,更不能担心?”
不能激动?不能担心?那是什么事儿?他们父女俩入宫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心中疑惑,陆晼晚便点了点头,“嗯,娘答应你。”
“芸衣是我认识一个姐妹,因为出征前我不小心听见了皇上和公主的商议,要将我招为驸马,我才想了这么一出戏……娘?娘!”负清风的话还未说完,陆晼晚便因震惊而晕厥过去,正被云追月扶住了。
“义母?”云追月眉头一皱,伸手将怀中人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几人都围了过来。诊脉之后,云追月叹息,“没事儿,只是因为惊吓晕过去了,一会儿便会醒来了。”
“唉……”负老大不禁重重的叹息一声,颓然的坐在一旁,“风儿,你怨爹么?”造成如今的局面,全部都是他的错不是么?
“爹,您在说什么?”负清风闻言一震,缓步走过去,蹲在了负老大身前,缓缓勾起唇角,极认真的开口,“风儿从未怨过爹,爹不必自责,因我爹的决定让风儿等同与经历了两次人生不是么?身为女子,身份受限,有诸多不便。而今,我能任行于天下。福祸相依,又怎知是祸不是福呢?”
与她而言,有这样的人生她非但没有怨他,法尔感谢他。即便是那个风儿,她想她不会苛责与自己的父母。
负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所希望的不正是风儿的原谅么?此时听到,竟然如此觉得如此不可置信,“真的?”
“嗯。”负清风轻轻点头,“真的。”
“风儿,好风儿!”负老大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眼眶竟有些泛红,随即别开脸去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伸手轻抚着负清风的头顶。
一旁安静的云追月见到此情此景,原本心中的疑问也自然的消了下去,这么多年义父一直都在自责罢,他也很了解义父,他当时也肯定是被气糊涂了罢?如今,也正如风儿所说福祸相依,若不是风儿女扮男装,今日又怎会有威慑天下的负清风呢?这一切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了。
不过,这丫头倒是很会安慰人,经历了两次人生?与她来说,都是也是了。
半晌,负老大才渐渐稳下了心中的激动,一转头看到云追月坐在软榻边,蓦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追月?”他怎么忘了追月还在这儿,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罢?
“爹,不用讶异,追月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还有,逍遥也知道了。”负清风无奈的宣布事实,云追月知道方式还算过得去,说好听点儿不小心听到了,说不好听的也只是偷听而已,但任逍遥……若是爹知道任逍遥是因为看到她沐浴才发现她是女儿身的,爹一定要要任逍遥负责娶她的!原因,罢了,她就只说是她自己告诉他们的。
“啊?”负老大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你说什么?他们……他们都知道了?他们怎么会知道?除了我和你娘之外……”
负清风见状,找到了恰当的时机,打断了他的话,“爹,是我告诉他们的。追月一直在暗中保护我,这件事若不跟他明说会有所不便,而逍遥恰好听到了,所以我就干脆将事实就告诉他们了,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等于我们的家人,告诉他们也无妨。”
听到负清风这么说,云追月一怔,随即配合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义父。”虽然他不知她为何要说谎,但她这么做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罢?唉,为了她他竟然连义父也欺骗了……
“知道也好……”负老大叹息一声,随即望向了云追月,“追月,义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义父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你又一直在外,便一直没告诉你。”他只是怕这孩子会瞎想,以为将他当成外人,自小他便比寻常孩子敏感的多。
云追月了然的点点头,扬眉一笑,“义父,我明白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对任何人都存有戒心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而进入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一般,何况他已经长大了,也明白义父义母是真心的对他好。在这世上除了是义父义母之外,就只有师父对他最好,在这个世界他所在乎的人也只有几人,其他人的生命与他可有可无。
“那就好,那就好!”负老大这才放下心来,蓦地想到任逍遥,浓眉一皱,“风儿,追月,逍遥他,他已经离开了么?”
“爹,他没走,已经回府了,赶路累着了应该在他房间休息。”这个任逍遥也真是,回来了也总该跟爹打个招呼才是,就知道睡。
负老大皱起的眉头听到这话,终于缓缓舒展开了,看了软榻上的陆晼晚一眼,朝两人道,“风儿,追月你们去休息罢,赶了那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都回房去罢。放心,这儿有我看着呢,没事儿的,事情我也会跟她说清楚的,你们放心的去罢,快去!”
瞧见负老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眼,只得妥协了,“我们先回房去了。”
“去罢去罢……”负老大只摇手催促两人快走。
出了内室,便看到门口那三抹身影,云追月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率先走在了前面,“风儿,我去躺会儿,你也去休息会儿。”
“你去罢。”负清风轻轻点点头,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越过那怔住的三人,走出大门外,人影一闪,倏忽不见。
马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指了指那人影消失的方向,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那,那那不是追月少爷么?他何时回来的啊?”追月少爷已经好久未回府了,而且还突然从老爷夫人的房间与公子一同出来,的确有点让人大跌眼镜。不过,不管怎样,这一家今次也总算是团聚了,这倒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儿!
“追月少爷?”小昭对这府中的事儿自然是一头雾水。
只有燕溪明白云追月从出征时便一直跟在负清风身边,只是今日是他第一次看到云追月这个人,功夫的确不容小觑,人亦是玉树临风。方才那轻功不愧为江湖轻功排行榜第三的人物!
“都回去休息罢,小统你留在晼风居,若是夫人醒了便回来告诉我一声。”长途跋涉,又连续赶路,负清风的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了,虽然已经骑惯了马,但这长途还是没能适应。
瞧见负清风眉眼间的疲惫,马统顺从的点点头,“是,公子,你放心罢。快点回去休息,去罢!你们都去罢!”
三人的确是累了,各自回房休息。
另一边却与此处的安逸有着云泥之别。
少府
少守城笔直的跪在堂中央,少老三手中拿着一根皮鞭,怒眉瞪目的望着地上的人,“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出息!你怎么不看看人家,看看人家负清风!又是金科状元,又是当朝太傅,官居一品,如今更得封大将军!你再瞧瞧你,去了边城那么久你到底在干什么吃的?连守城都困难重重,跟别提攻流烟城了!你说你,我少老三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笨也就罢了,竟然还蠢到将头上将军官爵自动削去了,如今成了个小小校尉!别人都是封官,你倒好,变成了降职!更可恨的是,你居然还要跟在负清风手下!你什么意思啊?明明知道我会那负老贼向来是仇家,你这分明是要那负老贼骑到你老子头上来!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么儿子!”
说着说着,又是怒火滔天,扬起皮鞭便是狠狠地一下,即便少守城穿着厚厚的冬装,衣衫还是尽数烂了,血很快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一旁被丫鬟拉住了林雨希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一痛,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了丫鬟的钳制,扑了过去护在了少守城身后,紧紧的将其抱住了,“老爷!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原本儿子归来是一件喜事,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若是如此,还不如不让城儿回来呢?让他就呆在边城也比回来这么挨打的好啊!不过就是削去了官职,从新开始,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明白,他是咽不下那口气,可也不能拿儿子来出气罢!
“夫人!”对上那张泪湿的脸,少老三无奈的低喝一声,随即望了一旁冷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将夫人拉开!”
几名婢女闻言一震,颤颤巍巍的躬身走了过来,“是,是,老爷!”老爷发怒,好恐怖啊!
林雨希见状,倏然转身,冷喝道,“不许过来!我看看今日你们谁敢拦我!”
“奴婢不敢……”几名婢女从未见过林雨希发怒的样子,平素的林雨希总是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发起怒来亦一样有威慑力!但,最为难的还是她们,一边是老爷,一边是夫人,她们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怎样都不是……
“夫人,我在教训这混小子,你就别添乱了行么!”别看少老三在外面风风火火,战场叱咤风云的,在家里可是个怕老婆的主儿。最怕的也是眼泪攻势,但这次实在是气极了,就将她拉到一边去了,谁知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竟然发怒了!
“好,你要教训是么?有话说话,有理说理,有道说道,你总是这么打能解决什么问题?若是今日你还打他,那便连我一起打,先将打死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再也不会阻止你了,岂不更好?你动手罢!”林雨希看到那少守城身上那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心就一阵阵的抽疼,并不是她护着,而是他根本就不知分寸,有哪家打孩子像用刑一般?这头蛮牛一冲动起来,根本什么都想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满心怒火蒙蔽了双眼!她就不明白了,他跟负老将军无冤无仇的,这些年怎么就跟冤家似地,朝上朝下斗个不停?她与陆晼晚本来也算是很好的姐妹,各自成家后感情亦是越来越亲密,谁知他们俩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就好比今次负清风凯旋归来的事儿,这不是一件好事儿么,他为何要这么生气?人不用与别人攀比,一味的攀比只会将自己逼进死路,他怎么就不懂呢?
城儿的资质她很清楚,明明只是一个武将,他为何总要将他往文将上推,根本就不适合!她太了解他的个性了,除非他自己幡然悔悟,否则别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夫人……”少老三彻底的无奈了,气恼的将皮鞭摔在地上,恨恨的坐到一旁直喘气。要他不气?他如何能不气?以后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负老贼!这个混小子真是气死他未算!那个负清风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了,这个混小子竟然死心塌地的要跟在他身边?
一直沉默的少守城,终于开口,面无表情的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身上的痛,“爹,不管你怎么生气,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与负清风赌了三局,三局皆输,不仅是如如此,我更佩服的是他的才华,他的胸怀,他的领军能力。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老师么?如今,我找到了,你为何要这么生气呢?你也不用看不起负清风,他已经变了,完全的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的负清风了!如果负清风不是负老大的儿子,你一定不会生气,爹,上一代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下一代呢?”
“城儿……”林雨希一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番话真的是他的城儿说出来的么?看来,他是真的很佩服负清风,自小到大,城儿虽然莽撞却从未真正的打心底里钦佩一个人。这一趟回来,城儿真的长大了不少!这点,足以让她觉得欣慰,“城儿,娘支持你的决定!”
“你?你们?”少老三听了那一番话心中的怒火竟然奇异的消退了些许,但那气根本就下不去!更多的却是质疑,负清风真的用那么大本事儿么?原来的负清风他也曾见过几回,那怯弱的模样与如今根本是天壤之别!对了,今次任逍遥也跟过去了,该不会是任逍遥的计为了将负清风推上朝堂了罢?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确定那出风筝计真的是出自负清风?或者是任逍遥?”他怎么都不相信负老贼那个怯弱的儿子竟会在短短时间内变得如此聪颖,甚至连名满天下的凤栖先生顾流烟都赢不了他,这不是太让人震惊了么!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负清风?”少守城闻言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
“嘿!你这混小子!那负清风是你亲爹啊,连怀疑也不让怀疑!”那眼神又让少老三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气又涌了回来!
少守城愕然,无奈的解释,“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怀疑不成立,自从到了边城任逍遥几乎每日不见人影,完全不过问军务,只是四处游山玩水。那出风筝计的确是出自负清风,部署方式,攻城安排皆是由负清风安排的。对了,还有冰鞋!爹,那冰鞋负清风不早就将设计图上交给皇上了么?难道,你不知道?”
他就是从看到那冰鞋的神奇作用之后开始对负清风改观的,那等奇思他才不信任逍遥会想的出来,那一定是负清风想出来的,毋庸置疑!
没与负清风接触过,自然会怀疑他,一旦与他接触之后那种顾虑与怀疑便自然而然的打消了,他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负清风虽然冷酷了很多,但他身上有一种处万变而不惊的沉稳宁静,那种让人安心的信服力。
“冰鞋?”少守城疑惑的蹙眉,半晌,才猛地恍然大悟,原是皇上那次在御书房接到的那封信函……
皇宫溪永殿
雪撼天坐于窗边的桌案旁赏景饮茶,听到侍卫来报说四殿下到,便命小邓子出去迎接,径自斟了两杯茶。
“倾颜见过父皇。”雪倾颜正欲休息,便听侍卫来宣报,溪永殿觐见,这才赶了过来,心中已知是为了负清风的事,却又不知为的是什么事?
看到那抹风华绝色的红色身影,雪撼天扬眉一笑,招手道,“倾颜来了,来来来过来坐,陪父皇喝杯茶,父皇有些事要问问你。”
“是。”雪倾颜应了声,走到桌旁坐下,接过雪撼天递过来的茶杯,“父皇,有何事要问儿臣?”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咱们父子俩很久也没好好聊过了。”雪撼天饮了口茶,笑眯眯的望着对面那张绝魅的面容,半晌,轻轻的笑了,“倾颜完全继承了你母后的美貌啊……”
“父皇……”听到美貌二字,雪倾颜的俊颜僵了僵。
雪撼天见状朗声笑起来,缓缓放下了茶盏,终于开口,“唉,今日原本有一桩天赐良缘,却教别人占了先去,真是可惜啊!负清风与芷苑多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啪!”雪倾颜闻言手中的玉杯倏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